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回惊呆了,她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也不对,她见过,她亲爹比之眼前这位不相上下。
她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好意思张口就问别人要其母亲遗物的。也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要人家过世母亲嫁妆的,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偏偏这样一个人,还能坐到那个位置上。
她觉得,就算是皇帝,至少也应该懂那么一点点的人情世故,而不是一味地高高在上就够了,至少要明白如何揣摩人心,这样才能更好的拿捏君臣。
可是眼前这位显然就不具备这样的本事。
顾寻说了没有兵符,意思明显的就是有也不给你,可是这位皇兄竟然还能舔着脸要,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她在那里如坐针毡,恨不得将手边的茶杯叩到这位皇帝陛下的脑袋上。
虽然她来偷兵符相当于是这位皇帝陛下派来的,可是你都暗地里派人偷了,怎么还带明着要的?
过分了!
她这里气的不行,谁知顾寻却依旧云淡风轻。
“皇兄,市井皆传臣弟是个废物,也传言臣弟是个祸害,臣弟连这种谣言都阻止不了,又有何本事阻止旁人传言兵符之事?”
一番话说的可谓是有理有据,字字珠玑,将所有的意思表明,又将问题抛回去,顺带着以一个卖惨的方式将自己放在弱者的地位,这样任谁都不敢为难。
而且……就算是皇帝,也没有谁会直言自己的皇弟是废物的。
楚回暗暗在心里给顾寻拍手叫好,果然这厮怼她的本事稍稍释放一二,就能旗开得胜。
但是她高估了这位皇帝陛下的脸皮,也高估了这人做人的底线。
只听他淡然开口,“可是朕觉得,这些市井传言倒也不假!”
顾寻:“……”
楚回:“……”
“景迟啊,有些事倒也并非谣言,该认的,咱得认!”
楚回听的一愣,顾寻字景迟,但由于他身份在这,平日里很少有人这样叫他。
猛的被皇帝这么亲切一唤,顾寻也险些破防,他嘴角抽了抽,“皇兄,所以到底需要臣弟说什么,您才肯相信臣弟?”
“景迟啊,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你看看现在,这很明显的大司空和大司马对上了啊!你难道就看不出来,现在朕的亲舅舅已经对朕生了异心?你把兵符给朕,朕也好帮他对付大司马啊!”主位上的人好一阵苦口婆心,那叫一个忧国忧民心系朝堂。
然而顾寻根本就油盐不进,他一直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淡然到好像面前之人不是皇帝。
“皇兄,以您和臣弟的关系,您觉得如果臣弟有兵符,会不双手奉上?”
皇帝:“会!”
顾寻:“……”
楚回:“……”
只见顾寻叹了口气,一脸悲戚,“看来皇兄已然对臣弟失去了所有信任,既然皇兄认为臣弟有皇兄想要之物,那便搜府吧!不管皇兄搜到什么,只要皇兄认定,臣弟绝不敢说半个不字!”
这一招以退为进给让皇帝也有些猝不及防。
他以为,凭借他这个废物弟弟的脑子,只要他打个感情牌,就能说服他,就算不能说服倒也能满足自己其他想法,毕竟今天本也就不是为了兵符而来。
但是没想到顾寻这样不识抬举,搜府,谁敢搜?
就算他是皇上,也不能随随便便搜人家王府!
看那副可怜样子,搞得好像自己把他怎么样了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个皇上多么不讲理呢!
他轻咳了一声,“算了,朕信你便是!景迟啊,最近朝中事物多,过几天朕还需你为朕分担一二。”
“谢皇兄信任,不过皇兄您也知道,以臣弟的这点水平,怕是不足矣为陛下分忧!”
“你要什么水平?能帮朕担着骂名就够了!”
说完,拂袖而去。
顾寻和楚回赶忙跪地做礼,“恭送陛下!”
见人走了,楚回关上了正殿的门,一脸不爽。
“不是王爷,皇上那是什么意思?”
顾寻抿了口茶,“能什么意思,要兵符呗!”
“可是……妾身觉得,皇上怎么说也是九五之尊,能坐上那个位置,应该不会这样……”
剩下的楚回没说出来,毕竟用太批判的话来说当今天子还是得慎重一点。
“娘子猜的没错,顾澜能坐上那个位置,又怎会是等闲之辈?他能来这里不过是为了告诉一些人,他已经开始急了,他开始慌了!他不想与大司空为敌,他想让大司空继续为他效力!”
楚回皱了皱眉,她虽然有刻意去了解朝中局势,但是现在以她的身份毕竟是不能有太多过问的,所以很多信息所知甚少,有的更是总会比旁人晚上一步。
“那皇上真的只是这样想的?”
“当然不是!”顾寻嗤笑一声,“顾澜这种人,生下来便被封为太子,高高在上,怎么会是那种别人明摆着与他为敌,他还要上赶着讨好之人?这些不过是他想让大司空知道的,至于他不想让别人知道的……”
“那就要靠我们慢慢猜了!”
楚回一知半解的点点头,她平生第一次觉得顾寻很厉害。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能将帝王心思揣摩的如此透彻。
“那……他知道这些话会传到大司空耳朵里?”
“因为有娘子啊!”楚回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不过即便是娘子不说,顾澜也会想办法故意让齐延堂知晓,反正结果也都是一样的。”
楚回皱了皱眉,好像想明白了什么事情,但又不知为何,不敢细想。
“那皇上要兵符之事只是个幌子?”
“是,也不全是。他想试探我的态度,也想试探我是否有可能主动交出兵符,更是想让我以为他来这里只是恼羞成怒!”
“娘子,为夫觉得这皇室的水极深,娘子还是不要乱蹚的好!”
楚回眸子一闪,她何时要蹚这浑水了?
反正现在也是皇上看不惯大司空,他们爱怎么斗就怎么斗就是,与她何干?
“王爷说笑了,妾身一个妇道人家,连字都写不明白,就是想蹚也蹚不明白这浑水啊!”她轻轻一笑,眉目间皆是风情。
顾寻唇角一勾,剑眉轻轻一挑,“为夫也这样觉得,毕竟传话这种事,有一次也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