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这段时间,皇上的心情一直是肉眼可见的高兴,下面无论是宫女还是太监,过的也悠闲起来,主子好伺候,他们自然轻松。
今儿皇上难得有兴致,还让宫女去御花园采了新鲜的腊梅回来,装点了一下御书房。
郑不禄正陪着皇上说话,徒弟金喜则一连慌张的跑了进来。
“皇上,大事不好了!”金喜进来直接跪倒在门内,匐在地上高声呼道。
“什么事情这么慌乱!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看看你这样子,成何体统!”郑不禄一甩拂尘,沉着脸训斥了他几句。
皇上却没在意他的失礼,抬手打断郑不禄,让金喜说话,“发生什么大事了?”
“三皇子受了伤,太医院的大人们去都府上诊治了。”金喜没敢起身,把三皇子送进来的信儿告诉了皇上。
“老三受伤了?”皇上一愣,立即担忧起来,“可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会受伤?他不是在府中禁闭么?”
“回皇上,说是皇子妃不小心用镇纸砸到了三殿下,这才受伤了。”
皇上松口气,“小夫妻闹矛盾了?那应该不是什么大伤吧?”
金喜都快要哭出来了,紧张的咽了下口水,继续说道,“但是……三殿下不小心撞到了博古架,被匕首不小心伤到了命根子……”
“什么?!”皇上大惊,怒火立马就烧了起来,“伤势如何,太医怎么说的?”
“太医们刚去,三殿下伤势如何,暂时还没有消息传来。”金喜生怕被皇上迁怒,禀告完之后,就缩着脖子退到了墙角,一声都不敢吭了。
“简直荒唐!怎么会伤到那处!这皇子妃也太不懂事了,有天大的矛盾,她也不能和老三动手!这就是郑家的家教?”皇上气的吹胡子瞪眼,方才还说小夫妻之间闹矛盾没事儿呢,这会儿听见受伤的是自己儿子,就立马改口了。
郑不禄自然开口安抚道,“陛下您先别着急,太医们也全都过去了,想必治疗结果也会尽快送进宫来。您放宽心,三殿下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皇上心烦意乱,背着手在御书房中来来回回的走着,最终还是放心不下,便吩咐金喜道,“让人去老三那儿守着,一有结果了,立即回来告诉朕!还有,把三皇子妃给我关起来!不论发生什么事,她伤了老三,朕都不会轻易放过她!”
“奴才遵旨!”金喜连滚带爬的站起来,躬着身退了出去,连忙带人出了宫,亲自去三皇子府照看去了。
三皇子受伤的消息自然也不可能瞒着惠妃,她听说三皇子被伤了子孙根儿后,双腿一软,直接倒在了地上。
伺候的宫女吓了一跳,赶紧手忙脚乱的把人抬到了贵妃榻上,让她缓一缓。
惠妃平时都是一副冷淡坚韧的性子,可只有涉及到三皇子,她才会流露出脆弱的一面。
浑身发着抖,惠妃死死的抓着宫女的手臂,不相信的又问了一遍,“方才传信儿的人说的什么?你再跟本宫说一遍!”
宫女不敢忤逆惠妃,忍着疼痛,跪倒在地,垂着头,把方才的消息又说了一遍。
“我的儿!”惠妃痛呼一声,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
“娘娘!您可一定要挺住呀!三殿下如今伤势未名,还需要您给他做主呢!”大宫女赶紧安抚惠妃,若是她再挺不住倒下了,那三皇子才是真的没了靠山!
惠妃无声的哭泣着,浑身依旧无力,但她却坚持着站了起来,立即吩咐道,“走,随本宫去见皇上,本宫现在还不能倒下!”
宫女松了口气,也来不及给惠妃整理仪容,就这么匆匆的出了门。
御书房中,皇上也在耐着性子等消息,伺候的下人们也都禁了声,不敢去打扰皇上。
过了不多时,御书房外便传来了通禀声,说是惠妃娘娘求见。
皇上这会儿正在气头上,本是不想见的,但一想到是郑家人伤了皇子,他便改了主意,让惠妃进来了。
惠妃提着裙摆,脸上因为还有未擦干的泪水,被冷风吹了这么一路,已经有一些冻在了脸上。
可她丝毫不在意,进来后就扑倒在皇上腿边,哭求道,“皇上,求您一定要让太医治好兆儿啊!他还这么年轻,连自己的骨血都还没有!伤在那种地方,要是有个万一,那可是要被耽误一辈子的!”
皇上冷着脸,抬步就挣脱开了惠妃的双手,坐在玉案后,他沉声问道,“那你知道,是谁伤的兆儿么?”
“兆儿一直在府中思过,并没有外出,这一定是他府中哪个有异心的贼子所为!皇上明鉴,一定要替兆儿出这口恶气!”惠妃这会儿早就乱了心神,一心只想着自己正在受苦的儿子,哪还能注意到皇上的异样。
若她还想平日里那样镇定,那一定会发现,皇上此时看向她的目光,是多么的可怕。
“既然惠妃都这么说了,那朕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这人。”皇上停顿了片刻,直接开口吩咐道,“传朕的旨意,三皇子妃目无尊卑,以下犯上,即日起废除皇子妃位份,褫夺封号,降为选侍!”
“皇上这是何意!为何要废除彤儿的位份?”惠妃一惊,赶紧膝行几步,跪到皇上的身边。
“何意?不是你说的,要严惩让兆儿受伤的贼人?”皇上依旧没有给惠妃好脸色,还十分厌弃的抖了抖被惠妃碰过的袍子。
惠妃大脑一片空白,给她送信儿的人只说了兆儿受伤,却没有说是谁伤的兆儿。听皇上的意思,难不成是彤儿动的手?
“皇上,皇上您听妾身说,这一定是误会!彤儿自小就对兆儿一片真心,她怎么可能做出伤害兆儿的事来!这其中肯定有内情,求皇上明鉴!”惠妃怎么可能让皇上这么轻易就把皇子妃给废了,那不仅是她娘家的侄女,也是兆儿以后的靠山啊!
皇上却不为所动,本来因为贪墨案的事情,他对郑家人就有所不满,现在又出了这种事,他怎么可能会轻拿轻放?
现在只是废除了郑惜彤的皇子妃位份,若是兆儿有个三长两短,那他动的可就是整个郑家了!
“朕劝你还是想明白了,这个情,你到底能不能求得来。若是兆儿有什么不妥,郑家,朕也不会轻饶。”
皇上说的轻巧,但是听在惠妃的耳中,却是满满的警告。
颤抖着身子,惠妃双眼无神的盯着皇上明黄色的鞋面,颓然的跌坐在地上,却什么都不敢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