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回来不久。”李护注视着慈祥的妇人,从她手里接过冰饮。
“那你现在住在哪儿呀?这几年过得好吗?你这孩子也是,当初不说一声就走了,害得我这心里老是空落落的。”
顾惑妈妈心疼地看着面前拔高了不少的男生,慈睦地抚摸他清瘦的脊骨,那比顾惑更加凸起的脊柱,似乎是这些年他过得不好的证明。
“唉,阿姨知道你那段时间不好受,唯一陪在身边的爸爸就那么去了,任谁都会难过……但你也不能说走就走!有什么困难可以跟阿姨说,阿姨一定会帮你的啊!你那时候那么小,后来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顾惑妈妈是真心在为李护担忧,仰着头盯着他,褶皱堆积的双眼里泛起水光。
李护看她这样,忙握住她的手臂,弯下身子,平静地摇了摇头,“阿姨我没事,后来我去了芜城,被那里的一家人收养了。上个月刚高考完,说不定之后能去京都,到时候……”
李护本来想说到时候带她去玩,但话没说完就被她惊喜地打断。
“京都?听说那儿的大学都可好了,一般人很难考上的!你的分数应该很高吧,太好了……也是,你这孩子打小就聪明,身上有股不服输的劲儿,和我见过的其他孩子都不一样!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有出息的。”
顾惑妈妈说完,似乎又想到什么,脸上的表情逐渐由欣慰变得恨铁不成钢,原本还舒展着的眉毛突然揪起。
“不像我们家顾惑,就是不肯读书,高考前一礼拜还天天死外面疯,三更半夜都不回来!现在成绩出来了,连个三本都够不上,也就是读大专的料!那臭小子,我跟他说了多少遍就是不听,一天天的只知道在外面浪……”
说着转过头注视外面来来往往的车流,“今天一大早就出去了,也不知道在哪里疯。”
李护望着顾惑妈妈嘴上抱怨实则心里担忧的神情,慢慢松开她的手。
不再提起想带她去京都逛的话。
因为在她心里,始终只有顾惑,才是“我们家”的。
无论表面上的关系维持得多好,他依旧不是她的家人。
李护垂下眼,突然觉得心里涩得发疼。
正当他想离开时,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贴上他的手腕,兀自天真地摇了摇。
“我选好了,我想吃这个。”
李护转过头,抬眼就看到徐菀宁攥着一根一块钱的绿豆冰棍,笑得一脸憨甜。
忍不住疑惑地打量她几眼。
也不知道选了这么久只选出一个这么普通的,有什么好值得高兴。
她是真的傻吗?
难道不应该趁着这个机会拿自己以前从来没吃过的,或者贵得不舍得买的吗?挑一根随处可见的廉价棒冰算怎么回事?体现出她的勤俭节约,善解人意?
李护不知道忽然间被什么触动,本来付完钱就可以直接离开,他却偏要多此一举地走到门边重新拿个篮子,然后回来拉开每个冰柜,把所有看着还行的品种都放进去。
这么转完一圈下来,篮子里的雪糕满得快要掉出来。
徐菀宁看着收银台上小山一样的棒冰,瞪大眼睛,“哥哥,你买这么多干什么?我吃不了的,而且我也拿不回去……”
“没事,”李护掏出钱包,随意地望着电脑上节节攀升的数字,“这些先放哥哥家,以后什么时候想吃了,就来家里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