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就在这儿。记者先生,我们到了。”
耳边虽然回荡着那位名叫桑特·迪亚哥的引导者的介绍,此时此刻,记者的下巴,却随着视线的不断上升而逐渐张大,脸上的表情也逐渐从些许的紧张,变成了如今满脸写满着的震惊。
“哇,好大啊……没想到在这大湖市的湖畔,竟然会拥有这样一座富丽堂皇的宅邸……不,说是一座城堡也不为过。我在白鹰生活了几十多年,还从来没有听说过国内有着这样一座城堡式的建筑呢!”
说着话时,记者的眼睛仍旧无法从眼前建筑洁白的表面离开,厚厚的积雪在屋顶堆积着,将屋顶染成了一片无暇的白。面朝着街道的窗户紧闭着,白色的窗帘紧紧遮挡着屋内的光景。而就在这白色的外墙下,巨大的木门耸立其下。
见到眼前这般景色,记者下意识地取出相机,正准备按下快门时,镜头前却是出现了屋主人迪亚哥。
“小弟住址不便透露,还望记者先生见谅。”
“啊,是嘛。”记者吃了一惊,而后遗憾地叹了口气,将相机收回原位。
迪亚哥轻哼一声,取出钥匙走向大门。随着迪亚哥解开门锁,只听见吱呀一声,大门缓缓打开了一条一人宽的门缝。又用力推了推门,将门缝推开了不少,迪亚哥立在门前,向记者微微颔首。
“请进吧,记者先生,欢迎光临‘极地别墅’。”
就在记者踏入大门之后,身后的大门缓缓关闭,断绝了与外界最后的联系。
“来,记者先生,请尝尝我为您准备的特制咖啡。这边是白糖,这边是甜点。一切都为您准备好了,希望您能够好好在这里休憩一番。”迪亚哥满脸堆笑,嘴里像是有说不完的话。
“迪亚哥先生客气了,”记者轻抿了一口咖啡,“我也是第一次来到大湖市,没有几个可以联络的朋友,能得到您的招待,我也觉得非常荣幸。”
“这样啊……”迪亚哥点了点头,旋即却凑上前去,语调变得异常低沉,“不过作为A先生的全权委托者,我想向您询问一下关于您事件的进展,记者先生您……意见如何?”
“我?哈哈哈……”记者却是大笑,“迪亚哥先生,可是我今天明明是要预定和A先生的见面,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啊。在此之前,我与他从未有过接触,希望您可以谅解……”
“记者先生,不,也许我该称您为本杰明·瓦特。《联邦日报》的记者兼编辑,自从十天前从贵社的关于本州政要丑闻的报纸发布之后,关于您的动向,我知道的非常清楚,从那篇报道发出之后,您借着工作的由头,实际上一直在秘密调查这件报道的内幕吧。”
“你!你说什么!”记者的声音逐渐变得颤抖。
迪亚哥脸色逐渐冰冷,却只是端起茶杯微微摇晃着,整个人靠在椅背上。
“说实话,瓦特先生,如果你能把您现有的精力和与您同姓的詹姆斯那样一门心思扑向科学,我便当您与我从来没有认识过。可惜,您为什么非要插入这件本该尘埃落定的事情上呢?这不符合您的性格。”
“我想写什么东西,是我个人的自由。迪亚哥先生,您可不能血口喷人,这是我作为一名记者应有的觉悟。”瓦特深吸了一口气,只是淡然。
“记者的觉悟?那这几篇报道又该怎么解释呢?”迪亚哥轻蔑笑着,在桌上扔下几份旧时的报纸,“难道记者的觉悟这么不值钱吗?让瓦特先生您写出这么无端造谣歪曲黑白的报道?”
盯着桌上几份署有自己名字的报道,本杰明·瓦特不由得咽下一口唾沫。
“我无言以对。”
“很好。”迪亚哥轻轻拍了拍手,“敢于承认自己的不足,我承认瓦特先生您是个有担当的绅士。”又伸出两根手指,“一口价,两万白鹰磅,请瓦特先生停止调查,离开大湖。”
“两万磅!”瓦特不由得一声惊呼,“你把我当什么了?我是那种会被金钱收买的人吗?我作为一名光荣的记者,绝不会背叛我所效忠的觉悟!”
“三万磅。”
“成交。”
——我本想大声斥责他,可钱实在是太多了。本杰明·瓦特握着手时如是心想道,似乎完全忘记了还有A先生这个人的存在。
皆大欢喜的交易完成了,瓦特和迪亚哥的脸上都写满着满意的笑容。一声清脆的碰杯声后,两人心领神会,皆是志得意满的大笑。
几番碰杯过后,本杰明·瓦特连连摆手,摇晃着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虽然很感谢迪亚哥先生您……您的招待,我也该到时间离开了。我定的是十一点的火车,要是现在还不走,就赶不上火车了。”
瓦特自己也很奇怪,喝下去的明明是实打实的咖啡,怎么站起来时就像是喝了不少酒似的。不过这时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既然收了钱不再调查,赶紧走人才是上策。
“哎哎哎,请留步,瓦特先生,我还想着要和您来上一局呢。”迪亚哥及时叫住了瓦特,一边从桌下取出了一副精美的轮盘。“不过既然您执意要离开,也请最后再陪我来一局吧,我已经很久都没有找到玩伴了。”
瓦特本来是不该答应他的,但那时急于离开的他却还是拗不住迪亚哥的请求。“最后一次了,请问这盘需要我怎么做?”
“很简单,轮盘上面有转轮,转轮上有珠子,轮盘转动结束前,你我随便报个范围或者是数字,猜中了就算赢。要是您输了,就接着同我喝一杯吧。”说罢,迪亚哥转动轮盘,珠子随着轮盘不停在各个数字前跳过,“我的答案是……0。”
“那我猜……单数!”
轮盘咕噜咕噜转动,十秒后,轮盘停住,随着一阵颤动,珠子竟是正好落在了数字0的位置上。
“什么!这……”瓦特的眼睛都快跳出来了。
“哈哈哈……”迪亚哥倒是一阵坦然大笑,“关于轮盘,我可是个高手。怎么样,瓦特先生,愿赌服输,请坐,我要为您再沏上一壶异国的咖啡。”
然而话音未落,对面的瓦特却是收拾着大衣匆匆奔向大门去了。怔怔地望着本杰明·瓦特消失的方向,迪亚哥的嘴边却是露出了诡异的微笑。
“不辞而别,可不合适啊。离开的时候,请睁大眼睛,小心周围啊……”
听着楼上屋主回荡着的声音,本杰明·瓦特却只觉得一阵恶寒。那个人是谁?A先生呢?A先生去哪儿了?为什么他会知道A先生的所有事情?
难道……A先生遭遇了毒手?为了阻止他人调查这件报道,竟然对线人痛下杀手么?
思索着的同时,瓦特大步走着,眼前已经离大门不远了。然而这时,瓦特却突然发现,原本空无一物的门边,此时竟多出了一副全副武装的骑士盔甲。反射着银光的盔甲英气逼人,手持着一柄长长的斧头,反倒让瓦特生出了一丝警惕。
尤其是当他看见了盔甲上铭刻着的三个字母。
.G.
侦察信息部。(detective information group)
本杰明·瓦特突然觉得大难临头。
虽然拔腿就跑,然而还是只差一点就能摸到大门的把手了。无声无息,拿狙盔甲挥舞着斧头,斩下了本杰明·瓦特的头颅。鲜血满溢,却没有一滴流出门外,只是在离门缝不远处,活着一般地停住了流动。
盔甲缓缓收回斧子,喷溅在表面的鲜血却是慢慢淡化,直至消失无踪。
楼梯处响起了脚步声,桑特·迪亚哥手持着那副轮盘慢慢踱下楼来,眼见惨状却没有一点情绪的流动。只是低下头,轻轻拨动了手中的轮盘。珠子缓缓转动,再次停在了数字0的位置。
“我都说了让您留下来再喝一杯嘛,您为何要这样违背诺言呢?”
桑特·迪亚哥,不,应该说是代号966,慢慢走向远处的窗户。拉开窗帘一角,望见湖畔风景依旧皎白,然而微雪将歇,几缕阳光穿过云层洒下。
眼见阳光出现,迪亚哥猛地打了一个冷颤,旋即立刻拉紧窗帘,不让一丝光线透入。
他害怕阳光,更准确的说,他害怕阳光,将这座沾满血腥的宅邸所隐藏的罪恶曝光在大众之下。尤其是这挂在大厅的几幅油画之后,宅邸的原主人可是躺在那墙壁中间呢。
“克劳迪娅·特洛尔,安贝莎·洛克斯塔,大统领的命令,我决不能容许你们还活在这世上。以我这【命运之轮】的能力,进了我这屋子,就是我的天下,你们就安安静静的,没有怨言地和原主人作伴吧。嘿嘿嘿嘿……”
慢慢隐没在黑暗之中,桑特·迪亚哥的身形彻底消失不见。而随着一声不见来源的响指声,原本倒在大门前的死者却再也无法找到,盔甲同样消失不见。就连会客厅内,原本尚显温热的咖啡,此刻竟也是不存在了一样。
就好像……这里从来没有人来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