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时我才发现，眼前的漩涡，非但黑的十分阴森，而且还不断散发出一股浓浓的腐臭味。
那种味道，简直可以说是令人窒息，即便是有着会心镜的保护，我们依旧能感觉到五脏六腑在剧烈的翻涌。
“这就是海口，我好像，感受到他们了。”
祁夜说着，便试探着往前靠了靠，闭上眼仔细感受着会心镜外的气息。
“龙夏，你感觉到没有，这里的气息，似乎在挣扎，但是。。。。。。。”
我无法形容那种感觉，像是听到惊慌的呼救后，却又看到呼救的人安然无事，彷佛一切都只是演习，可又让人莫名其妙的揪心难受。
龙夏点了点头，说道，“我也感觉到了，这里不对劲，一会儿千万小心。”
“龙夏姐，你说不对劲，是发现什么了吗？祁夜会不会有事。”
自打林昭服下石苷之后，视线就一直黏在祁夜身上，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失去祁夜的踪影一般。
如今面对漩涡中的诡异，林昭又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危险正在临近。
见龙夏无法回答，林昭干脆靠到祁夜身边，手中紧紧握着星河，防备着四周任何有可能对祁夜造成伤害的未知因素。
过了大概七八分钟，我和龙夏这边除了怪异的气息之外，并没有任何其他的发现，于是走到祁夜身边，问祁夜道。
“怎么样，你的族人在这吗？”
祁夜缓缓睁开眼睛，面色凝重的对我们说道，“在，但是他们都已经死了，而且，灵魂都被禁锢住了。”
“能感应到禁锢他们那个人的身份吗？”
此时，我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测，想来，世间能做出这种事情的，除了他之外，还能有谁会这般无聊且残忍。
不料，祁夜思索片刻之后，缓缓说道，“禁锢他们的，是我鲛人族独有的血契。”
“血契？什么是血契。”
林昭抢先问出我们的疑惑，只见，祁夜犹豫了一下，随即解释道。
“血契，是我们在遇到危险时，不得已用灵魂作为代价，跟世代守护们我海神所签订的契约。”
“一旦签订血契，那么愿望达成之后，灵魂就会永远被禁锢在签订契约的地方，再没有轮回的可能，并且，但凡是签订了血契的后代，修为大增是其次，他们会永远听从海神的指印，不论正邪，不管是非。”
祁夜的话，令我们惊讶不已，虽不知海神究竟是何方神圣，但既然能被鲛人族奉之为神，想必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眼下，我不禁担忧的说道，“这样一来，如果海神也被他策反的话，那我们的处境。。。。。。。。”
我不敢再继续说下去，实在难以想象，父帝就已经足够让我们头疼的了，如果到时候再加上一个海神，那么，别说是打败父帝，就是想要全身而退，恐怕也会变的比登天还难。
“祁夜，你知道海神在哪么？”
祁夜一听，立马知晓我的心思，连忙说道，“晏殊，你别冲动，海神只有感受到鲛人想要签订血契欲望的时候才会出现，世世代代，除了签订血契的人知道海神的位置，从来没有人说得出来海神究竟长什么样子。”
“那我们就这样什么也不做？万一他已经被父帝策反了怎么办，试问，就算是加上我们所有人的力量，能抗衡多长时间？”
担忧像是野草一般，在我心里疯涨，我不想，也绝对不愿意眼睁睁看着我的同伴一个个倒下，甚至，我都想要将他们全部冰封起来，然后独自面对父帝。
只是，我这样的心思，从来都是瞒不过林昭他们的眼睛，还不等我继续说下去，林昭一个箭步上前，死死捂住我的嘴巴，对我说道。
“姐，相信祁夜，相信我们。”
看着林昭充满诚意的目光，我顿时愣在原地，我又何尝不相信他们呢，从一开始，他们就是我唯一能信任的存在，只不过，眼下，我们即将面对的究竟是如何强大的存在。
我轻轻拉过林昭的手，缓缓说道，“我相信你们，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只会相信你们，但是，你们应该明白，如果海神真的站到父帝身边，届时，我们即将面对的究竟会是怎样的处境。”
“所以你才想要找到海神，尝试将他说服？”
面对龙夏的责问，我轻轻的点了点头，这是我最担心的事情，以我们现在的力量，就算是全部加到一起，也只是勉强应对，如果再来一个海神，我真的就没有把握了。
一时间，因为我这一番话，使得气氛快速凝固下来，强烈的窒息感，逐渐入侵我们每个人的身体，灵魂，理智。
我甚至都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样的意外，我，又有没有能力化险为夷。
不知道过了多久，祁夜终于忍不住打破令人窒息的沉默气氛，缓缓说道。
“海神，不会被闻司策反，这一点，我可以用性命保证。”
听到这句话，我忍不住兴奋起来，可下一秒，祁夜又继续说道，“眼下的担心的是，签订血契的那些人的后代，到底继承了什么指引。”
“每一次血契，不论人多人少，也不论当即环境如何，海神都只会打入一道指引进签订血契的人的后代体内，换句话说，他们一生，都将围绕着那一道指令而活，不休不死，直到完成海神的指令，才能进入轮回。”
听完祁夜的话，我陷入沉思，照祁夜所说，那些签订过血契的鲛人后代，一生只会执行一个命令。
那么，如果那道命令跟我们无关的话，我们完全不用放在心上，但是相反的，如果签订血契的时候，曾被父帝暗中插了一脚的话，那么。。。。。。。
想到这，我下意识抬眼，刚好迎上龙夏的目光，只见，她目光坚定狠辣，明显是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祁夜，我有个想法，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
龙夏的话才出口，我就知道她想要干什么，祁夜和林昭那边，顿时眉头紧锁，以他们对龙夏的了解，应该也是猜到了。
只不过两人都没有说话，也没有立刻表明态度，龙夏见状，索性直接脱口说道。
“先查清楚那些小鲛人要执行的命令，如果跟我们有关，就全部杀掉。”
龙夏从来都是杀伐果断，做事绝不拖泥带水的性格，说出这样的话，我一点也不奇怪。
只不过，那些鲛人，说来，都是祁夜的族类，以祁夜的性子，要他眼睁睁看着族类去死，他是万万做不到的。
果不其然，祁夜听完龙夏的话，沉默了很长时间，最后才缓缓对龙夏说道。
“我知道你是为了大局着想，但毕竟都是我的同类。”
“这样，我先去套一下族长的话，看，如果海神的命令当真跟闻司有关的话，那么，你要做什么，怎么做，还请等我带着林昭离开这里之后再做，而且，也不用将结果告知我。”
说完，祁夜一拉拉住林昭的胳膊，迅速飞出会心境的保护范围之外，看着祁夜决绝的背影。
我实在忍不住对龙夏说道，“你这样当着祁夜的面说，太绝情了，你要他怎么想，他也是鲛人啊。”
不料，龙夏立马摆出一副爱谁谁的架势，无所谓的说道，“晏殊啊，你还是太单纯了，你以为祁夜真是那种感情用事是非不分的人？”
“他之所以带我们来这，就是想要确定那些小鲛人的父母，是不是已经签订了血契。”
什么？
龙夏是怎么知道的，连我和祁夜这般默契，都无法完全猜透他的心思，龙夏说到底，跟祁夜相处的时间，连我一半都没有，怎么可能一下就猜到祁夜的心思呢。
见我愣愣的盯着她，龙夏淡淡一笑，“你啊，还是太单纯，难怪祁夜他们之前有什么事都瞒着你。”
“行了，你也别胡思乱想了，我从来没有猜过祁夜的心思，是他用意念告诉我的，之所以不对你说，是怕你太过仁慈。”
一时间，我心里莫名的难受，彷佛我已经被他们抛弃了一样，完全就是一个边缘人物。
“你们。。。。。。。。何必瞒着我。”
想了半天，我也只能不甘心的挤出这么一句无关痛痒的话来，龙夏淡淡一笑，也懒得搭理我，随即转移话题说道。
“依我看，小鲛人身上的命令，多半会跟父帝有关。”
“怎么说。”
面对我的疑惑，龙夏指了指漩涡的方向说道，“你好好感受一下，这附近的气息当中，是不是带着点父帝的味道。”
“他啊，从来不会浪费时间做没有必要的事情，就连那些鲛人想要签订血契，恐怕也是被父帝逼出来的。”
听着龙夏分析的头头是道，我忽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挫败感，论心思细腻，我不如林昭，论头脑i清晰，我更是比不上祁夜的十分之一。
就连杀伐果断，我也距离龙夏，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好像一下子，我就变成了所有人当中最蠢最笨的那个，甚至连后来者的林昭的比不上，似乎，我才是那个累赘一样。
一时间，我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低着头，也不说话，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也更是不知道说出口的话，会不会再一次变成他们心中的无稽之谈。
龙夏身为我的姐妹，与我同根而生，自然是能感受到我的情绪变化，轻轻在我肩膀上拍了拍，便挨着我坐下，静静的陪在我身边。
用沉默的方式，给我一个冷静的机会。
很快，我还没能理清楚头绪的时候，龙夏忽然猛的起身，惊慌道，“晏殊，快，祁夜他们回来了。”
我连忙抬头一看，祁夜脸色惨白的被林昭半扛在肩上，嘴角还挂着新鲜的血渍，就是连林昭，都变的浑身破破烂烂，到处都是清晰可见的伤痕，俨然刚刚经过大战的样子。
“怎么回事，快，接他们进来。”
我和龙夏一手一个，将林昭和祁夜拉进会心境的保护范围之内，这才发现，在他们身后，追着浩浩荡荡的鲛人大军。
粗略一算，少说有百数之多，而且，看那些鲛人
的样子，明显早已成年。
“祁夜，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多出这么多的鲛人。”
我一边帮祁夜疗伤，一边焦急的问道。
祁夜咳嗽两声，等气息平缓下来，这才对我们解释道，“你们猜对了，当年签订血契的时候，闻司确实动了手脚，而且。。。。。。而且。。。。。。。咳咳咳。”
说到一半，祁夜忽然剧烈咳嗽起来，眼看是不能再继续说下去，林昭连忙接着说道。
“而且，夜哥的族人根本没有消失，他们一直都藏在生洞里。”
“藏在生洞里？那血契是怎么签的。”
面对我的疑惑，林昭猛地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签订血契的，是他们的祖先，换句话说，真个鲛人族中，除了夜哥因为体内有饕餮之魂，而意外不受海神命令之外，其余所有鲛人，都承继了海神的命令。”
“姐，你知道吗，这个阴谋，早在几百年前，你可能都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林昭后面的话，几乎是用嘶吼的方式，喊出来的，里面包含了太多的不甘，无奈，还有愤怒。
然而，我定睛一看，发现，我们都为之震惊愤怒的时候，龙夏却出奇的淡定，面无表情的看着在会心境外盘旋的鲛人。
“龙夏，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龙夏没有看我，淡淡的笑着，轻声说道，“我没有很早就知道，只不过，早在你出生之前，我就开始怀疑，不过，也只是怀疑，直到刚刚，我才确定下来。”
“父帝啊，他的心，从来都只是装着他那不切实际的欲望。”
龙夏的话中，透露出无尽的失望，或许，在今天之前，父帝于她心里，还依旧是记忆中那个温文尔雅的父帝吧。
“那现在怎么办。”
“我看这会心境，应该是撑不了太长时间了。”
眼看会心境结出的结界，在鲛人的攻击下，已经开始出现细碎的裂纹，而祁夜，也一直没能恢复过来。
纵使我们修为比鲛人高出很多，但是以寡敌众，本来就不是明智之举，更何况，还要带着受伤的祁夜，无疑更是雪上加霜。
咔嚓~~~~
屏障的裂纹越来越大，眼下我不能离开祁夜，还需要源源不断用气息吊住祁夜的气，见状，龙夏双手快速凝气，大喝一声道。
“林昭，你负责看好晏殊他们，我去会会那些鲛人。”
“龙夏姐小心。”
话音未落，龙夏嗖的一声，飞出屏障之外，一拳一个，拳头所到之处，鲛人纷纷尖叫逃窜，像是看见恶魔一般。
不得不承认，龙夏果决的性格，在战斗的时候，真的是相当占具优势，试问，谁又能在看到这般不要命的对手时候，还能保持冷静看待呢。
不一会儿，死在龙夏拳头之下的鲛人，就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缓缓随着水流摆动。
只不过，任凭龙夏再如何的威武霸气，面对密密麻麻前仆后继的鲛人，龙夏终于开始有些体力不支，动作渐渐慢了下来，反应也跟着变的迟缓起来。
而就在这时，鲛人的族长，一直没有出现的族长，忽然从鲛人群众冒出头来，眼神冰冷的盯着龙夏，缓缓靠近。
见状，我忍不住朝龙夏大喊，“小心，后面！！！！”
不料，龙夏虽然已经做出最快的反应，可还是猝不及防被族长偷袭，后背上被族长的利爪，割开一条触目惊心的口子。
龙夏皱着眉，定在原地，自信满满的目光，开始参杂出忌惮的神色，看上去十分难受的样子。
“龙夏，快回来，他们好像害怕这会心境。”
我原本想着，能拖一时就拖一时，眼下祁夜已经开始有好转的迹象，说不定，等会心境到了极限的时候，祁夜能够完全恢复过来，届时，我们一起上，总好过一人独站。
可谁知，龙夏刚转身，准备回到会心境内，就被早早防备的族长立马拦了下来，掏出两只利爪，无情朝着龙夏挥舞过去。
龙夏本就疲累，再加上后背的伤口，一时竟落了下风，无法反击，只得被族长逼的连连倒退，连防守，都变的十分吃力。
“昭，快，你快去帮龙夏。”
林昭犹豫的看了看我，随即一咬牙，抄起星河立刻冲出会心境之外，眼看龙夏就快要没有退路，林昭连忙一鞭子，将族长缠绕起来，顺势借助水流的力量，将族长甩出去老远。
龙夏见状，连忙冲到林昭身边，二人趁着族长没能追赶回来之前，纵身一跃，终于顺利回到会心境内。
“好险！！！”
龙夏后怕的拍着胸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说来，这还是我有生之年，第一次看到龙夏这般狼狈的样子，哪里还有之前的意气风发，现在完全就是个被蹂躏过的凄惨女孩。
“怎么样，龙夏，你背后的伤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