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番话说的极为巧妙,看似公平却直指陈继德的不作为。
白晓花没想到那个尾巴翘到天上去的严昳之能支持她,其实严昳之只是看不惯卑怯之人。
白晓花道:“长老,你听见了,连大小姐都这么说。我根本无罪,为什么叫人来押我。”
玉虚脸色变了,聆戒站起身道:“小弟子,说话不要太狂妄,你自从进了密林,一路上无人监管。长老问两句话,你便如此暴躁。如此行事风格,不是正教作为。”
玉虚与聆戒交换一个眼神,其实他们真正关心的并不是白晓花有没有救人,而是她与魔教究竟有没有勾结,谁知她居然甩开天蕴殿的人先行到达,监视的目的根本没有达到。
白晓花叹了一口气,她刚要开口,李惊弈接过了话茬,道:“长老言重了,师妹是和天蕴殿的师兄商量后,才先行到达的。”
白晓花万万没想到李惊弈居然开口就是大谎话。可是看李惊弈胸有成竹的样子,一点不像是编的,连白晓花自己都怀疑了。
我商量了吗?
没有吧?
“咳。二师兄?”白晓花瞬间熄火。
“嗯?”李惊弈笑眯眯地转过头,还是平常温文尔雅的样子,道:“小师妹,你不是和我说,天蕴殿的师兄走累了,让你先来报道吗?”
白晓花:阿巴阿巴?
聆戒皱眉,问:“当真是天蕴殿的人玩忽职守?”
李惊弈道:“长老若是有疑问,可以亲自问天蕴殿的几位师兄。”
聆戒看向玉虚,玉虚摇头,意思是天蕴殿派去押送白晓花的人还没到。李惊弈道:“几位师兄还没到,看来确实不紧不慢。”
太清出来打圆场:“罢了罢了,等雨桥等人回来了再做商量,期间晓花可不能乱跑了。此地恐怕有魔教作祟,危险得很。你就待在琼门的帐篷里别走动,惊弈,你看好她。”
“是。”李惊弈应答。
太清自从听闻有琼门弟子在密林中大开杀戒,就晓得那人一定是白晓花,在宗门大比中他已看出这女孩子心性坚定,性情耿直,一点委屈也不能受。几天前玉虚和聆戒决定要押她过来时,他已觉得不妥,又听了白晓花用了奇怪武学,在林中大显身手,他心知天蕴殿的人一定苛待她,她肯定愤愤不平才做出此举,所以太清隐隐担心这个小弟子真的走入魔道。
白晓花本来做好了准备被长老刁难一番,没想到李惊弈居然带着自己像没事人一样在主帐里晃悠了一圈,安然无事出来了。
回了琼门的营地,刚进帐篷,颜臻从屏风后探出一颗头,无声地凝视。
白晓花摊手:“我没事。”
颜臻点了点头,又转头看李惊弈。
李惊弈:“长老也没提你。看来没人发现。”
颜臻又点了点头。
李惊弈吩咐人准备另搭帐篷,准备灯柱地毯等物。白晓花忍不住问:“二师兄,你说的我和天蕴殿的人商量好了,是什么意思啊?”
李惊弈笑道:“你今晚就知道了。”
白晓花摸不着头脑,正要追问。
已有人来报,帐篷已经搭好,细软炊具等也已齐备。白晓花便按照李惊弈的安排随侍从去自己的帐篷。颜臻自然留在李惊弈帐中,白晓花道:“你们两倒好,可以整晚切磋叙旧了。”
李惊弈挑起眉,惊讶地说:“我和他?恐怕是我单方面叙旧。”
颜臻点头,蹦出两字:“切磋。”
白晓花笑了,抱着自己的被子一边摇头一边走出了李惊弈的帐篷。李惊弈的侍从给她搭建的帐篷离李惊弈不远,紧邻李惊弈的帐篷东边,单个搭起来的帐篷略小,她走进去,里面已有几位侍从在收拾布置。内装倒是一模一样,还多了个熏香炉子。
白晓花先请各位侍从离开,她这个现代人实在是受不了被人伺候,在乾教都只有她担水扫地的,哪有别人伺候她的。侍从离开了,她才大大咧咧往床上一趟,别说这皮毛铺成的床铺还真软和,不知道李惊弈叫人往上垫了多少层,在琼门她都没睡过这么舒服的床铺。
在炭盆的噼里啪啦声与炉子的暖香中,她眼皮子越来越困,一点头,居然睡着了。
白晓花醒来时,四肢沉沉的似乎泡在水中一般,身体整个都陷入了软床中。这床铺太舒服,她居然一挨上就睡着了。她揉揉眼睛,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四周一个人都没有,帐内的灯烛没有完全点上,只有角落点了几盏小灯,昏暗中隔着帐篷帘子,隐隐约约能听到外间的脚步声,还有火把移动的样子。
她心想,二师兄说的晚上就知道了,到底得要多晚呢?
不一会儿连脚步声也没有了,想必是大家都知道了失踪的严昳之与张留七顺利找到,各门弟子都归营不再出动。
这时外面有个人举着火把走过来了,白晓花看着他火把的影子在帐篷上移动,上上下下,然后到了她的门帘上。
“白姑娘,醒了吗?”
这人的声音极为克制,很有礼貌,有点像怕吵醒她一样。
白晓花坐起身来,回答道:“醒了!有什么事进来吧。”
门帘掀开,一张粗糙但不失硬朗的武士脸出现在门帘的缝隙里,白晓花认出这人是白天在大营门口向李惊弈行礼的属下之一。
“是你?”白晓花道:“二师兄找我?”
“属下夜岩。奉少主之令接白姑娘去营地。”武士半跪行礼。
吓了白晓花一跳,这么大块头给自己这个小姑娘跪下,有些微妙的不协调感。白晓花赶紧说:“快起来快起来,简直折我的寿。”
夜岩道:“少主的客人,就是我的主人。”
白晓花头大,赶紧穿鞋:“行行行,咱们走吧。”
白晓花冒着夜风掀开帘子,凛冽的夜风中居然传来一声马儿的嘶鸣,一头骏马停在帐前扬蹄,耀武扬威一般摆动着长长的鬃毛。
夜岩上前来摸着马儿的脖颈,扭头对白晓花道:“白姑娘别害怕,我们凡人只能走路骑马,不像你们修仙入道之人可以御剑画符。”
说起来,白晓花还真的是第一次在乾教见到马,周遭的人几乎都是乾教弟子,大家各有各的交通方式,唯独没有这种最普遍的,骑马。
白晓花摸摸鼻子,说:“那你还真是高估我了,我还不会御剑。”
夜岩道:“那么我带姑娘一程吧。请上马。”说着双手给白晓花的一只脚一垫,助白晓花翻上马背。白晓花还没反应过来呢,人已经坐在马背上了,夜岩给她套好两个脚蹬子。然后自己也翻身上马,道:“冒犯了。”
一扬鞭,马儿奔出了好远。
白晓花颠簸中慌张道:“不对,咱们去哪儿?二师兄的帐篷不就在旁边嘛。”
风呼呼的从两颊刮过,把夜岩的声音都稀释了:“到了就知道了,姑娘坐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