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是一刹的迷失,锦瑟甩了甩脑袋,很快清明。
她对上那双隐隐泛着冰蓝色幽光的眸子,问道:「难道你们想做的,仅仅就是克复苗疆么?既有这个本事挟天子以令诸侯,为何不干脆推翻了旧朝,独自称王?」
阴冥河有些意外地看着她,随即含糊不清的笑了一声。
「你不必担心,我们身上有月神的禁制,不可为王。」
他收敛了刻意虚妄出的温柔,松开环在她腰间的手,后退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整个人又恢复至初时所见的模样,虚极静笃的不显山不露水。
锦瑟顺势起身离了岩壁,玄青的衣裙沾上点点铅白的粉末。
「你把秘密都告知于我,若我没有选择和你合作,你岂不是要杀人灭口了。」她一边拿出丝帕,耐心细致的擦拭清理。一边说着,听来是问句,语气却笃定平淡。
阴冥河没有否认,「我会杀了你,但那是在我履行完对李氏一族的承诺之后。没有你的命令,我也无法带领他们出去。」
面对他残忍的诚实与忠义,锦瑟一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她认真考虑了一会儿,回道。
「好,我答应你。」
「那么,您是我的恩人,也是苗疆一族的恩人。」
言毕,阴冥河倏而单膝跪地,虔诚地执起她的手背,轻轻吻了上去。
随着他的一番不带任何狎昵、唯有庄严肃穆的动作落定,锦瑟的手背亮起一枚弯月图案。银白的光辉圣洁而空灵,美丽又神秘。
她不觉被吸引,一瞬不瞬地瞧着它,直至明光渐渐变得黯淡,消失不见。
「这是?」
阴冥河郑重道:「向您施与我们苗疆一族的至高礼,我会一直守护着您,以我的生命为期限。您有危险时,它会亮起,我也会感知到。」
其实不必如此,锦瑟蹙眉,动了动唇,就想要开口劝解一二。但见他眼中像是含了一簇热烈的火,燃烧着一种近乎偏执的信仰。
她顿了顿,还是把要推脱的话吞回了喉咙,转而交代道。
「两日后,太阳落山后,我们启程去建安。」
召集的兵马太多,若是浩浩荡荡的赶路,少不得引起各方势力的警觉和异动。未免到时再出什么差池,他们只能在晚上行军,白天时隐蔽在客栈或是茶馆酒楼休息。
阴冥河颔首:「是,主人思虑周全。」
「唔」,锦瑟挑眉,冷不丁为他突然更改的称呼别扭到,扶额道。
「你不要这样叫我,我名锦瑟。」
阴冥河从容接话:「锦瑟主人。」
「…」
算了,既然大事上已经达成一致,锦瑟不欲与他过多争执纠结什么。把玉珏给他以后,便离开了田庄,策马赶回李氏。
李氏其他族亲的势力,她自然无法全全掌控。可她只需收服阴冥河一人,阴冥河自会驯服李氏、慕容氏在内的所有兵将。
锦瑟到家时,鹭川就提着一盏琉璃宫灯等在门外。
明明不是很深的夜,却因他穿了一身牙白的长袍而突兀的扎眼。像是在一片漆黑里,割开了一道口子。
锦瑟下马,因着一宿没睡,又一天滴水未进,尽是忧心忡忡的赶路了。当下眼前一晕,一个没站稳,脚步一晃,
少年瞳仁一缩,惊呼一声,赶忙上去扶住她。
锦瑟轻笑:「想好了?」
鹭川点头:「嗯,我要跟你一起去建安。」
「嗯。」锦瑟心绪平静,是意料之中的选择了。比起碌碌无为、守着一群隐卫们平凡安稳的过一辈子,显然未来可能继承家主之位的诱惑更大。
她这样淡漠地想着,忽听少年颤抖着声色,一字字激动道。
「我从小就没有父母,身边没有人喜欢我,明明…宗族里那么多人,血脉里流着同样的血,可是好像我并没有亲人。少主、锦瑟姐姐,您是第一个说,第一个说要认我当弟弟的人…我很开心,很开心…甚至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锦瑟一愣,胸膛里那些冰冷恶意的揣测被少年一腔炽热纯良的孺慕之情与憧憬打碎,几乎要让她无地自容。
见她不说话,鹭川不由含了哭腔,低声呜咽地问她。
「锦瑟姐姐,这是…真的…么?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吧?」
锦瑟默了一会儿,忍住鼻息的酸涩,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哑声回他。
「是真的。」
鹭川一把丢了宫灯,抱着她痛快哭起来。
少年是那么委屈,又是那么满足。仿佛压抑多年的悲伤终于在此刻一径消融,仿佛终于寻到了依恋。
好一会儿过去,鹭川才渐渐地止住哭泣。一双经泪水冲洗过的眼睛愈发明亮纯澈,他揉着通红的眼尾,嗫嗫喏喏的向她道歉。
「对不起,锦瑟姐姐。鹭川就是太高兴了,一时失态。」
锦瑟抚摸着他的鬓发,柔声道:「叫声阿姊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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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泪粉玉阑珊免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