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肆的生意依然火爆如初,并没有因为第一天开业促销优惠后,就少了生意。
许多吃过陆诗秀手艺的老饕,几乎是天天报道。吃了不够,还要打包一份回去。
周围邻居也渐渐成了食肆的常客。
“先前没发现,小娘子竟然还有这般手艺。”
“果真是人不可貌相。小娘子,今儿可还有卤牛肉?我家那口子说了,就等你家这卤牛肉下酒。”
陆诗秀笑吟吟地一一回了。
“都有呢,今儿东西备得齐,一准儿能叫大婶您给买上。”
“那敢情好。前几次来晚了,我都买不着。回家可是被我那口子说了一顿。他呀,就馋你那口卤牛肉。”
陆诗秀称好二两牛肉,给大婶递过去。
“吃得好,下次再来。”
临了还给大婶抹了零头。这让邻居大婶更是高兴。
“小娘子这般会做生意,不兴隆才怪。多谢小娘子了啊。”
“您慢走。”
陆诗秀在店里忙活了一上午,过了中午饭点后,才有些空。
她用围裙擦着手,坐在炉灶边的马扎上想事儿。
昨日章彦涵对她说了,张太师想要收学生,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关键就在于那眼缘。
可眼缘这东西,最是虚无缥缈。
什么是眼缘呢?怎么才能让张太师一眼看见二宝,就心生欢喜呢?
陆诗秀想不透,也不愿作假。
张瑞荣见她愁眉不展,便问她为什么事情烦心。
陆诗秀顾忌着他的身份,摇头不肯说。张瑞荣只好白操心一场。
他倒是有些猫眉目,知道陆诗秀是为了学堂的事。
这般顺藤摸瓜下去,了解了一圈儿谢阳镇学堂的情况,张瑞荣心里就清楚了。
陆诗秀这是惦记上了张太师,想让二宝拜入张太师门下。
这事儿,不光陆诗秀,就连张瑞荣也有点头大。
张太师是个刚直的性子,当年在朝上,他和张太师没少为国是争执。不过要说到私交嘛……倒还算不错。
张太师这点很拎得清。国策是国策,私交是私交。
公私分明。
张瑞荣琢磨起来,自己要不要出面,去同张太师认认亲。
他与张太师相认,不仅可以大大增加二宝入学的机会,还可以增加自己手中对抗潘太师的筹码。
这两位,却是实打实的老冤家了。无论是国是还是私交,都恶得很。
不过看陆诗秀这样,显然不希望自己掺和其中。想凭二宝自己的能力,进张太师的学。
张瑞荣去外头逛了一圈,回来的时候,手里就多了几本书。
他把书交给二宝,“这几本书,你先看看。”
二宝得了书,如获至宝,一张小脸红彤彤的,抱着书直向张瑞荣说了一连串道谢的话。
“臭小子,谢什么。只要你能好好进学去学堂,我和你娘比吃了蜜都开心。”
二宝点点头,保证自己一定会好好读书。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书,看着看着,有些不解起来。
“爹,为什么书里面有一本不太一样?”
二宝举着那本有些与众不同的书,问张瑞荣。
“这几本都是蒙学的书,先前紫棠叔叔和青鸾叔叔教过我一些。可这本……”
明显不是什么蒙学的书。
“嗯,这本不是蒙学的书。是一个学堂的夫子自己写的。总而言之,你先看着,旁的都先别管。”
二宝不解地低头看着书,“哦。”
张瑞荣指点道:“你先看看这本,若是有看不懂的地方,暂且放下,做个标记。然后再去看那些蒙学的书。”
二宝一一应下。
张瑞荣见他捧着书读得认真,自己也不打搅。
他心道,这下应该有了一层保证。
而他还要上门去拜访一下张太师才行。
可怜天下父母心呐。
张瑞荣做的这一切,都是瞒着陆诗秀的。他知道陆诗秀是不希望借自己的势,让二宝入学。那样二宝学起来也不开心。
不过自己作为父亲,该做的还是要做。
见张太师没那么容易,张瑞荣是先让青鸾跑了一趟,将自己的请柬给送了过去,约张太师在镇外的一处凉亭见面。
一早,张瑞荣就等着了。张太师迟迟而来,捧着请柬老眼含泪。
“臣,见过摄政王!”
张太师纳头就拜,张瑞荣赶紧把人扶住,没受他一拜。
“老太师何故见本王行此大礼?”
张太师未语泪先流。
自他与潘太师政见不合,以至被排挤出朝堂,不得不以老朽之名回归旧土后。张太师心中的愤懑,已经许久不曾怼人提起了。
即便家乡的乡民们,敬他犹如敬神明。但在张太师心中,自己依然是那个惶惶愤懑而回来的游子。
“这么多年了,朝中除了几人还坚信王爷活着,其余人皆作你已故。今日老朽见王爷,忆起昔年朝堂相争。而今想来,皆是胡闹。”
张太师擦了擦眼泪,“老朽在王爷面前失态了。”
忆起当年,张瑞荣也有些唏嘘。
“都过去了了。”
张太师的老脸上,总算是有了点儿笑影儿。
“而今老朽见王爷安好,心里一块大石,也就放下了。”
顿了顿,他又问:“王爷可有回京的念头?”
其实程一浩早就先张瑞荣一步,拜访过张太师。并且与张太师提过,摄政王似乎留恋于一位女子,已经失去了当年的雄心壮志。
张太师今日一问,不仅是为程一浩问的,也是为自己问的。
他相信自己宝刀未老。只要朝中还有用得上自己的地方,自然是要站出来,重新收拾行囊北上的。
张瑞荣沉默了许久。久到张太师都失望的时候,才说话。
“程一浩找过你,是不是?”
张太师没否认,“是。”
“那你可知道,端阳长公主,正在前往谢阳镇的路上。”
张太师大惊失色,“什么?!”
他是做过这位小公主的先生的,深知其暴戾顽劣的一面。只不过当年先帝犹在,无人敢对公主说什么。
而今先帝已然驾崩,朝中可以说,几乎没人是这位长公主的对手。
不过张太师在意的,并不是这个。
“端阳长公主是如何得知摄政王还生还的消息的?”
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张瑞荣默默吐出三个字,“潘太师。”
张太师这下恍然大悟,他连忙对张瑞荣拜了三拜。
“王爷,不回朝,是不行的了。他们如今沆瀣一气,就想着要将王爷的死给坐实了!”
张瑞荣垂眸,“孤又何尝不是这般想的。”
可是,他如何能放下的秀秀,还有孩子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