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没能见到陈雪怀。
此前,她虽厌恶他,但思及其对崔云珠的情真意切——勇敢无私、坚定如磐一般的不顾一切支持…凡此种种,却委实是令人动容了。甚至,锦瑟迄今都还怀疑着,是不是崔云珠给他下了蛊。
和离一事,陈雪怀应当是喜闻乐见的。毕竟,他有机会,可以正大光明的追求自己所爱。按照她对他的了解,目前的形势,他不是不肯相见,而是…不能。
听着耳际陈氏夫妇不绝如缕的谩骂与恐吓,锦瑟一忍再忍,终于还是被勾起了怒火。可还不及她有所发泄,那些偏颇的言辞,恶毒的咒骂…又蓦地变作歇斯底里的哭喊与哀求。
这简直是一场情绪彻底失控所引发的灾难了。
看着眼前荒唐的闹剧,复式的混乱,锦瑟渐渐变得平静无波。
在世人看来,陈家罪恶滔天,能侥幸逃得一命已是皇恩浩荡、法外开恩。然而实际上,陈氏一族要的却远远不止是活着,那些不得已丢掉的尊荣与声势,日夜折磨着他们,把一颗心搅弄得狰狞痛苦。
毋宁说,陈氏从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如今的低头也不过是暂时的。
看透这一点后,便可明白,再多的计较都是枉然的。
她不禁悲哀地想着。
这个繁奢靡乱的世道影响了这个时代,使得这个时代的土壤是剧毒无比。由此培育出来的人,相应的都是内里腐烂败坏的,骨头绵软,影子歪斜,灵魂扭曲变形。
抛弃了礼义廉耻,固然可以活的轻松,却自此无法再知晓,如何堂堂正正的做一个人。只能假仁假义的去揣摩君子的作风,披在小人的外壳身上,纸糊的道德慈厚,一戳即破。
可即便认清事实的本质又如何呢?细思量,她并不比他们好多少。
良久,她转头对明琮,轻轻道:「小师叔,我们回家吧。」
回到李府之后,尽管慕容镜已解除了对锦瑟的看管束缚,她大多时候还是会窝在后院,要么盯着一处空气长久的出神,要么耐心地教习鹭川功课,要么同明琮就司空陌救世之论大谈特谈…
她好像习惯了被囚于一隅之地。
但也许,真正作茧自缚、能困住她的只有自己。
很快,半月之期已至,可事关巫鸿的一事还是没有任何头绪与踪迹。
在此期间,士族权贵与盈袖楼的鸨母眼线们倒也来了几次,每回都紧张兮兮地带到一些看似让人心跳如擂的消息。但事后锦瑟探查过便发现,无一例外的,都是空穴来风、子虚乌有的笑话。
不得已,他们只得遵从原计划,借用司空陌给予的祭司圣物,一枚兼负引魂与锁魂的银色弯月状吊坠,强行唤醒了‘慕容明月“。
彼时一番祭祀样的奇异举动后,苍白俊美的青年自床榻缓缓睁目。他望定她,满目温柔,嘶哑着喉咙唤道:「阿姊。」
是华年。
锦瑟松了一口气,却不知怎地,心头慌慌的,生出一股莫名不安定的焦虑来。
但随着明琮与华年轮流的安慰,她强自压下那股不适后,也便很快将其抛诸脑后了。
昏迷不醒的太子醒了,大齐总算迎来了一桩好事。
慕容镜阴霾许久的脸上才绽开了一点笑意,还不及维系,便被紧随其后的晋王举兵攻城的消息打碎的无影无形。
高座之上,帝王恶狠狠地一拍奏折,面色铁青。
「真是好得很!朕还没有同他清算他的过失呢,这逆子竟还敢主动来犯!怎么,这是等不及的要弑父弑君以夺位了么?」
华贵庄穆的殿堂,除了华年与崔云琅,群臣无不惶恐下跪:「陛下息怒。」
「息怒,呵呵…」
慕容镜阴测低笑,晋王此举显然已耗尽了其所有的耐性与微末的天家父子情,触碰到了他的底线。
注意到二人的不同寻常,他平复了一下心绪,抿唇道。.br>
「太子,你有何想法与意见?」
华年略一沉吟,恭谨回道:「父皇,也许晋王是受人蒙蔽。」
闻言,慕容镜恨铁不成钢地睨了他一眼。
「你到这种时候还在替他解辩解?太子啊,愚善最终一定会害了自己的。」
说着揉了揉眉心,声色疲惫而郁邑。
「行了,朕气的头晕,此事容后再议吧。」
言毕,摆了摆手示意下朝。
「陛下且慢」,崔云琅出声喊住他。
「怎么?」慕容镜仍在揉捏着额头放松,没有抬眼看他。
崔云琅扶手施礼,旋即恳切谏言。
「求陛下赐予臣这个机会,让臣拿下谋逆不忠的叛国反贼,将功折罪。」
慕容镜一愣,旋即抬头目光炯炯地打量着他,毫不吝啬地夸赞道:「好!好!这才朕的良臣忠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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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平生未展眉免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