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旁边的人还没得及劝解,崇陵就十分痛快的应承了下来,并承诺三天之后,黄金千两如数奉上。
陆菱本来就是狮子大开口,万万没想到这位崇陵长老竟然这么配合。
陆菱正在狐疑的时候,崇陵长老一行人被陛下跟前伺候的一位内监传召,便提前离开了。
他们临走之前,表情都有几分耐人寻味。
萧聆既然有时间见他们,必定是云萝宫的事情有了着落,眼下就是要问塔图使臣要说法的时候了。
寒澈和陆菱本打算离开,但是内监却让他们同行。
无奈,陆菱他们便只能追着塔图使臣的脚步往重华殿而去。
他们一前一后,塔图使臣先一步到达了重华殿,然后内监却先领着陆菱和寒澈走了进去。
几个塔图使臣完全被晾在了外面。
众人面色各异。
陆菱心想,估计是萧聆要给他们下马威了,当然也得趁着这次的机会好好朝着塔图发一发难。
殿门在身后关闭,大殿之内空荡荡的,光线也有些暗沉。
偌大的宫殿之内,一个人也没有。
陆菱挑了下眉,随即看向了寒澈。
寒澈牵着陆菱的手,随即调转方向,朝着旁边的一道暗门而去。
暗门后便是另一方空间。
陆菱这才知道,原来重华殿内竟然还有一处犹如藏书阁般的书房。
橱柜林立,走进去便是满屋的墨香。
临着墙边,萧聆面无表情的坐在龙椅之上,修长的指尖搭着桌沿,有一下没一下的静静敲着。
陆菱和寒澈对视一眼,正好这时候萧聆也抬起了头,看向他们的眼神带着一丝不动如山的浅笑,心情似乎并没有什么影响。
萧聆率先开口,朝着寒澈问道:“你没受伤吧?”
“没事,陛下召见,所为何事?”
“程玉莹小产了。”
萧聆淡漠的声线响起,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眉眼之间丝毫的难过和惋惜都没有。
陆菱微微蹙起眉头,就听见旁边的寒澈淡声问道:“陛下打算处理?”
“你觉得呢?”
“陛下叫我们过来,难道不是内心已经有了决断吗?”
话音落下,萧聆忽然笑起来,朗声道:“棠也啊棠也,这么多年了,你还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
寒澈嗤笑了声,“不是我不肯吃亏,是陛下太过狡诈。”
什么什么?
什么吃亏?什么狡诈?
陆菱听得云里雾里的,他们说的事情和程玉莹以及塔图有关吗?
感受到陆菱疑惑的眼神,寒澈忽然捏了捏陆菱的指尖。
陆菱抬眸看向他,寒澈便缓缓道:“你先出去等我。”
“……”
这两个人要讲什么悄悄话,竟然还要把她支开?
陆菱愣了下,随即便点头道:“那我在外面等你。”
“我很快就出来。”
陆菱朝着寒澈摆了摆手,还随即朝着萧聆丢了个翻白眼礼包,然后才迈着步子走出了书房。
她在正殿寻了处休息的地方,然后便坐在了椅子上等着寒澈。
书房内,寒澈的目光追着陆菱的身影,直到书房的门重新被关上。
萧聆在身后打趣道:“行了,别看了,你如今也太黏人了一下吧?我那表妹还受得住吗?”
话音落下,寒澈回过头瞅了萧聆一眼,没搭理他的调侃,而后问道:“陛下到底有什么打算?”
萧聆哼笑了声,“还能有什么打算,自然是把责任都按在塔图的头上了,毕竟他们武士发狂,险些伤了你,而后又让程玉莹受了惊吓,直接从高台上掉了下来,朕的皇子没了,不论如何也得让他们付出点代价。”
一边说着,萧聆一边伸出指尖,摩挲着自己的下巴。
俊美的容颜之上,丝毫沉闷的表情也没有,甚至隐约还有几分兴奋。
似乎用这个‘把柄’对塔图使臣发难,更令他心情愉悦。
寒澈静静的看着萧聆,竟也没感觉有多意外。
这才是他所认识的萧聆,一个冷心的无情帝王,失去一个还未降生的孩子算什么?
寒澈不敢苟同,便淡然的移开了目光。
“陛下,你叫我过来是有什么吩咐吗?”
萧聆摇了下头,而后继续笑道:“没什么,只是多了一筹砝码而已,毕竟你乃是北辰王府的世子,朕若要追究塔图的责任,怎么能把你险些被伤这件事遗漏呢?自然是要关心一下的。”
“……”
寒澈沉默了下,而后淡声道:“那我现在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去吧,别让承安表妹等急了。”
“微臣告退。”
寒澈拱了拱手,随即便直接转身离开了。
萧聆目光悠远,盯着远处的暗门,脸上玩味的表情一点一点散去。
他微微俯身,将落在书桌上的一角手帕拿了起来,放在指尖把玩了起来。
手帕乃是水粉色的蚕丝制成的,轻盈无比,十分柔软。
上面什么花样也没有绣,只有其中一个方角处用笔墨勾勒了一个‘月’字,笔锋苍劲大气,与旁边摆着的折子上面的朱批,明显出自一人之手。
萧聆淡淡的瞥了一眼,随即将手帕丢进了旁边的炉鼎中,一阵烟飘起,手帕化为灰烬。
寒澈和陆菱离开之后,隔了半晌,萧聆才让人放了塔图使臣进殿。
重华殿既是萧聆的寝殿和书房,与此同时也算是他比较私人的地方。
除了苏怜月之外,其余的妃嫔从未有过留宿重华殿的先例。
所以平常的时候,重华殿内不管是宫女还是内监,除了经过允许的专人之外,闲杂人等,一律不可以随意进出。
往日清净静谧的重华殿,今日却来了一拨又一波。
等到塔图使臣面色焦灼、垂头丧气的从重华殿离开之后,少顷又有一道清丽纤弱的身影,从侧门悄悄走进了大殿之内。
此时此刻,萧聆已经从书房内走了出来,正端坐在殿内喝茶。
距离他不远的地方,身穿明艳华服的女子,低眉顺眼的跪在地上,接连朝着萧聆叩了三拜。
萧聆指尖摩挲着茶杯,唇角勾着几分阴郁的笑。
“皇妹,起来吧。”
萧聆忽然开口,脸上的笑容又灿烂了几分,“你帮了朕一个大忙,既除掉了那个孽种,又让塔图吃了个闷亏,朕感谢你还来不及呢,又怎么舍得放你去和亲?”
话音落下,跪在地上的女子缓缓抬起身,露出一张分外清丽的小脸,赫然就是当朝长公主——萧景娴。
萧景娴抬着头,眼睛却盯着地面,声音艰涩道:“多谢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