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阿哥们纷纷落座。
太子爷居中,一边坐着一位我不认识的阿哥,从年纪看应该是三爷吧。
他的下首坐着四爷,此刻正似笑非笑地朝我微一颌首。
四爷旁边倒是空着一个位置。
空位另一侧,九爷并没朝我看,咬了下唇,不管他。
旁边自然是八爷十爷,十爷自顾自生着闷气。
还有一空位在十四爷和太子之间。
我坐哪?转头看看还站于我身旁的胤祥,
十三爷朝四爷方向努努嘴,笑得有点欠扁。
狠狠瞪了他一眼,举步就打算往十四爷方向走去。
却看见九爷猛地起身,几步走至面前,二话不说又握起我的手,
“坐我旁边。”
手上传来的力度清楚地告诉我,他生气了,很生气。
无奈地回头瞥了眼胤祥,倒是这位爷回了我一个放心的眼神。随即一撩褂子坐到十四旁去了。
随着九爷入座,右手边便是四爷了。心中苦笑这位置好,冰火二重天。
好在店小二很快把烤肉端上。美食在前,也顾不得其他。要知道南宛烤牛肉,溢油,才端上来,一股香气就扑鼻而来。垂涎欲滴,我可以动筷了吗?
“先吃点菜,对脏腑好。”
看着云儿像小馋猫般炯炯有神地盯着烤牛肉,胤禟终于笑了,对她,总是生不起气来。
碗里的素菜堆积如山,再望望正中烤得炙嫩的牛肉,郁闷地低头扒菜。
“九弟,你与这姑娘相知颇深嘛……”
三爷见我乖乖地埋头吃菜,又看见九弟夹菜夹得不亦乐乎,不免有点疑惑。
方才看十三弟的举止,错以为这姑娘是他的人。
“云儿是弟弟的......”
“我们是朋友!”
用力吞下嘴里的食物,赶紧解释,
“我暂住九爷府上。”
顾不得九爷此刻啥表情,我更在意另一边的四爷,他不要把我当间谍就好。
不过四爷似乎并不在意,就看他不紧不慢地品酒,脸上表情挺自然的。
“本宫好奇你与十三弟又怎么认识的?”太子继三爷后也道出了疑惑,
“回太子,弟弟也是因四哥才结识落云的,一见如故。”
胤祥抢先开了口,趁众人把视线移向四爷,举起酒杯冲我挤眉弄眼。
“哦?此话怎么说?”
这时,四爷终于把酒杯放下,回头看向我:“爷的扳指可安好?”
一时寂静,我敏锐地感觉雅座里的温度直线下降。
四爷果然很腹黑。扳指明明是他心甘情愿当报恩的信物给我的。怎么此刻说得像是我和他之间颇有暧昧似的……
“十三,你吃个饭还带幅字卷?”
突然,对面的十四阿哥一手夹着一块牛肉,另一手指着柜上。
那里,是十三爷入座前随手放的字卷。而那幅字......
糟了!突然意识到问题严重性,求救地看向胤祥,他似乎也明白了什么,正想回答,却看见最近处的十爷已展开了它。
完了,手情不自禁地扶上额头,
“四哥,你这几个字写错了吧!”
十爷手持字卷,高声嚷着,近侧的八爷接过后打量几番,这才意味深长地看向我,
“这不是出自四哥之手,倒像是姑娘家以四哥的字长年临摹的吧……”
“哎哟,我,我肚子疼,去如厕,如厕。”不等他们开口,捂着肚子飞快离去。
头靠离雅座有段距离的柱子上,只恨自己太大意。
近二十年的书法临摹,的确是拿雍正皇帝的帖来练习的。谁让人家是皇帝呀,作品流传千古。
怎么办呀,现在恐怕那些人精都以为我喜欢四爷了。这误会太大了吧!
咬着指甲,实在没勇气跨入雅座了。
“你这如厕未免时间过长了”
正当我埋头想对策之际,耳边一声嗤笑,
转头看见倚靠在柱子旁玩弄玉佩的十四爷。
“我便秘,不行吗?”
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却想反悔已然不及。
“你的词倒是新鲜。走吧,他们都等不及了。”
十四爷并未理会我的言语莽撞。
“我不去了。”
抱紧柱子,不去就是不去,我不想面临尴尬的场面。何况怎么肚子真开始疼了。
“那爷问你,你到底喜欢四哥,还是九哥,亦或是老十三?”
......
“很难回答还是不想回答?”
十四把玩玉佩的手瞬间握紧:“你若不喜欢九哥,就不要招惹他!”
“我与她的事,不劳十四弟费心。”
转角处,也不知道九爷站了多久。
十四爷看看我,再看看九爷,突然轻笑一声,便朝雅座走去。
路过胤禟身边时脚下一顿,
“九哥,弟弟为你好,不要怪弟弟没提醒你,这女人你留不住。”
话音之轻,只有彼此才能听清。
胤禟闻言,眼底一黯,直到听到远处雅座“咯吱”关门声后,黯然之色逐渐退去。
慢慢走近居然蹲在地上的云儿,叹了口气,这丫头每次不知道该怎么办就用如厕为借口,一个办法用多了,就不知道换换吗?
“你是打算蹲到天黑吗?”
然而蹲在地上的女人并没抬起头,反而越蹲越低,
“我就那么可怕吗?”胤禟没好气地伸手想要拉起女子,却发觉了异常,立即蹲下,
“云儿,你怎么了?”
扶起耷拉的脑袋,就看见容颜面色灰土,额头还渗出了汗珠。
胤禟瞬间着急了,想要扶起:“地上凉,先起来。”
“别拉我,你走开。”
想死的心都有了,我深知这疼痛意味着什么。居然忘记大姨妈这事了。我素来有痛经史,而且每次血如潮涌,不折腾一周绝不罢休。
这个时代没有散利痛,没有护舒宝,没有妈妈的嘘寒问暖。有的只是恐惧与害怕。
越想越委屈,起初还竭力控制,到最后还是红了眼眶。
“你别哭,是不是腹中不适?”
见云儿一手捂着腹部,一手擦着眼泪,胤禟心急如焚,这丫头一个劲地抽涕,让自己手足无措。
我能怎么回答?这种事连朋友都不轻易道来,何况认识不过半个月的异性古人!
可是,我该怎么办?就觉得下腹一阵阵抽疼,更觉不妙的是血正在不断往下流。
“来人。”
“别,别叫。”
一把拉住他,此刻只觉自己的脸红得堪比动物园的猴子屁股,“我是,是月经来了。”
“月经?”
虽然云儿的声音轻若蚊蝇,胤禟还是听清了,不免一愣,但这些皇子几乎都很早接触人事,又是宫斗谋略中成长起来的人精,须臾间就了然了。
轻问“癸水?”
双手捂脸,我无语地点头,恨不得痛晕算了,太丢脸。
正当我胡思乱想,就觉身子腾空而起。还没反应过来,已然被胤禟抱起。
“九,九爷!”害怕地低头拽住他胸前衣襟,
“如果你不想让其他人看见,就搂紧我。”
胤禟的声音轻轻传来,蛊惑人心的磁性让我不禁抬起头。
“不躲我了?”
“我,我怕弄脏你的衣服......”
“凡事有我,你只需要依靠就行。”
见怀里女子羞得把头不自觉地埋入自己的胸前,胤禟此刻心满意足,一扫雅座时的郁闷与不安。
开心地吻上心爱女子的发际,大笑着快步离去。
埋首在他因笑而不停起伏的胸膛,这个霸道的爷用他自己独特的方式驱散我的无助。
或许,我真得可以尝试依靠。
然而雅座内,四爷对着字卷,面上波澜不惊,心底却是波涛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