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此时以孝元帝为首的众臣皆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你的意思便是我撒了谎?撒谎对我又没好处,看见的也不止我一人,你出去随意找几个人问问就知道了。”季昀淡淡的瞥了吴积一眼,从容淡定道。
永宁侯端正的站着,对外事充耳不闻,亦不管自家儿子帮谁说话。
吴积转头四顾,无一人再此时帮着自己,本来自己只是帮忙的人,可现在竟落得孤身一人的境地,真是自作自受啊!
孝元帝只好又觑了一眼景源,微点了点头,景源接到示意,转身便去寻张老大了。
张老大一介地痞流氓,从未想过还能面见天颜,进了皇宫便一副贼眉鼠眼的模样,见到孝元帝时,更是话都说不清。
“草民……那个拜见皇上。”张老大趴俯在地,磕磕巴巴地说道,半晌才在孝元帝的叫起声中抬起头。
吴积将事情说了一遍,张老大听了,赶紧道,“皇上,镇国公府的黎三公子确实在堵坊里输了三万两,而且还的是打了官印的库银,我们常胜堵坊可不敢动用国库的银子,便一直放在哪里。”
张老大亦未看见频频对他使眼色的陈绍,只一个劲的将黎俊正的事说了出来,好向主子邀功。
“这么说,你看见黎俊正亲自将三万两白银送去你常胜堵坊的?”孝元帝淡淡地问道。
“是的,他亲自送来的。”张老大仰头,高声说道。
黎俊正瞥了张老大一眼,冷笑道,“你亲自看见我的?可当时我并未在你常胜堵坊去过,我在正阳大街可是很多人亲自看见的,永宁侯府的季昀更是与我一直在一起。”黎俊正看了季昀一眼,两人互相点了点头。
忠义侯陈绍气的抚了抚胸口,长出了口气。
黎铭兴老神在在的眼观鼻,鼻观心,对外事置之不理。
“虽当时你未露面,可你在马车里说了话啊!”张老大看着黎俊正,这才知道完了。
“说了话,便确定是我本人?”李俊正冷笑着问道。
“难道还有人会帮你还三万两债?”张老大不服的抬起头嚷道。
“说不得,便有人想害我,所以利用此事诬告镇国公府呢?何况印章也是吴积大人私刻的。”黎俊正冷笑着抬起头看着张老大与吴积。
黎铭兴突然走出行列,对着孝元帝跪下道,“皇上,老臣被人如此诋毁,求皇上为我做主。”
“黎爱卿稍安勿躁,此事忠义侯定会给爱卿一个满意的交代。”孝元帝安抚着义愤填膺的黎铭兴。
“你说是不是陈爱卿?”说完,他又看着忠义侯陈绍。
忠义侯垂着脑袋跪下道,“此事若查实确实诬告了镇国公,老臣定会亲自背着荆棘上镇国公府负荆请罪。”
“若查实与镇国公府无关,便不是负荆请罪能算的,私刻朝廷重臣的印章,冒充以及诬告朝廷重臣,私自挪用国库银两,每一条都是抄家灭族的罪,陈绍你可担得起?”孝元帝淡淡地问道。
孝元帝本意是想让忠义侯攀咬出金家。
可忠义侯与金家本就联系密切,这次的事还需要金家与太后从中周旋,忠义侯更加不会随意攀咬别人。
“请皇上明察。”那之后,忠义侯只回这一句话,在不肯多说,气的孝元帝差点摔了手中翠玉扳指,这是明摆着无论如何,也不会出卖金家与太后了?
“今日之事,大理寺协助司刑寺将后续事情处理完,按律行事,法外无人情。”便是孝元帝断了忠义侯的路,不允许别人求情。
司刑寺少卿景源与大理寺少卿章淮两人齐齐走出行列,跪在大殿中央,恭敬道,“臣领旨。”
“一干人等全都带回司刑寺,无事便退朝吧!。”孝元帝悄悄压回想要出来的哈欠,淡淡地说道。
“恭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众臣齐齐跪下恭敬道。
京都的秋季总伴随着凛冽地秋风,吹的人发髻散乱,衣裙乱飞。
黎君昭也不想出门,可前几日的事让自家三哥欠了季昀的人情,她不得不出面帮着三哥还人情。
在家呆了好几日,天天被娘亲拉着学习女红厨艺,越学越觉得有趣,以前因着年纪小,娘亲还从未如此迫切的逼着自己学习,现在突然有了婚约在身,仿佛很多事都被提上了日程。
虽与肖文杰闹了矛盾,可这婚约却并非想退便能退的。
黎君昭一路出了京华大道的岔路口,便转上正阳大街,正阳大街上有个柳意斋,黎俊正订的雅间便是这里。
街市上这个时间人流还很少,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谈论的都是即将被流放的忠义侯府,前几日还是勋贵世家的忠义侯府,竟突然便被孝元帝抄了,起因便是藐视国法,随意调用国库银两,私设堵坊,置靖国社稷不顾。
而诬告镇国公只是一个小事而已,还不能将他抄家流放。
张老大被判秋后处斩,户部主事吴积私自外借国库银两,被罢官免职,发配边疆。
户部尚书因此事被罚俸禄半年,一些主要参与人员皆罚俸禄,办理出借银两的户部度支被罢免官职。
忠义侯与金家这场整治镇国公府的戏码就这样落下帷幕,想要残害的人未害到,反而让自己落得抄家流放的下场,也算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黎君昭没想到还没到柳意斋,竟碰到了忠义侯陈绍堵住金光华的戏码。
看着前方哭的稀里哗啦的陈绍,黎君昭竟觉得他此刻有些可怜,老话说的好,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虽可怜,可黎君昭一点也不同情,若他们的计谋得逞,今日哭泣得便是镇国公府。
“金光华,我忠义侯府落得如此下场,全是因你而起,你怎么也得帮帮我们家啊!我孙子才刚刚一岁,此去边关路途遥远,他一个小儿,如何受得了?”忠义侯见自己如何求情,金光华都一副置之不理的态度。
“这事需的慢慢图之……”
陈绍眼中闪过一道厉光,“金光华,你若不帮我,我便将你们的事捅出去。”
周围围着很多群众,陈绍以为自己这样说,总会让金光华害怕。
“陈绍,你想清楚,你的孙子儿子若不想死在路上,你最好老实的离开。”那知金光华根本未将他的威胁放在眼中,只要太后不倒下,庆王爷还在,那金家便不会倒下。
即使周围围着很多人,他依旧自顾自的冷笑着看着面前那个曾经权倾朝野的忠义侯陈绍,如今落魄的戴罪之身。
黎君昭却觉得很奇怪,既然即将流放,现在应当在牢中,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她没有想太久,便有人为她解答。
身后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让正想的入神地黎君昭吓了一大跳,嚯的转过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