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回睡眠向来极轻,即便是她今日疲惫,常年的谨小慎微和警觉性依旧让她在门被撬开的第一瞬间醒了过来。
月光透过窗户倾洒而下,带着点点细碎的光影投在地上。
一片寂静中,似有轻微利剑出鞘的声带着危险逼近。
她看向身边的顾寻,此时,他被子盖了一半,身子占了大半个床,长腿长手的大展着,将她挤在床榻的最里面。双目禁闭,半张着嘴,呼吸均匀,睡得极香,毫无防备。
心真大!
她以为他这种整天被算计之人应该也会有点警觉性,怎么这人除了刚开始时的一身心眼子,好像哪里都不太像一个聪慧之人。
这人除了心狠手辣就剩下试探和恐吓,剩下的,真是半点危机感也无。
她觉得,也幸好父亲不是让她直接取他性命,否则她在他睡梦中就能把他送走。
借着月光,房中一道身影已然向床边走来。
这人走路无声,步履轻盈,显然是个惯于入室的老手。
只不过终归是王府门锁比较精密,即便是经验丰富之人,也做不到无声无息间偷偷潜入。
她偷偷摸出藏在枕头下的匕首,死死盯着那道身影,蓄势待发。
突然,冷刃划破黑暗。
银光一闪而过,只听一道清脆的碰撞声传来,一道身影砰的一声跌倒在地。
楚回立刻乘胜追击,持着匕首自床上瞬息而下,整个人如剑破长空持刀而出,直指刺客要害!
“嗯……”一道闷哼声从地上负伤之人处传来。
他捂着堪堪避开要害的伤口,忍不住直抽冷气。
这女人到底是何时醒的?
为何身手还在他之上?
他以为他这一招偷袭是必胜的,谁料还真是黄雀在后,这塌上女人的反应竟如此之快,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若非他凭借多年经验往旁边滚了一下,那匕首怕是会直接刺入他的心脏。
楚回缴了他的软剑,拿匕首抵着他把他交给了闻声赶来的听竹。
听竹会把此人交给凌衡处理,她不需要操心。
待处理完这一切,她有些后怕的擦了一下冷汗,还好她睡眠轻,要是像顾寻一样,早就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她喝了口水,长长的呼了口气,正准备回去睡觉,就见刚刚那个睡的跟死猪一样的男子已经醒了过来。
他呆愣愣的坐在床沿上,头发凌乱,半睁着迷迷蒙蒙的桃花眼,清秀的俊脸上写满了茫然。
“娘子,怎么了?”某人懒洋洋的声音响起,微微的沙哑中还带着丝倦意。
楚回无奈的看了他一眼,“来刺客了呗,能怎么?”
“哦!”他闭着眼睛点了点头,身子一歪,躺床上接着睡。
她走进几步,见他强撑着双眼看着她,“娘子也快睡吧,一会儿天就亮了!”
“不是你心咋这么大呢?那是刺客,是刺客啊!”
“嗯?嗯!知道了,睡吧!”
楚回惊呆了,这人还能再无所谓一点吗?
“你能不能有点警惕性!”她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迈过他的身体,躺到了里面。
这时,就觉得床板子一动,身边人翻了个身,对面这她。
“娘子不怕,为夫保护你!”说着,胳膊往她身上一搭,脑袋也跟着往她脖子处一埋,沉沉的睡了过去。
楚回:“???”
到底是谁保护谁啊?
刚刚要不是她,他现在都被人剁成肉沫了好不!
怎么有脸说的这话?
她无语的推了推搭在她身上的手臂,死沉死沉的,挪不动。
某人那热腾腾的呼吸洒在脖子上,热的灼人。
她咬牙切齿的偏头看向他,就只能见到他部分侧脸和大半个后脑勺,这人整张脸都埋到了她的颈窝里,丝毫不顾及。
不要脸!
太不要脸了!
他睡的倒是挺香,可这么一搞,她反而睡不着了。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抱着她睡觉,尤其感受着男人坚硬温热的身躯贴在她身上,更是让她身子一个劲的发僵。
男人匀称的呼吸就在脸侧盘旋,不断的刺激着她的身体,搅的她莫说是睡意,现在就想赶紧逃离,离他远远的。
她瞪着一双眼睛,一个劲的数羊,终于在数的心脏都发麻的时候,沉沉的睡了过去。
她的呼吸逐渐平稳,意识也沉入到了睡梦之中。
忽的,旁边男人转过头,慢慢睁开双眼。
黑夜中,那双眼格外的清明,哪有半分睡意朦胧的样子?
他静静的看着身边这个娇俏的脸蛋,嘴角一勾,透着极致的邪意,“娘子,为夫越来越舍不得伤害你了呢!”
……
楚回也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着的,只知道醒来时,身边那个挂在她身上的男人早就起来了,还给她准备了早餐。
她吃着包子,看着正在喝肉粥的儒雅男人,问道:“王爷,昨天夜里进了刺客,这事儿你可还记得?”
“记得,不是已经交给凌衡了吗?娘子放心,以凌衡的本事一定能查出此人来路的!”
楚回点点头,“王爷,你以后能不能不要睡的那么沉,昨夜是妾身在,如果妾身不在呢?府中再进刺客,你不是就会有性命危险?”
顾寻放下手中汤匙,不解的看着他,“娘子会不在吗?”
“我……”楚回语塞。
“还是说娘子想要抛下为夫?”
“王爷误会了,妾身就是假设,假设我不在,你说要是有人进来,你睡的那么沉,被人杀了不是都不知道吗?”
“那不是挺好么,起码死的不痛苦。”
楚回:“……”
她觉得,她和他没法正常交流。
看着她一脸无奈的样子,顾寻轻笑了一声,“娘子不用担心,这王府中从来最不缺的就是刺客,最近也是撤了守夜护卫,所以才让刺客有了可乘之机,今晚护卫会继续来院外守夜,摆正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王府以前也进过刺客?”听着他的话,楚回询问道。
“有啊,这不是常事嘛!娘子也知道,这长安城想要为夫性命之人可以从城东排到城西了,自然少不得有刺客入府行刺,很正常的!”
她抿了抿唇,没有作声,她忽然觉得,这个顾寻似乎过的也没有很快乐。
正常人总被这么刺杀,怕是早就吓破了胆,每天战战兢兢的。
想来也只有他,还能如此云淡风轻的面对这一切,仿若置身事外一般。
“王爷,那些要杀你之人,总派刺客夜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