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真的死了怎么办?自尽而亡,有悖天道,是大罪,要遭天谴的,还渡什么劫,证什么真身,做什么神帝!
千回码头上,几个公子哥儿围着风君楚,“三世子,咱们为了您这一千盏灯可是跑断了腿啊,待会儿萧姑娘那只灯笼要是真的不升起来,你就真的死?”
“是。”风君楚负手,望着天空,面向着靖王府的方向。
“那她要是刚好不在,没看到你的灯,岂不是白折腾了?”
风君楚笃定道:“她一直都在,只是不想出来见我。”
一个公子哥打趣道:“那你打算怎么死?”
“投海!”
“……”看来是真的不想活了,谁都知道,风君楚剑术天下第一,可论水性,可以说是个白痴。
待到天上的红灯燃尽,化作飞灰,那盏期待中的黄灯依旧没有升起。
风君楚衣袍一拂,“开船!”
转身登上码头边停泊的一艘大船。
几个要好的哥们赶紧去拦着,“世子爷,不能想不开,您还有大好的前程呢!”
“前程?什么前程?空有天下第一剑,去跪在一个女人脚下做驸马?滚开!你们谁都不准跟来!”
他上了船,升了帆,便将舵手也好,水手也罢,全都轰下了船,一个人歪歪斜斜开着大船,东一头西一头,喝醉了一般地出了港,这一路居然没有撞沉一艘船,也算是奇迹。
船到了海上,夜色更加静谧。
风君楚回望王都,一片灯火辉煌,却瞪瞎了眼也依然不见萧怜那盏灯。
看来,她是真的不想见他了。
难道这半年来每每嗅到周遭若有似无的甜香都是幻觉?
也许他是真的疯了?
也许那个人,根本就从来都不曾存在过,一切都是他在桃花树下病了一场,空想出来的?
他放开船舵,任由大船在海上随着海浪漂泊,几步跃上船舷。
头顶一只银轮般的满月,下面是一片浩瀚碧波。
海风温凉,稍有秋意。
风君楚张开双臂,两眼一闭,我赌你一定是个神仙!
你若不是,我死就死吧!
想完,便真的脚下一蹬,整个人扑进了茫茫夜色中的大海。
他是真的不会游泳,也不挣扎,就闭着气,任由自己下沉,再下沉。
他在水下睁开眼,透过月光,隐隐看到远处有一个巨大的黑色阴影向他这边飞速移动而来。
好吧,还没淹死,就先葬身鱼腹了。
好大的一只鱼,硕大的身形如铺天盖地的夜色,将他整个淹没。
风君楚闭了眼。
下一刻!
哗地一声巨响!
他被破浪擎出水面。
一只巨爪,将他托在半空。
风君楚睁开眼,对上一双巨大的金色眼睛,光是瞳仁就有他身量那么大!
一只巨龙,月色下,鳞甲鲜红如血,沥下海水后,闪闪发光。
“你还真敢死给我看?”巨龙开口,是萧怜的声音,却如雷鸣。
“哈哈哈哈哈哈!”风君楚全身湿透,长发凌乱地贴在周身,放声大笑,两眼冒出激越的光,咬牙切齿地狠狠道:“你果然不是凡人!终于肯出来见我了!”
他见了她这副模样,非但不怕,反而愈发兴奋。
萧怜将他小心放回船上,这才用另一只龙爪子尖,勾着一只与巨龙比起来小得不像话的灯笼,扔在他脚边,“还你的破灯笼!”
她刚才发觉他有异,冲过来地急,那灯笼被海水激流冲击,此时已经烂得只剩下个骨架。
“破灯笼你还巴巴地拿着?”风君楚也不怕水,也不怕她,又重新跃上船舷,坐在上面,悠荡着双脚,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
萧怜瞪了他一眼,也不说话,直接沉入了水中。
海面重新恢复了寂静。
风君楚心头一凉。
她就这么走了?
又生气了?
可片刻之后,前方不远处的海面,骤然掀起一股巨浪,一只巨龙,冲天而起,直奔明月飞去!
巨大的翅膀遮蔽了月光,在大船上一掠而过,之后掀起浪花,再从风君楚面前飞过,从龙头到龙尾,一一在他眼前呈现了一番,溅了他一身水后,又重新一头扎入水中。
海面重归寂静。
风君楚静静地等着。
果然没多久,身后传来脚步声,一只小手在他肩头拍了一下,“都湿透了还吹海风,想再发烧一次?”
他不回头,唇角立时展开无与伦比的笑颜,在月光下,衬着有些狼狈的湿漉漉的发,飞快的转身跃下,将身后的人狠狠地抱住,生怕她再跑了。
“答应我,再也不走了,好不好?”
萧怜被他抱着,发现这半年,他又长高了些许,肩膀也比之前宽了一点。
她的手小心抚上他的后背,轰地,一重圆融的光,将水淋淋的人——烘干。
“我是个怪物,你不怕吗?”
“只怕怪物不理我。”他抱着她不放,开始耍赖。
“我可以留下来陪你,但是……”萧怜与其说是心软,不如说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但是什么,你说,我全都答应,是不是不想做妾?是不是不想让我娶那个什么公主,我现在就答应你,娶你为妻!现在开船就走,船上什么都准备好了,去哪儿都行!”风君楚喜滋滋地哄她,自以为猜中了一切。
“不行!”萧怜推开他,“不行,你必须娶她。”
接下来的话,她觉得那不是从自己的口中说出来的,“你必须娶她,跟她完婚,这是你的命。”
风君楚僵在原地,莫名地觉得此时比浸在海水中时还要冷,“你说什么?”
“你不是说我是神仙吗?我现在就告诉你,我知道你的命,你命中注定,必须娶她,否则,你会永远失去我,明白吗?”
萧怜决定用最残忍的方式告诉他,他若是能接受,她就留下来,他若是不能,那最好,她正好离开,回去心安理得地等他,不用这么苦苦陪他煎熬,互相折磨。
她以为风君楚会做痛苦的挣扎,会质问,或者会又发疯,寻死什么的。
结果,出乎意料,他忽而一笑,“好,原来只是这样,我答应你。”
他重新上前一步,来到她近前,捧起她的脸,“娶谁都无所谓,反正我只要你。”
他低头轻轻吻了她一下,只是在她的唇上,一触而过。
之后,忽然笑得有些妖异,有些危险,“你不会后悔上了这条船的。”
说着,将她打横抱起,下了船舱。
“喂!风君楚!你早有预谋啊!”
萧怜捶着他,却许久都没这么开心过,任由他将自己抱入船舱深处。
那里,一早被他精心打造成了一间洞房,大红的绫罗,大红的喜字,大红的龙凤烛。
他将她扔在床上,扑了上去,连呼吸都变得急切,“本想与你先拜过天地,可是我等不及了,不如明早再拜不迟。”
他毫无章法地撕扯她的衣裳,如一只年轻的野兽,新得了片领土,急切地要巡视一遭,有些野蛮、有些暴力地撕扯、啃咬、冲撞,宣示主权。
她就只好温柔地安抚他,承受他,任由他胡作非为,一遍又一遍。
“怜怜,你真好,你是上天赐给我的礼物。”他几乎是无意识地,在她耳边呢喃,却是他曾经无数次在床笫间对她曾经说过的话。
萧怜已经被折磨地零碎了,“畜生,你不是人!”
风君楚依然一味在她身上求索,有意无意问道:“告诉我,你的第一个男人,是谁?”
萧怜的身子骤然有些紧绷。
“是那个派你来我身边的人,将你收服的人,给你毒药的人吗?”他一面轻吻她的每一寸肌肤,在每一处都留下自己的印记,一面似是审问,又似是随口闲话地问她。
萧怜紧绷的身子放松下来,声音和目光都变得无比温柔,“是他。”
他就是你啊,你这个笨蛋。
她用力揉了揉他的头发。
风君楚心头似是被那温柔的声音刺得一痛,忽然笑得有些腻,似是将一切抛诸脑后,凑到她面前,“好姐姐,再来一次?”
“死开!不要了!”
“要!不然死给你看!”
“……”
……
直到那海上的月亮,渐渐西坠,折腾了一整夜的人才趴在她身边沉沉睡去。
萧怜已经没精神想自己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错了,好累啊,他哪儿来的那么大劲儿!
可那双眼刚合上,就听见甲板上有极轻的脚步声。
她唰地睁开眼,闪身以神力化出衣裳,飞快地看了眼依旧熟睡的风君楚,钻出了船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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