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镜男脸色刷白,密汗点点地挂在鼻尖,眼角无助地看向他的盟友,刚张嘴,他对面位置一直隐忍无声的黑大衣中年男人站了起来,
“我说杨总,老邹家管理和作风的问题确实严重,该赔款就赔款,该撤职就撤职,大家别忘了今天董事会的目的,就别耽误大家时间了。”
这个大衣哥说得倒轻松,一句赔款和撤职就想把事情的真相揭过去,哪有那么简单!
“那你的意思是,你也依旧坚持要退股,想自己单干?”杨丽声音冷淡,目光紧逼,大衣哥有理由相信,他要是敢点头,下一个被开刀的就是他,
可从他站出来的那一刻就已经晚了,杨丽就是要拿他下手。
“上季度,我们从南海订购了一批海水珍珠,目前设计的饰品还在加工中,可我查了库存,少了52颗,仓管员说是记错账了,那可是市值价值八位数的东西,到底是真记错,还是你瞒着不报,中饱私囊了?”
“这……这事儿真是误会,就是个人的失误……”
杨丽不想看他狡辩的嘴脸,目光落在黄女士从包里拿出的一个饰品盒,
黄女士动作轻柔地打开,呈现在众人面前,她看着大衣哥说:
“三月前,你借着给我家老邹探病为由,悄悄把这串珍珠项链塞了过来,让我家老邹给你走个后门,先腾一条生产线出来,加急生产你们的订单,”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大衣哥急了起来,
“老邹没答应,就……”
“别说我没送过什么珍珠项链,你没答应哪来的收礼?你这不摆明想陷害我吗?”大衣哥洪声说道。
“人家话还没说完,别急着承认。”雷二雷正义地站出来主持公道,
这个大衣哥是东南分区的副总,算是萧泽阳底下的一个副将,他帮黄女士说话不就是要拆自己台吗?刚刚他还嘲讽黄瘦董事底下的人手脚不干净来着,
他这忽然的正义,实在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
黄女士接着说:“老邹疼我,大家都知道他最喜欢给我买珍珠饰品,所以你就投其所好,特意送了这么一串昂贵的珍珠项链,老邹的的确确是把项链退了回去的,但因为那笔订单是你承诺给对方十天内交货才从华东分区手底下抢来的,交不了货你就得赔五倍的违约金,那时老邹已经开始培养小邹了,你从老邹这里没得逞,就从小邹那里下手。”
“小邹年纪轻,经不起诱惑,我也是偶尔看见他媳妇带着这串珍珠项链参加晚宴才知道的,老邹勤俭了一辈子,清清白白的一个人,临了了还……这都造得什么孽呀!”
说着,她的老泪又苦楚地涌了出来,她一个年老无依的弱妇形象贯彻到底,尽管一旁的眼镜男小邹知道她就是故意恶心他,他也不敢反驳。
黄女士敢这么大张旗鼓地来哭诉,不就是杨丽纵容的吗?她手上还握着他大量的违法证据,他不敢不‘老实’。
杨丽瞥了一眼桌面的珍珠项链,看着眼镜男问:“她说的你认不认?”
眼镜男不敢抬头,如果他说不认,杨丽估计会掏出一张她媳妇带着珍珠项链招摇过市的图片来,到时他就是罪加一等,
真是个败家的娘儿们,专来克他的。
不说话就等于默认,杨丽继续问:“这里是五十颗,还有两颗呢?”
眼镜男额头聚集的汗珠不堪重负地顺着鬓角往下淌,他眼角不安地看向了萧泽阳,
“说!”杨丽警告地发了个施令。
眼镜男被吓得浑身一颤,汗珠被抖落的瞬间,他也承受不住了压力,全部抖了出来:“还有两颗,做成了珍珠耳环,送给……送给了萧总的母亲,李桂媛女士。”
萧泽阳眉间一皱,嘴角的肌肉绷紧。
杨丽嘴角往上挑,明知故问道:“为什么要送?”
“不是我要送的,是她……就是那天晚宴,她看中我媳妇的项链,我媳妇不敢得罪,又舍不得全送,就答应送她一对珍珠耳环,是从项链上摘下来的,我发誓我说的是实话,不是我要送的,是她自己非要的呀!”
事到如今,他的罪证已经没有翻转的余地,杨丽证据确凿,没人还能再敢保他,他只好全盘托出,以此减缓自己的罪行。
而他还算没蠢得彻底,知道杨丽要什么,特意强调了最后一句,算是最后的为自己争取‘轻判’的机会。
不得不说杨丽以牙还牙的手段用得相当到位,萧泽阳利用贺正让自己平步青云,在贺氏集团建立了和杨丽抗衡的势力,
在外人看来,这行为不仅分了她的蛋糕,还打了她的脸,自己家的公公,向着一个外人,也不待见自己的儿媳,怎么看都会让人脑补出一出狗血的的豪门纷争剧情来,
既然他做了初一,那她就做十五,她有个‘好公公’,他也有个‘不错的妈妈’。
她倒要看看,是她贺家的笑料听得过瘾,还是他萧家的丑闻和野心引人震惊猜忌。
李桂媛喜欢作妖又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想要从她身上搜刮点惹人非议的事情易如反掌,
她这人心高气傲,给她上个台阶她就想上天,自以为贺家是萧家的囊中之物,任她调配挥霍,
贺家可是贵圈中的贵圈呀,她恨不得把贺氏集团的东西都搬回自己家里显摆呢。
就算是一整串珍珠项链她都买得起,更别说这一对小小的珍珠耳环,
但问题就在于,那一对珍珠耳环是还没上市的产品,是贺氏集团下一季度的主打款,限量生产的广告都放出去了,但李桂媛却能提前好几月拿到实物,
这就是妥妥的实力,是可以炫耀给她增光的资本,更是她李桂媛对外释放的讯号——在贺氏集团,就没有她萧家得不到的东西。
这个贵太圈是什么地方,是高琴带领一帮喜欢炫耀的贵太玩耍的地方,李桂媛这么高调,她想不注意都难,修理她是迟早的事。
只不过劲儿要用在刀刃上,本来只是贵太们私下送礼的常见事儿,摸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公司也只能问责于眼镜男和大衣哥,并不能拿李桂媛怎么样,毕竟这是眼镜男媳妇‘自愿’送的礼物。
可现在是贺氏集团的董事会议,李桂媛这一操作,就正好被人拿捏住了萧泽阳的口舌,
“哟,她一句想要就拿了?她当贺氏集团是她萧家的了?”杨丽嗤笑一声:“老雷,你不想贺氏集团姓杨,是想它姓萧?还是你有别的打算?”
任凭雷二雷的脸皮再厚,也被气出了一层红润,可又拿不出反驳杨丽的话。
他紧绷着的脸上写满了‘雷爷现在很不高兴,蓄雷中’,
反而是瘦董事一脸神清气爽 了起来,舒服地往后靠着,享受着这畅意时刻,看得雷二雷恨不得给他下一道天雷。
在场也无人敢反驳,余光暗搓搓地盯着杨丽手上那份文件,谁知道自己若跳出来,下一个会不会就轮到他呢?
杨丽似乎也看出了底下那些人的心思,目光紧盯着先前附和要脱离集团的那几位元老人物,锐利地说道:“这半年来,除了华东分区有盈利外,其他分区的利润都是负增长,说白了,你们都是靠华东分区来养着的,企业的寒冬一来,你们就想着劳燕分飞,靠吸血活着的蛀虫,能有什么生存能力?要是离了贺氏集团,你们觉得自己还能活下去吗?”
“西南有腐败,华东管理有漏洞,连华南也参与了进来,其他分区也不见得能摘干净,如果你们坚持要退出,那我们只好把账都理清楚了。”
杨丽手上那份厚厚的文件被她卷了起来,重重地往会议桌上一戳,吓得那几位涉事人员身体也跟着颤抖。
她手里那一沓文件,不是某人的证据就是涉事人员名单,杨丽的潜台词以及她今天所做的一切已经说得很明显了,她能揪出眼镜男小邹的事情,那么所有和他有关联交易的人员,都逃不掉,
而她此刻手上也掌握了一些人的证据,那些要搞独立的,站错队的人,最好想清楚。
尽管她眼里容不下沙子,但贺氏集团现在内忧外患,同行以及媒体们天天盼着他们再搞点什么不好的动静出来,贺氏集团可不能在这个时候解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既然知道那里有蛀虫,除了他们是迟早的事情,但在这之前,她还必须利用这些人,让自己坐上那个最高的位置来稳固全局才行。
所以今天,萧泽阳必须出局,她再也不能忍他了。
听完杨丽的警告,刚刚还叫嚣分股的几位副总就笑着打起了哈哈:“我们也没有说要退股,这不是因为老贺的事情,整的集团现在人心惶惶,今天老雷让我们来开董事会议,就是要重新选定董事长的事情嘛,大家就集团目前的问题发表了一下意见,我们可是一直都愿意与集团共进退的。”
杨丽客套地回了他一个微笑,多少有些嘲讽的味道,问道:“是吗?那你的意见是?”
“我们,不,我当然是支持杨总您来当我们的董事长,”
“对对对,我也投杨总一票。”
“我一直都是站在杨总这边的。
……
“我投萧总!”
“我也支持萧总!”大衣哥颤巍巍地举起了手,却不敢抬头,
瘦老头老黄嗖地一下扔去一个眼刀子:“你一个被革职的人,没有资格投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