除了朱小凝,所有店长都拥有至少一件的店长任务罪物。
抛开强大到只能仰望的李一和顾行简,当前陈汉升是唯一一个抵达过第四层的店长。
黑白大楼十八层,却又分为上八层与下十层。
上八层的镇楼鬼,无非就是一些比寻常任务强大些的鬼物,对于普通店长而言,只要小心对待威胁并不算太大。
可自从十层开始,越往下走,其内的镇楼鬼就越发恐怖,实力简直是成倍上涨。
一般来讲,诸如苏城河、皇甫佳佳等辈,也就是在此处出局。
只有类似陈汉升、洛仙等层次,方可一路向下,薛听海则是依靠着那张可画地为牢的地图勉强不掉队。
而且上八层与下十层,存在着一个十分重要的规则。
那就是上八层的镇楼鬼,会随机更换,每一次进入店长任务要面对的鬼物都不一样。
但下十层,除非极个别情况,镇楼鬼并不会更换。
因为它们几乎不具备生路,或者说生路条件将极难达成,只能硬撑着往下闯,脱离所在层数。
这就说明一点,下十层的鬼物,强大到可以抗住整个任务机制。
但下十层,也有一个分水点。
那就是第四层。
除了李一和顾行简之外,只有陈汉升和李从戎侥幸步入过此等层次。
就连洛仙都没有达到过。
而陈汉升的皮影罪物,正是在第四层获得。
第四层,没有见到镇楼鬼,那里只有一副画。
在那里陈汉升得到了皮影罪物,李从戎得到了黑衣软甲。
那幅画,显然也是一样罪物,且尤为珍贵。
因为画中就是一个空间,并且这个空间之中竟然暗藏无数鬼物,同时也代表着无尽罪物。
只可惜,这种程度的罪物显然不可能为店长们获得。
但陈汉升与李从戎,单单是凭借着皮影和软甲,就成为了最强大店长之一,可见这罪物到底有多么强悍。
第四层的可怕、罪物的强度已然如此,那么几次三番前往过下三层的李一和顾行简,究竟会有怎样的收获。
或许,就不是他们可以想象的了。
皮影罪物,始终是陈汉升无限仰仗的罪物,他深信仅仅凭着这个就可以正面抵挡大部分鬼物攻击。
尽管无法与剪纸鬼抗衡,但摧毁一个捆缚住李观棋的红纸想必并非难事。
不过这一次,他仍然是失算了。
因为那单一的黑甲将军,已经朝着红纸挥砍了数次,可那些纸条竟然像是无法摧毁一样,根本没有半点折损。
这个情况让本就虚弱的陈汉升更加冒出了冷汗,他催动罪物时间已经达到极限,可却仍然救不下李观棋。
正当他准备咬牙施展第二张皮影之时,一声虚幻的猫叫从他的耳旁骤然响起。
一瞬间让他产生了神情上的模糊,但紧接着他立马清醒,这个猫叫肯定是来自季礼。
因为在抢夺百头怪婴时,他也听到过猫叫,随后怪婴就凭空落于季礼之手。
他暗叫一声糟糕,正要收回罪物,但却为时已晚。
只见那黑甲将军正双臂抬高,硕大古朴的金背大刀正要再度向下砸去时,它胸口的铠甲竟然传出噼里啪啦的火星。
紧接着就是大量的鳞甲碎裂,成片成片的铠甲开始脱落,内衬的服饰也出现撕扯的迹象。
那黑面黑盔层层碎裂,形成的伤痕是一条条的细长状,无形的攻击让皮影将军登时卸力,竟然出现崩溃迹象。
陈汉升的面色铁青,头顶笼罩着
一团黑气,右手还保持着操纵皮影的动作。
但是他掌心的皮影却在几秒钟后化作了一堆碎片,七张皮影在这一刻永久得被撕碎了一张。
从今往后,他只剩下了六张皮影。
陈汉升嘴角溢出一道鲜血,圆目紧瞪,身旁环绕一股悲愤至极的气息,扭头朝着季礼这边阔步走来。
季礼看不见狸猫做了什么,但此刻也意识到不对。
他试图让狸猫把皮影罪物抢来,却去了许久没有回来,想来事情并没有如他所想。
就在这时,一个有力的手掌一把攥住了他的衣领,几乎将他整个人都要提了起来。
带着怒火的声音,咆哮在他的耳边:
「季礼!你不救人也就罢了,为什么要撕了我的罪物!」
季礼无力去挣扎,只能轻轻侧过头,陈汉升的质问已经告知他真相。
这狸猫竟然没有听从他的安排抢罪物,而是直接把罪物给撕烂了。
「老匹夫,把手拿开!」
一句无声的斥责响起,陈汉升面色陡然一变,那本就断掉的左臂此刻竟呈现夸张的扭曲。
突如其来的剧痛让他额上立马涌现大片细汗,捂着左臂痛苦地哀嚎倒退。
失去钳制的季礼虚弱地往后趔趄几步,就被一只温暖的手掌搀扶住。
季礼自然是无力反抗,出手的是重新归来的女声。
女声忧虑地看着面色越发苍白的季礼,眼神中满是关切,轻声问道:
「你没事吧?」
季礼摇了摇头,他没空理会陈汉升,只是沉声说道:
「剪刀拿回来了吗?」
声音刚落,他的手掌上就多了一把冰凉触感的尖锐之物,仅仅只是端在手上他就立马汗毛竖了起来。
毫无疑问,这正是突破生路的关键物品。
季礼眉间涌上一股喜色,他已经为了这只镇楼鬼付出惨痛的代价。
如今伤势越发沉重,他已经无力再拖延下去。
他攥紧剪刀的那一刻,将双手摊开,展现给陈汉升的方向:
「你自己看这纸屋,再看看生路条件,到底是否要放弃李观棋?」
陈汉升满目悲愤,他咬牙切齿地盯着季礼一言不发。
实际上,单单是看见季礼左手纸屋、右手剪刀的那一刻他就明白生路是什么了。
如今这座纸屋只剩下三个纸人,其中两个还能自由活动者自然是季礼与陈汉升。
而唯一一个被束缚住的纸人,也就是李观棋,极为特殊。
可以说整个纸屋的中心点正是李观棋,四面八方、每个角落的构成都由他身上缠绕的红色纸条链接而成。
如果想用剪刀把纸屋毁掉,从而破开这片灵异空间,就必须要把李观棋代表的纸人给剪碎。
如此一来,李观棋必死无疑。
陈汉升还在犹豫,因为他心头一直有一个关于李观棋的谋算。
没有谁会无缘无故对一个人好,尽管陈汉升向来不愿使用阴谋诡计,但不代表他这个人没有对生的向往。
他真切地记得,当初他和李从戎前往第四层画中。
他只得到了一样罪物,就是皮影。
但李从戎是得到了两件罪物,可一直展现于外的仅仅只有黑衣软甲,另一件神秘罪物至死都没有公之于众。
陈汉升享受尽了第四层画中罪物的强大,就更加对李从戎拼了命藏起的那件神秘罪物,有着旁人无法想象的渴望。
而李从戎死前必然会把那神秘罪物交给李观棋。
所以,他必须要从各个方面讨
好这个后辈,打听到神秘罪物的下落。
现在生路将至,他想要继续走下去,就必须舍弃李观棋。
可如此一来,前面的种种代价全都作废,他实在不甘心。
毕竟,李观棋自始至终都是晕死的状态,陈汉升的付出得要让他看见才行!
而这边的季礼也很为难,他早就五劳七伤。
生路的确不难执行,可在他完成生路条件之际必须有人帮他阻挡镇楼鬼。
越是接近生路,鬼物就会越发疯狂。
他通过与百头怪婴的感应,已经猜到大约再过几秒钟,怪婴就会落败。
季礼需要陈汉升的罪物力量,同时陈汉升也在思考利益的取舍。
一切问题说到底,终究是人的欲望将简单问题复杂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