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再说了」,接下来的事,锦瑟已经都能顺理成章的添补完整了。
陈雪怀顿了顿,感慨道:「锦瑟,如果从一开始,你就告诉太子你是谁,大抵就不会有后面这些事情的发生了。可知你不屑一顾,浑不在意的东西,却正是他人趋之若鹜,梦寐以求的。」
所以,是她自作聪明,亲手把崔云珠推到了慕容明月面前。
恰恰应了那句谶语,夜深月向波心现,涌出银盘一颗珠。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
锦瑟不愿接受天定的宿命,满心以为自己在竭力与之相抗。
她不想与慕容明月有任何牵扯,却无奈动了恻隐之心,无法坐视不理一条性命丧于眼前。
她不知那颗明珠就是崔云珠,在他错认时,也没有加以解释。只是听之任之,顺其自然。
原来,她一直都在无可奈何、目不见睫地按照既定的路线,一日日的挨近无底深渊。
而她能做的,其实只有清醒的看着,然后用无路可走的逼迫,将自己赶上绝路。
听过陈雪怀的一席话,谢春山知晓了前因后果,斜着眼扫了他一圈,忽地冷笑起来。既而开口,一字字尖锐着嘲讽道。
「陈雪怀,我倒没看出来,你竟生了这么一副伶牙俐齿。有颠倒乾坤,作弄造化神秀,混淆阴阳昏晓的本事呢!明明是自己私心贪欲作祟,鸠占鹊巢,行偷鸡摸狗令人不耻不义之事,却能说得这么清新脱俗,装的这么无辜可怜,也真够厚颜无耻的啊!」
「怎么,难不成我举手之劳救了那瞎子一命,本是不求回报,不愿过多牵扯。结果被你们瞧见了,就冒名而上,以恩情要挟,唯利是图。」
「我的天哪,你们凭什么啊?是凭她会哭会闹会撒娇啊?还是凭你慈悲众生、大爱无疆啊?」
说着,他轻轻掰过锦瑟的身子,使之与己相对。随之伸手捏了捏她一侧的脸颊,隐隐有些玩世不恭的调笑道。
「阿锦,可别昏了头,给他一通屁话迷惑了,你没有做错任何事。」
锦瑟抬眼看他,她的表情好像受到了莫大的委屈,好像一弯凄清的月揉碎在水里,悲伤与绝望满溢,却又不知该怎么倾诉。
谢春山心脏一抽,跟着结结实实、凌迟一样疼痛起来,眼眶一阵酸涩,他暗暗咬紧后牙槽,憋回呼之欲出的泪水。
他看着她,目色极尽温柔。须臾静默后,黯哑着嗓子柔声道。
「如果,一定要怨要恨的话」,谢春山顿了顿,旋即沉沉一叹,眸里闪烁着一簇炽热明艳、激烈怫郁的火光。
「就怨我们生错了地方,怨我们生错了时候吧。生在了这个大齐王朝没落,士族奢靡成性,到处都是声色犬马、醉生梦死的时候,人人都是那么虚伪,迂腐和势力。要恨,就恨我们运气太差,遇上了这样一群鸡鸣狗盗之徒,没有人性,没有道德,只有一颗脏透了、黑透了,沾满铜臭权欲的心。」
他的话音刚落,锦瑟的眼泪,几乎是同时、瞬间就从眼角流了下来,止也止不住,很快一张脸就爬满了泪水。
她点了点头,又摇头,哽咽着道:
「要怪就怪我的天真自负,怪我太多想法,年少无知到了以为凭一己之力就能改变整个世道。」
一旁默然许久的明琮,淡淡启唇,「世上一切做人做事,没有是非,没有善恶,只有利害。故而,不必怨天尤人,更不必自怨自艾。」
谢春山挑眉:「明先生既看得这样通透,为何还要涉足凡尘之事?」
明琮不躲不避,坦然自若。
「知道是一回事,做起来又是另一回事。即便修身养性,得隐山多年淬炼,我仍是肉体凡胎,免不了贪嗔痴妄,自然也有放不下的羁绊与牵挂。」
谢春山眉目盈盈一漾,轻巧笑问,「所以此时此刻,明先生做何选择?」
明琮依言答道:「人道渺渺,天道茫茫,鬼道乐兮,当人生门。无论你走哪条路,瑟瑟,我都在。」
锦瑟不由破涕为笑,一边不断地抹去模糊视线的泪水,一边故作置气道。
「那我要背道而驰,离经叛道,不走阳关道。」
谢春山笑眯眯抚掌,「好啊,我奉陪,相随到底。」
三人相视而笑,彼此压抑且空虚的心,在这一刻彻底放松自在,仿佛盛满了无穷无尽的力量。不管前方要面对何等困境,何等风霜,都不再害怕与彷徨。
下一刻,马车突然停住。
谢春山回神,询问道:「怎么了?」等了一会儿,没人吱声。但觉周遭静悄悄的,一片死寂。
他蹙眉,掀帘向外看去。
只见本该由崔家侍卫护送回家的崔云珠,现下带着一群士兵,好整以暇的站定在不远处,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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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明烛映天南免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