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山和同为四大圣山的其他地方相比要大的多,这一点仅体现在山头占地上,道士的数量却是四家里最少的,其他几家不仅有外门弟子,甚至还有记名弟子。
就论传道而言,青城山无疑是道教中收徒最为严格的,拿老道士来说,老道士就收了三个徒弟,大徒弟宁秋岚武学上造诣很是一般,但博览群书,平日里就躲在藏经阁中不问世事,所以即便是今天这些热闹的场面也未能让他挪挪窝。
在这些师侄们印象里,这位大师伯人很好说话,对于书中有什么不懂的尽管去找大师伯,唯一让他生气的只有小辈们失手弄坏书籍时。
前些年冬天,不知是谁将还在襁褓中的三德子丢弃在丈人山脚,出去采购完回来的清风见天寒地冻,小家伙啼哭不止,就把他给带回来了。
老道士见到三德子的时候,几师兄弟正围着他不知道怎么办,还是老道士走了过去,把放在地上的三德子搂在了怀中,从此这几师兄弟也就多了个小师叔。
至于老道士收的第二个徒弟,名为许诺,也正是三代弟子们的师父,不过青山倒是对自己这位师父印象模糊,原因便是三德子被带上山的那年春天,许诺就在朝阳洞中闭死关,青山的修行是大师兄领上路的。
在青山的记忆中师父是个儒雅的道士,长得很是俊朗。当年师父还没闭关的时候,附近很多村落城镇的女子借着来求签的理由,就是为了多看几眼师父,这些年师父不出现,来求签上香的人也少了很多。
三代弟子就四个,清风最大,俗话说长兄如父,师父不在基本上就是清风在管着他们,这也是他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原因之一,要保持大师兄的威严嘛。
老二老三是对双胞胎,如今都不在山上,去年到武当山去交流道学了,四座道观,武当山和青城山走到近,龙虎山和齐云山关系更好,可能和几家的位置也有很大的关系。
至于老四,就是青山了。
今天这场久违的热闹后,青城山又重新归于平静,主人和客人们席地而坐,在满天星斗的夜空下吃饭。
“小毛啊,尝尝这个,这可是我大师兄的拿手菜。”青山勾住小哑巴的脖子,嘴巴里还在嚼着,拿着筷子指着红烧肉。
小哑巴夹了一块放入口中,肥肉部分入口即化,瘦肉部分也不柴,肥瘦相间回味无尽,这些天跟着师父风餐露宿,吃得是干瘪瘪的口粮。
“清风师兄的手艺确实好极了,比我前些时日里打杂的那家酒楼出的招牌菜都有过之无不及。”小哑巴吃完忍不住竖起大拇指,赞叹道。
还在埋头扒饭的三德子抬起头来,也不顾嘴上沾着的米粒,模糊不清的附和着:“窝这大柿子做饭梅花说的。”
老道士和老瞎子坐在一起,一边说着陈年往事,一边举杯喝酒。
老道士像是有些喝大了,举杯说道:“想当年,你们几个都喝不过我一个人,贫道的酒量,大海无量!”
老瞎子也喝的兴起,往自己的嘴巴里丢了几粒花生米,一边嚼着,一边灌了几大口酒:“少他娘的在这放屁,哪次不是你最先倒了,我们哥几个轮流把你扛回去的?还大海无量,你也就是半斤的量!”
“去去去,看贫道今天不把你喝趴下......”“就你?”两人谁也不服谁,又开始较起真来了。
换在这边,酒就变成茶了,不过这茶也是青城山一绝的“紫背龙芽”,汁色清澈,茶香味醇,乃是当今的贡品,青城山的独一份。
清风一言不发,眼睛盯着自己的饭碗,安安静静的盘坐着吃饭。
“哎,小毛,你也是要去稷下书院吧?”青山吃饱了,端起茶杯问道。
小哑巴点点头,一筹莫展的说道:“是啊,我都不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但是肯定是卧虎藏龙。也不知道去了能不能学到点东西?”
青山豪气冲天,勾搭着小哑巴的手将他往自己的肩膀带:“怕什么,到时候我帮你,些许是你帮我也说不定,我二师姐和三师兄应该也会随着武当山一脉同去?”
听了这话,小哑巴心里好受了许多,也生起了疑惑:“武当山一脉不是从不蹚浑水的吗?怎么这次也要有人进入稷下书院了?”
看来小哑巴是真的一知半解,青山也不卖关子,直接向他解释道:“武当山那边以前是懒得管这些事,但是这次可不一样啊,乱世将至,他们也要下山发挥自己的一部分力量,就我对他们的了解,武当山这群人虽然有点死认理,但是人都还是很不错的。”
“稷下书院我师父也向我解释过,是一个鱼龙混杂的地方,这么多方势力介入进去,局面一定很乱。”小哑巴有些担心往后的日子,自己本就是个活得小心翼翼的人,前些年爹娘死了,自己能活下来就已经是很不容易,所以小哑巴自己就活得十分谨慎,做一件事情之前总得刨根问底把这事情弄清楚了再去做。
青山也收敛起了笑容,有点发愁:“何止是鱼龙混杂啊,那边就是一场看不见刀剑的战场。为了自己的利益什么事那些人做不出来,你到了那里真的就别相信陌生人,很多人接近你都是有自己的目的的。”
小哑巴点点头,把这些肺腑之言记在了心里。
满天星斗在下,孩子无忧无虑的。
少年们则是抱着对未来的憧憬,和对前途的迷茫,对将来保持期待。
中年人则沉默寡言,低头做着自己的事情。
两个老人久别重逢,喝酒说着往事,好不快活。
也许天下很多人都有着相似的模样,这浩然天下,每个人有着自己的生活,但是却都被这夜空笼罩在一片土地上,继续着各自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