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大堂上快步进来一个年轻人。
海宁问道,“曲家老二,你看看这是不是你的大哥?”
年轻人仔细看过后摇摇头,“大人,像,但不是!”
假的曲老大顿时瘫软在地。
海宁惊堂木一拍,“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问你,你是想死还是想活?”
假的曲老大蓦然抬头,疑惑出声,“大人此话何意?”
“若是想活,就实话实说——”
假的曲老大目光里闪过一丝求生的欲望,“什么实话?”
“你幕后的主使是谁?”
曲老大闻听,身体不由一哆嗦,垂头下去却并不出声。
这案子貌似越来越复杂了,居然还有幕后主使。
胡御史见状忍不住插言,“宁大人,这幕后主使一说是何故?”
海宁见胡御史问,“御史大人,吴雨常之身份之所以无人识破,及其家人陆续离去也看似正常,就在于此案几个道具非常人所为。”
“哦?”胡御史来了兴趣,“什么道具?”
这个案子跌宕起伏,一个人胆大妄为且为害到这程度,不能不说心狠手辣、精于算计!
胡御史也算是见识过不少的案子,比这更狠更算计的也见识过,但大堂上海宁三言两语就让这个在大牢里装疯卖傻的凶犯的信心一步步瓦解还真是不多见。
甚至直接高度还原了之前的一切,可见这个年轻的通判敏锐的观察力和精准的推理功力之高。
假以时日,前途无量。
胡御史内心充满了欣喜,方才他虽然在看着堂审,但内心却是在盘算着,若不是她的女儿脚踩两只船,那只能证明他的女儿紫霜的眼光不俗。
文家这门亲事算了也好,文穆青那小子既然对自家女儿不感兴趣,又何必强求?之前他来家拜访都能半道溜了号,可见这小子从一开始就是不情愿的。
再者这段时间他被派到外地去办差,一时半会也不见得回来,正好有借此就算了.......
想远了,回过神来,只见海宁笑笑,目光却是盯着趴在地上的假曲老大,“御史大人,这个案子里能助假的曲老大成事的,一是易容术,二是害人命的药方.......”
一听这话,假的曲老大内心顿时崩溃,知道大势已去,忽然间痛哭流涕,“大人,你是神人啊!一切都是我所为!我不是人啊!是我见钱眼开,我本想直接假扮吴雨常的,但又害怕被他周围的人认出,于是我就先从他周围的人入手——我先是趁着曲老大低头喝酒的功夫害死了他,然后我假扮曲老大,给他的老爹下了毒,别人都以为他病了。但没曾想有一次被曲老爹看出我的不对,我这才直接加大毒药的量害死了他,吴雨常的娘也是中毒而死——吴雨常觉得事情蹊跷,有一次到老宅子里察看,被我打昏,后半夜抬了出去......直到后来我的脸像吴雨常了,我才弄死他......呜呜,大人,都是我鬼迷心窍,求大人饶命!——”
若说海宁的话限于推论,而假的曲老大的亲口认罪可谓石破天惊!
方才海宁不仅高度还原了案情,破案的速度已经让人惊为天人!
这个年轻的通判再一次刷新了在场的人对她审案神通的认知。
听着假的曲老大的忏悔,就仅仅为了图财,一下害死四口人,就连不相干的人都死于非命!
惨绝人寰啊!
结论一出,这案中的细节也没人关注了。
整个大堂上鸦雀无声,若不是这个通判大人明察秋毫,只怕这家人的魂魄永不得安宁。
在大堂外吴雨常妻子的娘家人已经出离愤怒,若不是衙役们拦着,直要上来要当场打死这个灭绝人情的狗东西!
“既然如此,那就别冒充曲老大了,说说你的名字。”
假的曲老大摇摇头,“大人,我都是将死之人,何须说出名字啊!”
“不想说也罢,只怕你说出来会牵连到你的幕后主使!既然如此,本大人也不想浪费时间了。没关系,本大人替你说,你可以不说你id身份,但总有认出你的人!你想不想知道,吴雨常家出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他那些远在外地的兄长们都没有回来呢?是因为消息不灵通吗?”
曲老大伏地的身子顿时如遭雷击,身子一颤,目光缓缓移向海宁的时候,突然间失态,爬着过去,歇斯底里道,“大人啊,你不要再问了,我也不想这样啊!都是我!!没有人指使我!!”
曲老大说着从地上颤颤爬起,忽然就照着海宁面前的案几撞过去。
“不好!他要自尽!”
事发突然,海宁急忙起身阻拦,还是离海宁最近的韦莫云手疾眼快,一个斜刺里冲出来。
假的曲老大一头撞在韦莫云的肚子上。
韦莫云“嗷”的一声大叫,身子向后撞向案几,前后夹击之下,韦莫云只觉得自己的腰断了。
这案几被韦莫云向后的力度带倒,海宁的手恰好挡在案几前,韦莫云的后背压在她的手指上,痛得她浑身一哆嗦,只觉得手指断了。
众衙们已经赶到,飞快地架开曲老大,孟珏则赶紧扶起韦莫云,好解救他们的宁大人。
大堂上虽然情况突发却不乱,大家醒过神来的时候,假的曲老大已经被海宁下令收监,择日再审。
韦莫云被带到后面的院子,海宁在屋子里瞧着自己开始青紫的手指一个劲地倒抽凉气。
啧啧,这细嫩的手指,自家大人何时受过这种罪?
孟珏赶紧去武郎中那里取来治跌打损伤的药,一边给海宁上药,一边诅咒着那个该死的假曲老大。
“大人,兄弟们说了,他们要好好照顾一下这个孙子,让这个孙子尝尝厉害。”
“你们别乱来,他不能再受刑了,他一心求死,万一死了怎么办?”
“大人,他的罪够他死好几回的了,死就死了!就是死也不能让他痛快地死!”
“不是那回事,任何人都没有随意剥夺别人生死的权利,这得按律法来!我这都是小事,韦莫云怎么样了?人家第一天上班就摊上这事,不说别人,知府大人那里就不好交待.......”
孟珏向身后看了看,小声说,“我方才发现知府大人的脸都白了。”
“真的?”海宁停止了吹手指的动作,“得了,等着被问责吧。你把案卷整理好,我看看去。”
韦莫云此刻躺在后院的床上,或许是被撞岔气了,龇牙咧嘴地躺那不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