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冲看着脸上失去了血色的皇甫润,狐疑地看了一眼怀中的落沙。
皇甫润阴冷地声音响起:“杀了他们。”
士兵们纷纷涌向皇甫冲三人。皇甫冲抱着落沙,把全身的力气灌于右脚,狠狠地跺了一下脚。石砖碎裂,他们三人被一个笼子包围,缓缓下降。同时,墙的四周出现了暗格,箭如雨般射向皇甫润和士兵。士兵争相逃命,皇甫润的喝止声被士兵的惨叫声所淹没。皇甫润的眼里出现了恐惧,这是皇甫冲在进入地下密道时最后看见的场景。
皇甫冲探了探落沙的脉,发现她受了内伤,暂时昏了过去,没有大碍。他为司马静流探脉后,脸上满是凝重之色。司马静流的毒已经开始侵蚀他的身体,再不解毒,会有性命危险,皇甫冲急忙拿出一颗药丸塞进司马静流的口中。皇甫冲没办法带两个昏迷的人离开,他只能等落沙或者司马静流醒来。
过了好一会儿,落沙醒了过来,她大喊了一声:“静流。”然后挣扎着要站起。
“落沙,你没事吧?”皇甫冲赶紧扶起落沙。
“静流怎么样了?”落沙推开皇甫冲的手,朝着司马静流走去。
“我给他吃了一颗解毒丸,暂时压制住了毒性,但要彻底根除,要找山叔才行。”皇甫冲看着被推开的手,明白落沙的心只在司马静流的身上,他低下头把眼底的落寞藏住。
“山叔是谁?”落沙急切地道。
“方山,他喜欢研究毒药,然后解毒。听说他被接回皇甫家后,祖父很欣赏他的这个才能,经常在爹他们的面前夸奖他。皇甫润为了跟山叔作对,就研究起了毒药,所以他的毒都是独家秘方。这天下恐怕只有方叔能对症下药,替静流解毒。走,我们去找山叔。”皇甫冲背起了司马静流。
落沙强忍着疼痛,跟上皇甫冲的步子道:“怎么都没听山师傅提起过?”
“他一直自责是自己让皇甫润选择了背叛,如果他不回皇甫家,皇甫润就不会对皇甫家生出异心。他把自己会解毒这件事当成了一种耻辱,因为皇甫润憎恶山叔的这项才能。他对婶娘默默守护,却迟迟不敢越过雷池,是因为他对皇甫润有着愧疚。他主动留在南朝,是想对皇甫家做出补偿。我以前在心底也把皇甫润的背叛归罪于他,见过皇甫润后,我才知道,我们都错怪了他,他也一直错怪了自己。”皇甫冲重重地叹了口气。
“皇甫润为了富贵权势,背叛了皇甫一族。是他的野心让他选择了背叛,与任何人无关。我想干娘对皇甫润原先也是抱有幻想的吧?”落沙觉得像皇甫三娘这样的性情中人,见到朝思暮想的人如此冷酷自私,该有多么伤心。
“婶娘对山叔的误会最深,这些年她感受到了山叔对她的好,可她选择了逃避。这次让她认清了皇甫润的真面目也好。”皇甫冲觉得自己也应该认清现实,把对落沙的爱深埋在心,成全落沙与司马静流,也是对自己最好的成全。想通了这一点,他深吸了一口气,心就不那么憋闷了。
“克,你要是累了,就歇会儿。”落沙以为皇甫冲吸气是因为他累了。
“我不累,救静流要紧。婶娘在南朝,山叔一定跟来了。我们先回药铺,我去御史府附近找找看,也许能找到他。”皇甫冲加快了脚步。
“嗯,我们快走。”落沙头上豆大的汗一滴一滴往外冒,虽然每走一步,都感受到刺骨地疼,但她咬牙忍着,跟着皇甫冲,加快了脚步。
皇甫冲把落沙与司马静流送到药铺后,立刻出去找皇甫山。
落沙躺倒司马静流的身边,抱住他,道:“静流,你一定要挺住。”说完,她再也坚持不住,昏了过去。
“水,水……”
落沙被司马静流的声音惊醒,她全身酸疼不已,勉强起了身。为司马静流倒了杯水,她的右手抖得厉害,她用左手握住了右手,水才没有洒落出来。落沙喂司马静流喝了一杯水,发现自己也干渴难耐,她为自己倒了杯水,发现两只手垂落在身侧,没有了一丝气力,根本抬不起来,她只好低下身子,用牙咬住杯子,才喝到了水。
“水,水……”司马静流的声音再次响起。
落沙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司马静流,她咬住了茶壶的手柄,艰难地挪到司马静流的身边,跪在床头,让壶嘴对着司马静流的嘴,一点点地把水倒进他的嘴里,深怕他呛着。落沙实在支撑不住,她小心地把茶壶放在司马静流的身侧,喘着粗气,感受着司马静流的鼻息。她把头靠在司马静流的胳膊上,眼泪止不住地留下,她太怕失去他了。
不知道哭了多久,落沙竟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等她醒来时,她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左右看了看,没有看到司马静流。她想起身,发现左右的手臂与粗木棍绑在一起,她无法依靠手起身,只好把脚移下床。她站起身走了几步,全身依旧是绵软无力,但她发现胸口处不再传来钻心的疼痛。
“静流……”落沙的嗓子沙哑,喊出的声音只有自己能听到。房间的门关着,她的手开不了门,她轻踹了几下门,门纹丝未动。她见不到司马静流,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她看到桌上的茶壶,使出全身的力气,让手臂一点一点地把茶壶摔到了地上。
茶壶碎裂的声音,终于引来了皇甫冲。他见到落沙,惊喜地道:“落沙,你终于醒了。”他顾不得男儿有泪不轻弹的矜持,哭着上前抱住了落沙道,“你没事就好。”
落沙愣了一会儿,道:“克,静流呢?”
皇甫冲放开落沙,擦了擦泪道:“山叔正在为他解毒,倒是你,差点丢了性命。”
落沙有些不解,不过她更担心司马静流的安危,急着道:“快带我去看看他。”
皇甫冲微微迟疑了下,马上苦笑道:“他迟早都是你的人,这样去见他应该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