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盈娣吃着饭,陆笙羽便不再说话,屋子一片沉寂,突然门外响起了一个声音:“殿下。”
是永清的声音。
陆笙羽问道:“什么事?”
门外的永清停顿了下后,回道:“是天牢那里有事。”
陆笙羽蹙起眉头,面上极度不悦,他其实很享受这样的时刻,即便他和萧盈娣两人谁都不说话,但却是安宁。可祈荣知道他生母以及姐姐的下落,这便是他为何留下祈荣性命的原因。
陆笙羽侧眸看了萧盈娣一眼,只见她依旧扒着饭,沒有半点表情,他这才起身往门口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停了下來,“如果孩子有什么问題,这辈子我绝不成全你们。所以,,”他侧过头,“按时吃饭,不要委屈了孩子。”
语毕,打开房门,和永清一同赶往天牢。
房门打开的那一刹那,萧盈娣抬起了头,看着那抹渐渐远去的背影,一个泪珠从眼角滑落,手指则抚摸着肚子。
孩子,是啊,对于皇室來说,除开权势,沒有比皇嗣更重要的了。而她要的是一心一意,作为未來的一国之君,必然是做不到的,况且他对她也沒有感情,所以期盼着她和他的未來,无疑是个梦好的梦罢了。
陆笙羽刚走到天牢门口,就依稀听到祈荣的声音,他在牢房里不停嚷嚷,无非是些辱骂陆笙羽的话。几个狱卒正用鞭子打他,试图让他住嘴,可他非但沒有住嘴,反而叫嚷地更大声:“陆笙羽,你有种放了我!你不过是个小毛孩!论实力,你连我一个手指头都比不上!”
守在门边的狱卒见到陆笙羽,连忙放下手中的刑具,行礼:“殿下吉祥!”
听到狱卒们的声音,祈荣才抬起头,看到陆笙羽的那一刻,祈荣浑浊的眸子里瞬间变得锐利,如同一支支箭,射向陆笙羽,仿佛要将他万箭穿心还不解恨!
祈荣冷笑一声:“哼,你还真來了!”
陆笙羽似笑非笑道:“是,我來了。”下一刻嘴角的笑意就散去,恢复了那张冷肃的面容,对身后的狱卒们说道,“你们先出去。”
“可是,,”狱卒们担心陆笙羽的安危,都不愿离开。
而正是这样,引得祈荣一阵嘲笑:“果然是个需要人保护周全的毛头小子!你这样不成气候的东西凭什么坐拥天下!”
对于祈荣的冷嘲热讽,陆笙羽不以为意,而是对身后的狱卒们蹙起了眉头:“还不走?”
从语气中听出陆笙羽是动怒了,狱卒们再怎么担心陆笙羽的安危也只是出于职位的责任,又怎敢惹恼这个未來的国君。
见狱卒们都已离开,陆笙羽寻了个位置坐下,他上下打量了祈荣一眼,如今祈荣被架在用木头做的十字架上,双手双脚用铁链捆绑,身上的白色囚衣早已被鞭打的破烂不堪,白布料上已经血迹斑斑,如今虽然已是春天,但天牢的气候还是阴冷潮湿的,所以祈荣因冻得厉害而嘴唇微张,呼吸沉重。
陆笙羽看着对面烧了正旺的炭炉,问祈荣:“说,颜妃和格格在哪?”
早知道陆笙羽留他性命就是想要知道这个,也正因为祈荣知道他活着的价值在哪里,所以他料定陆笙羽不敢把他怎么样,因此他才会这样嚣张。
祈荣冷冷一笑,随即又像是想到什么特别好笑的事情,大笑起來,笑了好一会儿,才止住笑声,看着陆笙羽的时候,双眸露出得意和猖狂:“我死也不会说!”
陆笙羽不是第一次听到祈荣这个回答,所以再次听到他这么说,陆笙羽表现地异常淡定,以至于让祈荣都有些愕然。
祈荣又是讥讽道:“花了一二十年也沒能找到两个女人的下落,你阿玛是个无能之辈,你亦是!庸者即便是做了皇帝,江山终将落入他人之手!”
陆笙羽冷肃的面容与这天牢里阴冷的气候相对应,他走到炭炉边,拿起烧得通红的铁块,走到祈荣面前,冷眸凌厉:“颜妃和格格到底在哪?”
祈荣注意到他手里夹着的铁块,铁块烧得呈现赤红色,上面还有烟气缭绕,但他征战沙场多年,受伤已是家常便饭,他岂会被这点痛给屈服。他依旧嘴硬道:“想要我告诉你,做梦都沒机会!”
陆笙羽嘴角微微上扬,皮笑肉不笑的模样让他嘴角的笑意显得有些残忍:“是吗?”眉头一挑,“既然你这么爱玩,我就陪你玩,看看到底谁笑到最后!”
说完,他将铁块贴在祈荣的胸膛,死死按住,眸子却是一寸寸冷却,冰冷得如同凤昭国里最冷的一个冬天。而随之而出的是祈荣大叫响彻整个天牢,那痛叫让一般人听着都忍不住起鸡皮疙瘩,可见是有多么痛。即便祈荣受伤无数,可这样痛不欲生的刑罚倒是头一次,在一番痛叫过后,最后一丝力气也仿佛耗尽,终是晕了过去。
看着祈荣的头歪垂着,陆笙羽才将铁块拿开。铁块将祈荣的皮肉都烙得发黑,看起來有些残忍,若是换做别人,别说陆笙羽下不了手,就是下得了手也于心不忍,但对祈荣,他却沒有半丝可怜。
他可以有普度众生的仁慈,但他也有斩草除根的决绝。对于祈荣这种野心勃勃的人,不除掉他,终有一日他的下场自然不会好过。若不是为了找到他额娘和姐姐,他何至于将这样一个祸患留到现在。
陆笙羽方才虽说得胸有成竹,思绪却是不停飞转。祈荣被抓后,他就派人去抄了湛王府,府内几乎到处被翻了个遍,连一花一草都沒有放过,却沒有找到他额娘和姐姐的身影。他这段时间除了审问祈荣,对湛王福晋许氏和祈月亦是多次审问,却是无果。
从祈荣那里离开后,陆笙羽沒有回皇宫,而是去找湛王福晋许巧音和祈月。相对于祈荣的狂妄,许巧音和祈月就显得有些惶恐不安。看到陆笙羽的时候,许巧音和祈月都害怕地往角落里缩,两人相互紧抱着,彼此都将头埋在臂弯里,一个劲地重复:“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要问我。”
两人灰头土脸的模样,以及发丝凌乱,与疯子无异。陆笙羽凝眸,对身后的狱卒说道:“将祈月带走。”
“是。”说着,两个狱卒去开牢门。
许巧音和七月一听吓得猛抬起头,看着两个狱卒正在开锁,许巧音将祈月护在身后,目光警惕:“不准带走我的女儿,谁都不可以带走她!”
“额娘,我不要跟他们走……”如今的祈月沒了当初的嚣张跋扈,祈荣落罪被擒后,陆笛谦正好找了个机会可以休掉祈月,所以第二天休书就送到了牢房,从那一刻起,祈月就真的垮了,无精打采的,沒有以前的朝气。眼下整个人也是缩在许巧音的身后,身子瑟瑟发抖,面露恐惧。
两个狱卒开门进來,直直地朝着两人走來,许巧音索性就站了起來,将祈月严实护住。可她一妇道人家,在牢里伙食不好,急缺营养,自然不是两个大男人的对手,一个狱卒扯住许巧音,另一个狱卒直接将祈月揪了出來。许巧音看着祈月就要被带走了,吓得张牙舞爪:“不要碰她!不要带走我的女儿!”
“额娘,我不要走,额娘……”祈月用力地挣脱,可怎么也挣脱不开,眼泪唰唰直下。
不管祈月怎么反抗,她还是被拖出了牢房。许巧音急地大叫:“你们不可以带走她!你们不能带走我唯一的孩子!月儿!”
正因为许巧音情急之下口无遮拦的一句话,让陆笙羽抬起手,示意狱卒们住手。他则进到牢房里,向许巧音走去。
许巧音还沒反应过來自己说了什么,见他进來,连忙跪下來,不停磕头:“太子殿下,罪妇求您了,求您大发慈悲,放过月儿吧,求求您了……”
对于许巧音的乞求丝毫沒有听见,而是问她:“你说祈月是你唯一的孩子?那死去的贤妃呢?”
经由陆笙羽提问,许巧音这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眸子一瞬间睁大,整个人都僵住了,迟迟沒有半点反应,好久之后,她又急急否定:“罪妇沒有这么说过,殿下一定是听错了。罪妇说的是月儿是罪妇唯一在世的孩子。”
陆笙羽俯看着她,命令道:“抬起头來。”
许巧音此刻内心极度心虚,不愿抬头,可对方是太子,不得不从。她抬头,看着陆笙羽紧紧盯着她,一股无形的压迫感让她想要躲开视线,可她又怕他看出她的心虚,只能强装镇定。
陆笙羽盯着她,一字一句问道:“祈贤到底是不是你和祈荣的孩子?”
看着那双冷厉的双眸,许巧音终是忍不住撇开了实现,嘴巴张张合合一会,才说道:“是……”
回答时的语气分明多了些底气不足。
陆笙羽似乎猜到了些什么,只是有些猜测还需要被证实才能让他真正的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