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风契清了清嗓子,酝酿了一会儿,声音里带着怨念又夹杂着几分少女心事:
“夜半无人鬼语来,风吹来,月光来。却不见郎君。”
悲风流水缠绵,少女低语轻嗔。情景到位,还差几个动作。风契拿回伞举了起来,一步一个小碎步,走地那叫一个九曲回肠。少女不听后人问言,直直走回到柳树下,仰起头满面愁情。
今天又是当npc的一天呢。
至于在背后一直唤姑娘的奎咒,风契入了角色,即便再怎么喊也不回头。
“姑娘,等会儿你记得把锅和碗给带回去啊!”
奎咒这般提醒道,又道谢,最后才小声说了句告辞。往不远可见的村落处走去。
村口,一个大老爷们拖着个摇椅摆在地坝上,晒晒太阳,半眯着眼睛打盹。时不时喝口小茶,乐得轻松自在。然而正被暖阳哄得昏昏欲睡,一个身影站在他面前,光也被遮挡完。黑影压下,老头子就不乐意了,正张开嘴打算先来个嘴皮子伺候,却瞧见来人一手拿着银枪。
!老爷子那还未吐出音节的喉咙,霎时像是被人掐住,一口气儿卡在了这里,不上不下。
顺着握住银枪的手往上看去,剑眉锋利,英姿峻拔。既是第二赛段排行第一的关尹。
关尹左手握拳,青筋凸现,似乎是在忍耐着什么。往前走一步,而后又迅速退回了脚,老爷子的心情就跟着他这样,一会儿往上一会儿往下,甚比坐过山车那般刺激。如此反复几次后,关尹两眼一闭,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只听他开口说道:
“今生无缘同船渡。”
老大爷怀疑他幻听了。
关尹也以为他耳背,没听清楚,于是一字一句咬字清晰地说道:“今生无缘同船渡。”
这下,老大爷端着茶的手一个颤抖,啪的一声,碎裂在了地上。这大好一孩子,怎么就成了痴人!
眼瞧着老大爷表情越来越痛心疾首,越来越不对劲。关尹霎时明白了过来,他这是被人给坑了,想起之前遇到的某人。关尹咽不下这口恶气,一直稳重的神情此时龟裂开来。
“你给我等着!”
镜头一转,“嘭”,一只巨大的野猪瘫倒在了地上。少年银枪高挑,气势如虹,动作流畅且一招一式,虽不华丽却重在力随枪出。他借力转身,轻飘飘地落在石头上,回枪收势,不过一息之间便做完整套。
“你是谁?”关尹这般问道,在龙尾山山脚下,一共23位参赛选手里,并没有他这般样貌卓绝的人。他虽认不全23名选手名字,但对于竞争对手的样貌也算是有了七八分的印象。苏目长相自然是俊美,更添几分印象的却是他身上乐观开朗的气质,颇有些无欲无求。也就是因这种气质,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
来竞选的人,度过了前两轮比拼留在这里,怎可能会是像苏目这样游手好闲,闲听风语的样子。长了一副好脸蛋,衣裳却显得破旧脏乱。
苏目选的这村子第一武士的名头,武力值多半是从智商那里扣过来的。按道理说,像是这种猎人,狩猎获得的钱也不少,换身行头吃住户行样样不差才对。可就是人老实,辛辛苦苦打的猎被人低价收走,还一个劲的感谢别人。而这也是城主派来的管家,为了贴合人设配置的服装道具。
苏目也没想到遇见的第一个人便是排行第一的关尹,但比赛里,有时候不仅是需要实力,还得需要运气。
“不要问我太阳有多高,也不要问我星星有几颗,我就是我独一无二的我。”
“少年,我看你骨骼精奇,必是习武之才,有没有兴趣加入我的小队啊?”
关尹两眼冷漠地看着他。
苏目瞧见,立马换了个口气,“好吧,其实我是主持人特意安排在这里任务指导。接下来,你可以选择听我说完一句话,当然也可以选择转身就走。”
关尹听完,不敢兴趣的直接调头就走。
“诶!喂!记得去前面村庄里找接头人,暗号是今生无缘同船渡,接号语是 。”
风吹散树叶,总有些寂寥。也不知关尹到底听没听进去,苏目无所谓地摆了摆手,然后又将双手交叉负于脑后,“哎,我的任务算完成了,也不知道老风那边怎么样,估计还在角色扮演呢,可惜现在不能去找她。”
奎咒看向不过几间房屋的小村落,有些沉默了。物件看起来格外崭新,更不提搭在屋顶上的稻草都是金黄中夹着几分绿色,多半是才收割下来的稻子。此时已到傍晚时分,这里也没多少人,估摸着应该没找错地点,他想寻个住处落脚休息。
从左往右数第二间屋子还有亮光,奎咒轻轻叩响屋门。约莫等了好一会儿却没人来,奎咒打算放弃去找其他人,却没想正准备转头,门悄然地开了。
吱的一声,木门打开一条窄小的缝隙,露出女人半张脸。女人眼底乌青,皮肤松垮,嘴唇有些干裂。双眼警惕地看向奎咒,她问:“有什么事儿吗?”
声音像是锯木头一样,听起来极其不舒服。
奎咒愣了下,没想到开门的既然是妇女人家,更不好意思提出借宿的要求来。他抱歉道:“没事,打扰了。”
女人顿时将门关上,一句话也没说。突然从屋里传来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随后是女人悲怆的怒吼,灯也关上了。
“要不你来我家住吧,这婆娘晚上都要发疯,有时候吵地人晚上也睡不好。”对门的房子,男人把门打开走了出来。男子面色憔悴,胡子长时间没有修理,眼袋乌黑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疲倦。
奎咒感激不尽,随着男子走了进去。屋里颇有些简陋,一张桌子和两个椅子,桌子上还有一件衣裳。四周新建的土墙还有一股泥巴味儿,墙面上挂着张虎皮和一柄猎刀。短暂打量后,奎咒收回了视线。男子领到最里处的房间前,说道:“这里曾是我儿子的地方,他出村了这里也就空着了,你且先放心住着。”
他连忙道谢后,才走进屋子内。床铺收拾的干净整洁,装饰也与外面相同,亦是一张略小一些的虎皮,还有一柄猎刀。
奎咒简单收拾了一下,躺上床合眼。至于外边还在又吵又闹的声音,也不知什么时候消退了下去。
——
两日后,村里来了不少参赛选手,有曾经的队友相遇如今组成一队,但大部分人都是形影单只。清晨,薄雾还未散去,敲锣打鼓的声音吵醒了村子里的每个人。高头大马,红艳色婚服,少年迎面春风,笑容满面。
一行人穿着喜庆,进了村口直直走到一座房子前停下。瞧着门前冷落,静地诡异。少年一时笑容凝固,面色忽地沉了下来。他递给手下一个眼神,脸色一转又挂起喜乐笑颜,对着围观的人打圆场道:
“各位父老乡亲,今儿个是在下的大喜日子,若是大家有空,就去前不远处的小院子里吃吃酒席,肉多菜多,还望你们莫嫌弃。”
这几乎是给的一条明确的消息了,众人心里暗暗记下,而那边敲门的小侍卫,一道又一道敲门声起,里面却似乎没有人来开。这大喜的日子,新娘怎么会不出来呢?瞧着晨雾散去,太阳也冒了出来。一时间把草屋照在了太阳底下。
“新娘人呢?”这是每个人心里都想出来的话。
奎咒站在不远处,看到那间屋子,一种熟悉却又莫名的感觉环绕在心间。熟悉的是,这间房屋正是前两天傍晚他敲门的地方,陌生的是,从那天夜晚过后,他便再也没有见着住在里面的女人了。无论是早上还是夜晚,灯也不再亮过。
男人说,这家女人不知去哪儿了,日子都要到了也不知道好好准备准备。
有村子里的人说,新娘去哪儿了?怎么还没回来?那女人呢,之前不是派人去找了吗?
又人说新娘是这个村里最美的姑娘,是个村花,少时跟那家大少爷订了娃娃亲,这不时期一到,那少爷家就来娶了。
“可这姑娘不知怎得着了魔,前几天逢人便唱一句,后来就消失了。听说派了不少人去找,到现在也没找着,你说这事儿吧,一个大活人怎么会找不到呢,就算。。就算是死了也得有尸体啊。可怜青娘,养了这么大的女儿就这么走了。”
众人言论纷纷,褒贬不一,但无一列外的却是新娘姿色,脱口而出的“美”。
奎咒不禁想到之前在溪头遇见的少女,会不会新娘就是她?可眼下却有一件更为明显的线索告诉了他,该先往哪儿去呢,奎咒在心里踌躇了起来。
而他虽然左右摇摆不定,但明显某些事情并不会因他而停止,齿轮驱使着时间,往下一个结点不停地转动。
本该欢欢喜喜迎新娘的场景,结婚的好日子,却是一卷凄凉风,惨淡收了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