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林凡是在一声惨叫声中醒来的。
“你别动。”一个软腻的声音传入他耳中,随后他便看到了英莲那张精致的脸庞。
“你的手臂断了,我大哥在给你接骨。”英莲眼中盈盈,表情里带着几分焦急几分羞意。
“轻点,轻点,疼死我了,啊……!”他又差点昏了过去。
“好了,接上了,把木条拿来绑上。”
盗匪已经被击退了,官兵死伤近百人,连严少将军都在激烈的战斗中受了伤。
在后面发动偷袭的盗匪就像悍不畏死的死士,严少将军成了他们主要的攻杀目标。
可最惨的还是数这些难民,死了三百多人,伤者还不算,其中大部分都是妇女和孩子。
也幸亏林凡昏死了过去,没有细看到那些身首分离、横尸遍地的场景。
“我昏了多久?”抖动中,林凡发现自己是躺在英莲家的牛车上,而身边坐着的正是给他异样风情的少女。
“没多久,不到两刻钟。”女子低语回道,她的目光闪躲不定。
“我伤的重吗?我左肩怎么样?”林凡疼得发麻,他都不敢侧目去看自己的伤。
“处理过了,擦了药酒,会好的,你别担心。”
英莲拿起皮囊倒了半碗水,递给他。
他却没有要用右手去接的意思,只是费力支起头来,把嘴凑到碗边,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
牵动了左肩的伤处,他还不忘又叫唤两声,“啊疼、疼、疼!”
青袍男子和晓珮骑着马,始终跟在牛车一旁,两人身后的周康满脸忧郁,一言不发。
“我们到前面去看看。”晓珮拍马道。
刚行了一段距离,她望向跟上来的青袍男子,满脸不屑道:“这人真是个窝囊废,受那么点伤,还叫唤个不停。”
周康听闻小姐此言,倒是面露喜色。
青袍男子也是淡淡一笑,“窝囊废?可他救了我。”
“救你?谁能伤你?你需要他救?”晓珮惊诧不已的望向他。
“我是不需要他救,可他还是救了。”
青袍男子把林凡在盗匪突袭前后的作战经过、以及在危机时刻推开他并替他挨了一斧头的经过讲了一遍。
晓珮听完默然不语。
青袍男子突然噗嗤一笑。
“你笑什么?”
青袍男子费了好大的劲才又重新恢复镇定,“我当然是笑他了,那么大个个子,伤得也不重,亏他叫得出来,也不嫌丢人。一般人受那么点伤,还能继续作战。”
“你不会是?”晓珮饶有兴致的望向他。
“死丫头,你吓想什么呢?”
他狠狠的瞪了晓珮一眼,随后平静道:“我要送他一件礼物,嗯,就把我这马送给他吧。”
“什么?”发出惊叹的却是跟在身后的周康。
晓珮也嘟哝道:“你倒是大手笔,你这匹马都比他这个人要值钱多了。”
“周康,你去给我随便找匹马来。”青袍男子头都不回的开口吩咐。
周康一言不发的跳下马来,把自己的马牵了过去,然后转身去后面的队伍借马去了。
青袍男子取了布包翻身下了骑乘的良驹,并从布包内取了一件青衫,把它铺在周康让出来的这匹马的马鞍上,然后才坐了上去。
“哼,你这么用心,傻子都看得出来……。”晓珮在一旁看着,忍不住撇嘴嘀咕。
“你再胡说,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两人放慢了脚步,重又回到了牛车旁边。
“喂,小子。”青袍男子对两眼微闭躺在牛车上的林凡喊道。
林凡翻眼望去,“你是叫我吗?”
“嗯,这马送你了。”
林凡闻言一愣,愕然道:“你送我一匹马?我不会骑马。”话到此处,他的脑海里突然一个转念,连忙咧嘴一笑,“好,那谢谢了。”
“给,你拴到车上吧。”青袍男子把缰绳丢给了前面牵着牛的老三。
队伍行得不急不缓,地势也渐渐开阔起来。
下午四点多钟,队伍便走出了丛林,进入到了平原。
“可以看到城墙了,池田城到了,大家安全了。”有百姓嚷道。
上身扎着绷带的严少将军领着一支小队从后面赶来,见到郑晓珮,便并行在一侧。
“你怎么样?不碍事吧?”晓珮问道。
“被劈中了几刀,只是皮外伤。”严少将军面带微笑。
“他们这次偷袭主要是针对你,想要锉你们严家的锐气。”晓珮皱眉道。
“嗯,我知道,这些盗贼肯定跟燕国或者粱国有勾结,受了他们的指使,否则光凭这些强盗,是不敢和军队硬碰的。”
青袍男子听到这儿,冷哼一声,“这是明摆着的事实,你用不着假设。”
离城数百米,一对人马涌出城门。
“是池田郡的王太守。”有军官道。
前面的百姓自动为出城迎接的官员让出了一条道,很快郡守一群人便来到了跟前。
双方人员陆续下马,一个身材肥大的男子拱手道:“严少将军,你们一路辛苦。啊!怎么,严少将军你受伤了?”
严少将军也是略显恭敬的一拱手,“王太守不必担心,我的伤势无碍,就在今天中午遇到了盗匪袭击……。”
“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王太守脸色一沉,双眼流露出杀机,他扭头对一旁身穿甲胄的壮硕男子咬牙道:“刘都尉,这可是在我的辖制之下,我建议你立即调齐兵马跟踪围剿。”
刘都尉也是一副义愤填膺的表情,“严少将军、太守,是在下失职,让盗贼如此猖獗,我这就领兵前去剿灭。”
停在一旁看热闹的百姓很多,林凡便是其中之一。而且他所躺的牛车还凑得很近,他已经努力的支撑起身子,极具兴致的打量着眼前这帮贵胄。
无意间,他的目光扫过一匹马,开始并没在意,可几个呼吸以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不由浑身一震,眼睛也是一缩,便重又把目光回望向那匹马的尾巴上。
林凡曾在一个盗匪尸体旁捡刀,发现那具尸体身上粘了好些丛林里带出来的野草种子。
而这匹马是从城里出来的,这一路还是光秃秃的平地,怎么也会沾上?
“有问题!”他脱口而出。
“什么?”
他的声音太大,几乎引来了所有人的目光,其中一个军官不耐烦的发问。
“你们看那匹马的尾巴。”林凡用下巴指向离他不过三米左右的马。
官员们只是望着眼前这个穿着怪异、此时言行更加怪异的伤者,一时竟忘了该如何反应。
唯有青袍男子迈步移到了这匹马旁边开始观望,接着又有人跟了过来。
“你让我们看什么?”
“有什么问题?”
有人没好气的发问。
“苍耳、野燕麦、鬼针草。”一个严少将军的手下大声嚷道,“少将军,他们当中有奸细。”
“什么?”
几乎所有的人同时惊呼。
“果然有奸细,这是谁骑来的马,给我跪下!”严少将军怒喝。
突然呛囔一声响,这群人身后一个身穿皮甲的男子突然拔刀,众人骇然望去,却见他闭眼横刀抹向了自己的脖子。
也许出于恐惧,这人甚至连编造假话辩解的机会都放弃了。
“周校尉,继续给我察看。”严少将军冰冷下令。
很快,又发现了两匹马有同样的问题。
这两匹马的主人却没有拔刀抹脖子的勇气,一人想逃,被一军官挥刀砍断了一条大腿。
另一人被吓得脸色惨白,双腿发软瘫倒在地。
这三个奸细皆是城中守将刘都尉的手下。
刘都尉也许是被吓的,也许是被气的,脸色一会青一会儿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进城的这段路,大家走得很沉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