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华知道就是自己不打开地下洞窟的大门,龚宁也会让花卷儿去打开的。
花卷儿身上流淌着战家的血脉,洞窟的密码大门对花卷儿形同虚设。
法华对着宁威远行了一礼,说到,“天清寺,地处荒僻,历来都有颇多鬼怪传闻!陛下不如陪着花卷留在偏殿吧,花卷儿太小了,受不得惊吓。”
宁威远看着花卷儿吓得发白的小脸,心里一软,伸手从侍卫怀里抱过花卷儿,示意龚宁带队去地下洞穴。
假龚宁跟在法华身后,沿着幽深弯曲的石径,来到了巨大的地下洞窟。
洞窟的石壁上,燃着常年不灭的人鱼油灯,光线忽明忽暗,人的影子在洞壁上拉出各种诡异的形状。
当他们终于下到了洞底,假龚宁看着洞窟里巨大的棺材圆阵,感到无比的震撼,战英豪这个老家伙居然真的这样做了。
这样一支战斗力惊人的幽灵战队,居然归了赵安安,假龚宁心中愤愤不平。
法华站到了棺材圆阵的圆点上,看着一具具棺材,看着拿刀一步步逼近的虎豹骑军士,这都是命啊!
老伙计们,我们就要一起上路了,也好,不寂寞了!
法华使出全身内力,踩碎了圆形上的石板,继续踩向了一个巨大的石头突起,原来那是一道闸门的按钮,闸门那边就是弱水河。
洞窟底部本来就比弱水河河底低很多。
闸门一打开,汹涌的弱水顿时倾泻了进来,如一只出了笼的猛虎,咆哮着从上而下,向人们的头顶砸了下来。
变化太快了,人们根本没有反应的机会,但假龚宁心里却是早有警觉。
法华不让宁威远和花卷儿下来,这让他闻到了危险的味道。
假龚宁认准了方向,沿着通道,在水中闭住气息,以非人类的速度,快速爬升。
当他从洞口一跃而出的时候,身后的弱水河水也追到了偏殿的地板上。
地板下早已成了汪洋!
...
...
安安一身素黑的裙袍,走在冬日的长街上,太阳没有一点点温度,凛冽的寒风吹动了她的长发,一朵冰凉落到了她的额头上。
安安抬头看去,原来开始飘雪了,大正十四年的第一场雪就这样来了。
路边的人群还在议论,大香山上的天清寺,不知为什么一夜之间坍塌了,消失的无影无踪。
安安却明白,那只有一种解释,法华启动了闸门,放弱水河水冲垮了天清寺的地基。
法华真正守护的其实是身处镜花结界的黑豹骑的尸体。
如今他和黑豹骑,和战英豪一起沉睡在坍塌了的天清寺下了。
这帮老家伙,干嘛一个个都那么心急地去了地府,留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世界上。
安安漫无目的地走着,人们都讶异地看着身形孱弱的她,一个人在长街上踉踉跄跄。
最后,安安才发现自己来到了皇宫门口,她看着那个高大城门,她想大喊大叫,发泄心中的哀伤与愤怒,可是她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她就那样痴痴呆呆地站在城门前,任由雪花盖满了她黑色的衣裙。
终于城门上出现了安安熟悉的身形,虽然雪花模糊了她的视线。但安安依然知道那是宁威远。
那个人头戴紫金王冠,背着双手,身形笔直地站在城门上。他冷漠的看着安安。
安安突然想起,几年前的千灯节,也是在这个城门,他们曾经那样深情的凝望过。
安安的胸口传来一阵剧痛,对你的掏心掏肺,就换来了这一世薄凉。
男人呐,你那些深情款款的话语!一转眼就随风而逝了嘛?
蠢女人!你贪图那一点点温暖!结果呢?不仅陪上了自己的心,赔上了自己的命,还拖累了那么多爱自己的人!
一辆马车驶了过来,展锦堂一脸惶急地冲了出来,他的眼里只有安安!
宁威远面沉似水,拿过身边侍卫手中的弓箭,嗖的一声射去。那支箭射在了展锦堂的身前,直没箭羽。
展锦堂冷冷地抬头看了一眼城门楼上,他继续向安安跑过去,不理会那一支支离自己的脚不到尺余的飞箭。
终于他跑到了安安身边,安安已经冻僵了,眼睛却依然死死地看着城门上的宁威远。
他抱起了安安,安安呆滞的眼珠才转动了一下,她看到了展锦堂,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展锦堂在宁威远的注视下,抱起了安安,转过身向马车走去,将自己的整个背部暴露在宁威远的箭下。
你要射便射吧,至少我和安安会死在一起。
宁威远拉着弓弦的手,颤抖着,青筋突起,半响他颓然扔下了手中的弓箭。他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
...
竹园里,展锦堂守在安安的床边,青叶将火盆烧的旺旺的,珠儿也从夫家跑了回来帮忙。
安安发起了高烧,幸好展锦堂医术高超,照顾的又很是周到。
安安醒过来,已是几天后的事情了,她很口渴,一转头她看见了展锦堂激动的脸。
“你醒了,安安!”展锦堂连忙沙哑着嗓子,喊着珠儿取热茶来,他扶着安安慢慢的喂给她喝。
他拿着一个大靠枕,让安安斜靠在上面。
“安安,我们的船已经停在了杜津那边的港口了,我们离开这里吧。”
安安看展锦堂的目光停留在自己小腹上,不由叹了口气,想来展锦堂,也知道自己身怀有孕。
孩子还没生出来,就已经恩断义绝,还说什么山无陵,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你放心,一开始我就诊出了喜脉,所以给你开的药都是孕妇用的,宝宝很安全。”展锦堂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陛下知道这件事吗?”
“不用告诉他,我和他之间已经结束了。”安安平静地说道,她的心一想到法华就很痛。
“我们分开来去杜津吧。你先走!我设法摆脱竹园的这些虎豹骑,去杜津和你汇合!我只是很舍不得花卷儿!”安安说道。
展锦堂也沉默了,想从皇宫里带走花卷儿,基本不可能。
“你身子骨太弱了,昏迷了这几天,又有身孕,我放心不下你一个人断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