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
“住口!”
贺正一声怒吼,直接把凌厉的话震断,怒目的凶光要把凌厉击穿,握着拐杖的手在微微颤抖,
“这是我家,轮不到你这种背信弃义,狼子野心,不干不净的人说话。”
贺董薇目光警惕着他颤抖的手,真怕他一时气急,又对凌厉下狠手。
“爷爷,阿厉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其实……”
“还有你,你还要不要脸?现在满城的人都在看我们的笑话,你把贺家的脸面都丢光了。”贺正直接把旁边桌面的报纸丢在贺董薇的脸上。
贺董薇捡起报纸一看,眉头凝成团,心里更是一阵窝火。
又是这种博人眼球的花边八卦新闻,贺董薇第一个念头就是那个该死的莫娜,‘死而不僵’形容的就是她这样的毒虫。
也不知她到底在船上拍了多少图片,现在曝光了也好,反正她也不想再瞒着了。
“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们都思想开放,就我一个食古不化,”贺正的拐杖忽然举起,指着墙上贺爸爸的照片,说道:“你,你的好老婆,你的好女儿,一个两个,都觉得自己翅膀硬了,可以自作主张,可结果呢,搞出的烂摊子,还得我给你们擦,你还真是个大孝子呀,娶了个好媳妇,养了个和你一样的好女儿!”
贺董薇不知贺正为何对着她老爸的遗照开始数落起来,总感觉他话里有话,像是在责怪她,可又有比她闯的祸更严重的事情。
该不会……她还有一个流落在外的弟弟或者妹妹吧?
贺董薇立马否定了这个荒唐的想法,心道:“爸爸的所有时间,一半花在妈妈身上,一半花在我身上,他哪里还有时间找女人,更何况他还那么爱妈妈。‘养不教父之过’,他这是在骂我和爸爸一样忤逆他。”
“对不起,爷爷,让你担心,真的很对不起,我下次不会了,我保证,以后我不惹你生气了,我和阿厉好好孝顺你。”
之前和贺正冷战,已经是她有史以来的最高战绩,最终还是她落败,这老头脾气拧得很,贺董薇不低头,谁低头?
如果她前半段的低声认错,贺正有那么一丢丢的心软,那么最后一句就是彻底让他铁了心坚持自己的拧脾气。
“你是铁了心要跟他过是吧?好……你现在只有两个选着,第一,和你的未婚夫结婚,平息所有的风波,第二,滚出贺家,贺家没你这样道德败坏的不孝子孙。”
贺正说的每一个词都咬得十分清晰,平淡冷静的语气,像极一个‘寸土不让’的谈判外交官。
贺董薇和凌厉脸色惊变,包括站在他们身后的萧泽阳,都被贺正这闷声响雷炸得焦灼难看。
贺董薇一直对自己是独苗的身份有恃无恐,认为这是可以让贺正妥协一切的法宝,可现在他居然说要把她扫地出门?
这还得了!
不是贺董薇舍不得贺家的锦衣玉食,荣华富贵,而是贺正用这样决绝的方式来逼她做选择,那种不容商量,一意孤行的专制,让她难以接受,
这老头,是大清穿越过来的吧!
因为在他眼里,贺家的名声,他那张老脸,比任何东西都重要,包括她的终身幸福。
“不可能!”凌厉严厉拒绝,“没有任何事情,也不会再有任何人可以把我们分开,她能嫁给姓萧的唯一原因就是我死了。”
贺正‘殷切’的目光扫在凌厉身上:“你要是死了该多好!你回头看看,你给贺家带来的损害还少吗?你不是说放过她的吗?可她现在为了你,一次又一次的叛逆,你安的到底是什么心,是不是想贺家的人都死绝了,你才甘心?”
因为情绪有些激动,贺正的脸色红润了不少,贺董薇是没死,可他就要被气死,他就是觉得凌厉是个灾星,要不是他,贺家依旧风平浪静,一切都可以平平安安。
“爷爷,莫娜已经被捕归案,她那种丧心病狂的威胁已经不存在,再也没有人可以威胁到我的安全,我自由了,是阿厉一次又一次地救了我,这一点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吗?”
“这本就是他应该做的事情,要是没有他,贺家也不会成为满城人的笑话,你也不会搞成现在这个模样,贺家养了你十年,让你养尊处优,修心立德,好好做个大家闺秀不好吗?你非要自甘堕落,和这种街边野狗私混。”
贺正横竖是看凌厉不顺眼的,他傲人了一辈子,为贺家的名节荣誉努力了一辈子,自认自己无愧家族,无愧先辈,可无奈他的小辈一个两个的不争气,他自认自己已经妥协到不望他们扬名立万,功成名就,只求他们不要把贺家百年的家族老脸丢光,
可这小小的要求,被他的好儿子丢了一半,而他一手‘改造’好的好孙女,转眼又被人恢复了‘出厂设置’,他当然要把这个罪怪在凌厉身上,
贺董薇越是向着凌厉,他就越是气愤,他一手教养出来的好孙女,竟帮着一个外人来对付他。
“你反对我们在一起,到底是觉得我要是当了贺家女婿给你丢人,还是觉得薇薇为了我忤逆了你,让你不痛快?”凌厉一针见血地揭穿了贺正的想法。
凌厉大大方方牵起贺董薇的手,坦言说:“没错,我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觉得我心术不正,手段狠辣,厚颜无耻,这些我都敢认,当年我弱的时候,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我想要强大有什么错,这不都是被你们逼的吗?抛开身份和地位,我不比别的人差,你只是不能接受自己教养出来的人有跟自己不一样的想法罢了。”
“薇薇是一个人,不是你维护门面的工具,我爱她,她也爱我,这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就算你一辈子都不会认我,我也要和她在一起。”
他真的有想过低声下气,尽量不去触贺正的逆鳞的,可这犟老头脾气实在太臭了,而凌厉除了贺董薇,谁都不想惯,更何况这老头儿还当着他的面骂他的薇薇,是他先触他逆鳞在先的。
果然,贺正想被人戳中了心窝,肺管子都要炸了,脸色又红润了几分,盯着凌厉的目光愤恨得要凝成实质,
贺董薇有理由相信,倘若这暴躁老头再年轻几岁,说不定当场就和凌厉干架。
或许这正是他为何喜欢萧泽阳多过凌厉的原因,
不管贺正骂得多难听,萧泽阳都是低头认错,任他发泄,从不敢反驳,就像现在站在一旁低眉顺从一样,可凌厉不一样,他也是满身逆鳞,对不客气的人总是更狠厉地反击。
手心手背都是肉,贺董薇很难想象以后这两人还能不能坐在一个饭桌上吃饭。
“爷爷!”贺董薇直起腰,拉住了贺正的手,语气缓和地说:“我们是回来认错,不是回来吵架的,以前我都听你的,这次……你能不能也听我一回?”
她希冀地看着贺正,希望他看到她服软的态度下,可以给她一个面子,
没想贺正目光坚定,逼问说:“你嫁,还是不嫁?”
贺董薇肩膀一跨,被这个不讲情面的老头逼得想生气,撅起了嘴巴:“除了阿厉,我谁都不嫁!”
“你嫁,还是不嫁?”贺正再次逼问道,眼中的寒气已经到了结冰的临界点。
贺董薇真是被他逼得上火,这老头,怎么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呢!脾气臭成这样,当年是怎么娶上媳妇的?
贺董薇抬头看着自己慈祥的奶奶,双手交叉在胸,赌气说:“我不爱泽阳,你那么喜欢,你自己嫁给他算了。”
还敢顶嘴!贺董薇顺利的点火,
贺正再次质问,声音洪亮,仿佛在下最后通牒:“你嫁,还是不嫁?”
贺董薇真要被他气出心梗了,这无意义的逼问,有意思吗?今天非要断了你所有的念想不可。
“不嫁,我怀孕了,孩子是他的。”
贺董薇一把握住了凌厉的手,摁住他被惊得要弹起的冲动,力道紧到能掐晕一头牛。
她和凌厉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不管真假,都不能让队友在‘敌方’面前露馅。
若刚才凌厉还能坦然自若,理直气壮地和贺正辩论,那么现在他就有多打脸,
他以为最过分的就是拱了人家地里的白菜,可真没想过要‘搞出人命’的打算,这跟先斩后奏,木已成舟的逼宫行为有什么区别,这就是贺正理解的禽兽呀。
可贺董薇扔给他的这口大锅,他不接也得接,他不当她孩子的爹,难不成还让身后一脸受伤的萧泽阳当不成?
“薇薇,你说什么?你……”萧泽阳终于敢插话了,一脸忧伤,对着凌厉的背影在咬牙切齿,
“你再说一遍!”贺正积攒了许久的力气才憋出一句质问,呼吸极度不匀。
贺董薇还在犹豫自己是不是真的做太过了,不敢再开口,
而贺正也把她这行为理解成默认,抓着拐杖的手不停地颤抖,终于忍不住挥了起来。
“畜生!”
也不知道他想打谁,跪在地上的两人,同时扑向了对方,相拥身体护住彼此,但还是凌厉的速度比较快,紧紧把贺董薇包裹了起来,贺正的拐杖,毫无疑问地落在了凌厉身上。
一棍、两棍、三棍……狠狠地往他身上招呼,
贺叔和杨丽都不在,其他佣人都被叫了出去,这次家里连个劝架的人都没有了,指望身后想替贺正代劳杖刑的萧泽阳帮忙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