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斯晏将苏锦抱起来,看了眼墨染。
墨染立刻走近了宗政翊,将这些天查到的、关于北燕皇后派人害死了凌斯奕生母的证据,都拿了出来。
包括北燕皇后的亲笔书信、毒害凌斯奕生母的那个下人的供词和手印,以及其他很多清清楚楚的证据,全部交到了凌斯奕的手上。
凌斯奕翻看那些东西,脸上浮现巨大的难以置信:“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他心狠手辣做了那么多,给苏锦下药,折磨了苏锦跟永安,现在再联手北燕皇后,害死了宗政翊。
可现在,事实摆在眼前,他却是帮助他真正的杀母仇人,让杀母仇人得偿所愿了。
反倒是最无辜的人,被他亲手害死了。
苏锦已经吐血昏迷,凌斯晏顾不上其他,已经急步抱着她先出去找大夫了。
凌斯奕站在原地,他一动也没有动,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如同木偶一般彻底定格在了那里。
墨染冷笑了一声:“至于北燕皇后这样做的目的,我看就不必我来向你多解释了吧?
毕竟北燕皇后最终的目的,她希望让你去做的事情,现在她算是全部如愿以偿了不是吗?”
如今北燕太子,也是唯一的一个皇子宗政翊死在了乱箭之下。
北燕皇帝因为痛失爱子,悲痛欲绝,现在也已经直接病倒了。
这北燕江山后继无人,只能让皇后再生个皇子,将来再辅佐幼子管理朝政,这样说白了,也就是皇后掌握实权了。
而如果北燕皇帝熬不到那时候了,就多半只能由皇叔皇兄皇弟之类的来继位。
以北燕皇帝对皇后的宠爱,势必会在临死前征求她的看法和意见,到时候皇后指出的适合继位的人,肯定也只会是她手里的傀儡皇帝。
凌斯奕掌心死死收紧,浑身直发抖。
他错了,错得离谱,错得一塌糊涂。
墨染不愿意跟他多说,只讽刺道:
“至于这些证据的真假,你要是怀疑,也可以自己再去查验,不是难事。
该恭喜你一声,帮助自己的杀母仇人办成大事了,等有朝一日你的杀母仇人掌权,没准还能给你个不错的官位。”
凌斯奕面色青白交加,巨大的难堪和愧疚感,无数种情绪如同要将他淹没。
他努力呼吸,但根本喘不过气来了。
墨染带着人离开了,清风将凌斯奕跟他带来的侍卫全部赶了出去。
凌斯奕整个人像是丢了魂一般,清风赶他,他就带着侍卫出去了。
等人都出去了,清风才双目通红地仔细擦拭宗政翊的棺材边缘。
刚刚这棺材被凌斯奕碰了,那个人的手,太肮脏恶心了。
凌斯晏带着苏锦去了北燕宫外的驿站里,将她先安置了下来,再让清风请来了最好的大夫,给她医治。
好在大夫诊断过后说,只是一时急火攻心,好好休息一下,吃点药就没什么大碍了。
凌斯晏看向床上昏睡了的人,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在床边陪了苏锦一夜,到第二天早上,墨染敲门进来。
凌斯晏担心苏锦的情况,还有些心不在焉,只看了墨染一眼,示意他有什么话就直说。
墨染沉声道:“陛下,玄衣卫传来消息,昨晚凌斯奕直接去找了北燕皇后。
北燕皇后对他一时没有防备,也大概是高兴过头了,让凌斯奕进去后,直接被他一剑杀死了。”
他声音微顿,继续道:“杀了北燕皇后没多久,凌斯奕也拿剑自尽了。
临死前他说,他一条命不配再留着,该给燕太子偿命,给苏姑娘赎罪。”
凌斯晏面色没多少波澜,淡声道:“便宜他们了,尤其是北燕皇后。”
否则以他凌斯晏手里的证据,等北燕皇帝知道了自己皇后的真面目,等待北燕皇后的,只会是无数折磨和生不如死。
墨染点头:“就这么死了是太便宜了,北燕皇帝看皇后死了,还痛苦了一番。
说要厚葬皇后,还要将凌斯奕的尸体五马分尸,给皇后报仇。
可等玄衣卫将皇后作恶的那些证据,全部给了北燕皇帝后,最后北燕皇后的尸体,直接被一卷草席捆住,丢到宫外乱葬岗里去了。”
凌斯晏看着床上的苏锦,沉声道:“可惜了燕太子。”
墨染叹息:“是啊,燕太子本也一定可以是个能治理好国家的明君,文武双绝。
怕是连他自己死前都料想不到,自己母亲虽然狠心,却能狠到为了自己上位,真正杀了他。
他会明知道是陷阱还选择回来,多少还是对自己父皇和母后,抱着一丝念想和奢望吧。”
凌斯晏没吭声,事已至此,他不知道等苏锦醒来,她又会怎么样。
他难以相信,也根本不敢去设想。
北燕如今形势混乱,太子跟皇后相继突然死亡,不宜久留。
凌斯晏当天就带着昏迷的苏锦,回了大周。
苏锦这一昏迷,足足睡了三天三夜,期间一直断断续续地说梦话。
凌斯晏仔细听,也听不清楚她到底说了些什么。
许太医给她检查了好几次,说她身体没大碍了,照理实在是该醒了。
三天下来,凌斯晏寸步不离地守在苏锦床边,连用膳都是在她床边用的。
他这三天几乎也没怎么吃东西,整个人也眼看着憔悴苍老了下去,都开始有了胡渣了。
皇宫里都笼罩在一股死气沉沉的气氛里,连端嫔跟惠嫔,都常在司马琴面前摇头叹气。
端嫔连声祈祷:“苏姑娘可千万要熬过来啊,她醒了陛下才能心情好。
陛下心情好了,我们日子不就自在了,也不用出去走步路都心惊胆战的,生怕碰见陛下被他撒气。”
惠嫔也连连点头:“就是就是,反正陛下也看不上别的人。
我现在就指望苏姑娘能早些醒过来,跟陛下好好的。
我们几个,能吃好喝好过安稳日子就行了。”
什么争宠,什么抢风头,那就是痴人说梦。
这么多年过去了,宫里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她们啊,是真的什么都看通透了。
能在这宫里安安稳稳的,吃好喝好睡好,不用提心吊胆着被砍头被关冷宫,就是最大的幸事了。
司马琴磕着瓜子,敲着手边的木鱼:
“可不是,菩萨保佑,锦儿姐姐可要赶快醒过来。”
她这木鱼敲着正热闹,外面有侍女笑着进来急声禀报:“主子,苏姑娘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