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炸雷一般的坏消息,马车用不了,要徒步跑能跑多远。
先不说都是一群女人,唯一会点武功的只有艾歌,以她的武功功底,怕是打五个人都勉强了。
而唯一的男人陶星河,文弱书生,连刀都没拿过,别说杀人,估计连鸡都没宰过。
再加上根本跑不了两步的温郁,一群子病弱伤残,此次怕是在劫难逃。
温郁被搀扶着下车,没想到的是陶星河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把她背起来。
“你能行?”温郁怀疑他的力气。
“不行也得行。”陶星河咬牙,幸好最近温郁害喜严重,没怎么吃东西,人瘦了一圈,再加上她本身就个子矮小,倒是比想象中要轻一些。
温郁也没拒绝,拽着他的衣裳想了想:“别往前跑,烛九阴若是顶不住,郑人很快就会追来,看见我们马车停在这,肯定会往前和左右两侧追我们。”
墨锦玥点头,同意温郁的说法:“我们往回跑,如今是夏日,周围两边都是灌木和树,天色又黑,很难被发现,我们往回跑,最好能找个地方躲起来。”
陶星河答应一声,和众人先跑进草丛里,然后沿着草丛一点一点向回走。
这么逃跑不是长久之计,温郁也是想着能不能回去找找烛九阴,若是他们只伤没残,救他们自是没话说,至少还能有个帮手。
不然少了会武功的人,下次再被郑人发现,就是他们的死期。
不仅要找到烛九阴,最保险的办法是要与去延州抗敌的云息庭汇合,再不行先反回涟殇教,或者随便找个县衙,寻求衙门保护。
果不其然,郑人很快追来,奔跑的马蹄声和杂乱的脚步声传来,吓得几个人连忙原地蹲下。
大气不敢出,直至郑人的军队从他们不远处的大路上跑过,应该是停在坏了的马车前查看。
“他们马车坏了,跑不远,快追!”
郑人头子一声令下,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快快,继续往回跑。”趁着郑人向前追,温郁催促着陶星河赶紧走。
要的就是打出来的时间差,他们向前追,温郁几人就向后跑,这就拉开了距离。
按照正常人的思路,逃跑肯定是向前跑,若他们向前找不到,肯定会向左右两侧,以马车为圆心开始寻找,这就又拉开了距离。
咬着牙,猫着腰,他们又向后狂奔了数百米。
直至陶星河体力到达极限,他们终于来到开始迎战的地方。
陶星河把温郁放下,和艾歌去找烛九阴二人。
战场惨不忍睹,撒发着血腥味,黑暗之中看不清脸,只能根据衣裳辨别哪个是烛九阴。
“还有气。”陶星河找到了烛一言,把他拖进草丛里,又和艾歌寻找烛二行。
很快艾歌就发现了烛二行:“烛二行也活着。”
活着是活着,可他们几乎跟死人没什么区别,遍体鳞伤不说,尤其是烛一言,肚子被刀捅了,肠子都翻出来,这给所有人来带巨大的视觉冲击。
烛二行也没好到哪去,大腿动脉被砍,那血流得,跟开了水龙头一般。
血腥味以及烛一言的壮烈景观让温郁当场吐了,一群伤弱病残,再带两个伤得要命的人,根本走不了。
最值得庆幸的是,他们的另一辆马车还在。
几个人七手八脚,把两个人抬进马车里。
只是一辆马车,根本坐不下这么多人。
“听我说郁儿。”艾歌没有上马车,而是留在原地,“马车装不下这么多人,就算装下,马车也跑不快,所以我和夏荷芬儿不跟你们一起,这离淮州近,我们淮州衙门汇合。”
“师娘,万一……”
“郁儿,保住你和五公主最重要,郑人不会抓我们,就算抓了我们也没用。”
陶星河点头:“艾歌说得对,这个时候要以大局为重。”
好在这辆马车有他们从涟殇教出来带的药,时间不等人,烛九阴二人更等不了,再不止血,他们就要失血过多死了:“锦玥,你会驾马车吗?我要给烛九阴疗伤。”
“我行。”这个时候,就是不会也得硬撑了。
“天亮淮州见。”艾歌帮他们把马车调转方向,不再多言,一拍马屁股,马车如箭一般冲出去。
留在原地的艾歌等人,看着马车跑走的方向,也开始寻找能用上的东西。
艾歌从死掉的兵人手里拿过三把刀来,分别交给夏荷和芬儿:“自保也好,万一追兵找来,我们也好和他们拖延一些时间。”
除了艾歌之外,两个丫头都是卖命于主子的人,主子有难她们肯定义无反顾,无暇再管刀重不重,拿起刀来,朝淮州方向走去。
……
马车在路上狂奔,只是天色黑得要命,墨锦玥一个在皇宫长大的贵公主,本来驾马车已经很难了,再让她认路辨别方向,可是难为她了。
才没跑一会,马车便缓缓停下。
墨锦玥打开车门,一脸为难:“星河,我不认识路,不知该如何走。”
“瞎走也行,哪怕随便找个城镇先藏起来,找到官府衙门寻得平安。”陶星河说着话,手里没停下活。
烛一言虽说肠子都露出来了,可要比起来,还是烛二行大腿动脉被割来得凶险也死得更快。
伤病有先后缓急,动脉不止血,人很快便流血过多而死。
陶星河抬头,见墨锦玥有些为难,似是在看到马车内的血腥场景后要哭了,立马严肃吼道:“朝远看,哪边亮走哪边!”
墨锦玥被吓了一跳,连忙哦哦地退出马车。
她站到马车架子上,努力往前看亮的方向,陶星河说得对,城镇一般有商铺和大宅会晚上掌灯不灭,朝亮的地方走,肯定能找到安全的地方。
别说去淮州,就是随便找个地方,也得先把烛九阴二人的伤好好治疗一下。
瞅准了方向,马车又跑起来。
马车内,温郁手拿两个火折子照明,还要负责给陶星河递东西,也好在她还没得及喝安神药,不然又得多一个废人。
“只能先给他们止血保命,要快点找到城镇喝消炎的药,不然伤口感染,还是得死。”陶星河正说着,外面突然响起类似信号弹的声音。
然后野外的天空被信号弹的光亮照明。
陶星河探出头去看,心里一凉:“不是涟殇教的信号弹,怕是郑人请求支援的。”
“就为了抓我?”温郁不敢相信,“郑人偷摸来到锦国抓我,都不敢白天出来,敢明目张胆地发信号求援?”
“抓到你,在街上跳脱衣舞都敢了。”
“噗,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开玩笑。”温郁笑出声,也算苦中作乐。
陶星河却不似她放松心情:“肯定是发现了你的行踪,找援军来追了。”
“那师娘她们……”温郁心说不好。
“他们发信号弹也好,如今大战在即,各地方集结兵马,这边离淮州近,离延州也不远,没准咱们也有援军路过。”
可陶星河的乐观还未来得及劝自己相信,马车再次停下。
“我前面瞅着像很多举火把的行军,是不是来抓我们的?”墨锦玥又跑进来。
陶星河手里完成最后的动作,又给烛九阴一人喂了一颗药,连水都来不及给他们喝:“我们先藏起来,不要马车了。”
“那他们呢?”
“先放在这,一时半会死不了,等躲过追兵,我们再回来拿马车。”
该说不说,关键时刻,陶星河的决断一点问题都没有。
甚至比温郁这自命聪明绝顶,遇事冷静的人,还要有胆有谋。
三个人慌忙跳下马车,又藏进草丛里,这回陶星河也不背温郁了,他一手拽着一个,也不知哪来的力气,跟拎小鸡子一般,把两个女人拎着走。
“不行,不行,我走不了了。”温郁只感觉肚子有些痛,保命的同时,她更担心肚子里的孩子有事。
“你坚持一下。”陶星河火从心来,并不是怪温郁事多,而是被事赶事急的。
温郁抓住陶星河的手,蹲下来:“不行,我真走不了,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如果勉强再走,我肚子里的孩子……”
陶星河立刻反手去摸温郁的脉,天色虽黑,可他的脸色更黑:“找个地方藏起来。”
又背起温郁,陶星河疾走了两步,正好不远处有一间破旧的废弃屋子,先藏到那也好。
一行三人光顾着路去奔废弃房子,却没注意到周遭越来越亮,不然他们也看见废房子。
“他们在这,快抓起来!”
这一吼让三个人都吓了一激灵,扭头去看时,火把已经照亮了周围,密密麻麻的人,几百上千。
温郁只感觉有些晕眩。
逃不掉了。
陶星河把温郁放下,此情此景,面对几百上千的人,他们三人只能投降。
突然的哀嚎声从敌军身后传来,更多的火把照亮四周,喊打喊杀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郑人扭头看了一眼,立刻朝温郁一拥而上。
擒贼先擒王,他们这时候倒是机智。
此时只要温郁被抓住,不管后方是谁杀来救驾,全都是徒劳。
郑军精,温郁也不傻,但凡是个凡夫俗子,此时已经吓瘫了。
急中生智,温郁摸向自己的小钱袋,在摸到一个纸包时,她突然露出狡黠一笑。
“群魔乱舞散!”
温郁大吼一声,她得给陶星河和墨锦玥反应的机会啊。
只见二人立刻反应过来,掩住自己的口鼻,温郁撕开纸包闭着眼全撒了出去。
“我去你们的吧,一帮傻逼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