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街上
梦颜汐整整陪顾锦恩逛了一日,此时已累的浑身酸痛,见她丝毫未有乏气,反而精神充沛,便说道:
“锦儿,你该回去了”。
顾锦恩兴致勃勃地惦着脚尖,朝摩肩接踵的人群望去,激动道:
“梦姐姐,你看有变戏法的”。
她一把将顾锦恩拉走,大步朝人群中离开。
“梦姐姐,我还没玩够呢,我不要回去”。
“锦儿,你看天都晚了,我送你回去”。
“哼,我不要”。
“你若不听话,以后我再带你出来了”。
梦颜汐一脸生气的转过身,顾锦恩急忙挽住她的手臂,一脸不情愿道::
“梦姐姐,锦儿听你的话便是”。
“那好,我现在送你到宫门口”。
“嗯”。
陆府
陆辰逸刚走近院内时,眼前一幕令他心痛如割。
沈慕清走到他面前,指向院中聘礼,声泪俱下。
“辰逸,你要娶她了?”。
秦风一脸难过地望着她。
“慕清,不是汐儿”。
她一脸震惊,连忙擦去眼泪,抓住陆辰逸两侧。
“辰逸,那是谁?”。
陆辰逸甩开她的手,步伐沉重地走到聘礼前。
黄金万两,白银千两,金色茶盏茶筒各一对,玉如意一柄,绫罗绸缎两千匹以及金银珠宝一箱,还有最显眼的一套婚服。
这是顾若卿特意为他准备的聘礼,迎娶司徒青之女。
他缓缓将手放在婚服上,一颗冰凉的泪水落在手背上,他从不知情为何物,当彻底爱上梦颜汐的那一刻起,石头般的心变得柔软,也体会到撕心之痛。
秦风实在不忍他如此难过下去,为了长痛不如短痛,便走到他面前,扑通跪在地上,哽咽道:
“大人,秦风实在不愿让你再错下去”。
沈慕清连忙提起裙摆。
“到底出什么事了?”。
陆辰逸手一抖,沉默片刻后,便抬起步伐,朝书房走去。
秦风急忙跟上前。
沈慕清站在原地,看向院中聘礼,无意间看到玉如意旁,有一卷明黄色圣旨,她立即打开看后。
顷刻间,她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便嚎啕大哭起来。
青鸾见状,一脸茫然地将她扶起。
“沈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她紧紧握着圣旨,便摇了摇头,推开青鸾。
“梦颜汐终于和我一样的下场了,即使她再爱辰逸那又怎样,还不是抵不过皇上的赐婚”。
“若我可怜,她比我可怜百倍,哈哈哈……”。
沈慕清便扬头大笑,看似笑实则是悲痛万分,便踉踉跄跄的朝自己房间走去。
青鸾这才注意到院中聘礼,便瞬间明白沈慕清的所言,不由的感到痛快,冷笑道:
“梦颜汐,你终于要被抛弃了,没想到报应如此之快啊”。
她幸灾乐祸地朝门口走去。
书房内
秦风依然双膝跪地,低着头不知该如何说出残忍的真相。
陆辰逸背对着他,极致在强忍着心痛,低声道:
“你有事隐瞒于我,可是尹贺?”。
秦风缓缓抬起头,红着眼望着他的背影,口中的话斟酌了半响后,便鼓起勇气说道:
“大人,尹贺有一双儿女,但长子自幼体弱多病,在十岁时病故,尹贺为了家族产业,便让小女替长子,对外宣称,病故的是小女”。
他说到这里时,陆辰逸身子一颤,一把扶住桌子,慢慢转过身,喉结上下动了动,强作镇定,双目微闭。
“叫什么?”。
秦风哽咽道:
“梦……梦……梦颜汐”。
“大人,你和汐儿之间在一起本就是错,我不想让你再越陷越深,唯有及时止损,你们二人彼此便不会伤的太深”。
陆辰逸眉头紧锁,静静的站在原地,其实他早已猜到,只是不愿深想,现如今当梦境打破转为现实,是任何人都无法所承受,爱上仇人的女儿,对他来说甚为荒谬,为何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此刻的他,异于常人的冷静,冷静的让人心疼,若换作他人会痛哭流涕,更会奔溃,但凡他可以发泄出来,令不会将悲痛化作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噗……”。
“大人”。
秦风立即起身扶住他。
“大人,若能早点知晓,你们之间也不会到如今这种地步”。
“出去”。
“大人”。
“出去”。
秦风满脸担心地离开书房。
陆辰逸缓慢地提起步子,蹲坐在角落里。
脑海中浮现出十年前那个令他终生难忘的夜晚,那夜寒风刺骨,大雪纷飞,覆盖了整个陆家,一袭黑衣人提刀闯入,各个身手不凡,残忍杀害陆家三十二口人。
若不是沈修染那夜留宿陆家,被他所救,自己早已成为黑衣人的刀下亡魂。
躲在一处角落的他,眼睁睁地看着爹娘被他们连刺数刀弊命,并将陆家洗劫一空。
父亲陆忠支撑着最后一口气,抓住其中一个黑衣人询问何人所为,黑衣人见陆忠不依不饶,便说出“尹贺”二字时。
陆忠当即不可置信,便口吐鲜血含恨而死。
从那一刻,陆辰逸彻底成了孤儿,将二老遗体埋葬后,跪在坟前守了七天七夜,并发下毒誓,一定要报仇血恨,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让尹贺家破人亡。
可是上天给他开了一个莫大的玩笑,仇人女儿居然近在咫尺,而且还许了她终生,简直荒唐至极。
从爹娘离开后,再也没有任何事令他有锥心之痛,此时他紧紧握着拳头,眼神变得杀死凛凛,但眼角的泪水缓缓流下,没有人能体会到他现在有多痛,只有静静地坐在角落,像个无助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