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眠吩咐侍卫将净空小僧押进来,侍卫出去一阵后,迅速回来回话:“大人,净空不在寺内!”
“什么!”宋眠从椅子上弹起,“快,派人迅速搜查整个广福寺,不,包括方圆百里,必须找到这个净空!”
“是。”
原思方丈发现侍卫纷纷盘问小僧们,净空的下落,他想起什么,立即走到宋眠跟前:“大人,贫僧记得今早打坐时,净空曾递给过贫僧一杯茶水,想想那时,似乎是喝了茶水后,身体便不对劲的。”
宋眠欣喜跳到萧长漱身边:“肯定就是这个净空偷了钥匙,打开讲堂的,若是我们找到他,广福寺纵火一案岂不就结了!”
萧长漱怔怔看着握住自己胳膊的双手好一会儿,见他久久不语,宋眠这才想起他胳膊有伤,立即缩回手:“我我只是太激动了……”
萧长漱旋即浅笑:“你越来越像大理寺卿了。”
这几日接连表扬自己,宋眠不太适应,脸颊有些发热。
一直到下午,整个寺庙都没有寻到净空的身影,宋眠却并不泄气,知道净空,整个案子就已行至大半,剩下只要张贴告示,全城搜捕,她不信找不到一个和尚。
二人撑伞漫步在广福寺外,宋眠还沉浸在调查出净空的喜悦里,见萧长漱一直沉默不语。
“你在想什么?”
萧长漱背着手,陷入沉思,“我在想好好一座山,怎么会凭空爆炸,肯定山里有什么才对。”
宋眠收起脸上的笑容,“我差点忘了翠山爆炸一事了,爆炸点离广福寺不远,今日我们一并去查看了吧。”
二人在执金吾带领下,来到发生爆炸的地方,正碰上工部在此处搭建防御工事,受牵连的十几家农户被迁移到了翠山脚下临时搭建的难民营。
“这……这有点夸张了啊。”
宋眠看着两山脉相连处,直接被炸开一个巨大凹洞,山体体基被炸毁,加上早晨的大雨,上面还有源源不断的碎石下落。
工部的士兵认出来者是安宁侯,立即上前阻拦二人继续向前,“侯爷,前面太危险了,不能向前走了。”
“可找到爆炸的原因了吗?”
“启禀侯爷,广福寺大火余焰烧至这片山顶。”士兵抬手指着这面山部顶端,“无意间点燃了藏在山中的黑火药,这才引起的。”说罢,朝不远处堆的几十个大木箱指过去:“大人您看,那就是我们挖出来的所有火药。”
“黑火药?”宋眠震惊,竟然有人如此胆大,敢在京都北郊藏匿火药。“查明黑火药来源了吗?”
士兵呆住,两眼疑惑看着侯爷,一旁的萧长漱扯了扯宋眠的衣袖,小声在她耳边道:“这该我们大理寺查。”
宋眠幡然醒悟:“瞧我这累昏了头,这不是我们负责的事嘛,呵呵呵呵。”
士兵十分配合的尴尬一笑:“那大人先看着,小的继续忙了。”
“去吧去吧。”
看着士兵走远,宋眠一回头,萧长漱人不见了,又一抬头,他人已朝山头的左侧走去。
“喂!那边危险啊!”宋眠立即追上去,“万一还有火药怎么办!”
萧长漱继续像上面走着,“我方才问了,山这面的火药已全被挖出,安全的。”说罢,见宋眠又忘了打伞,将自己的伞朝她那边挪了挪,“何况现在小雨,就算有火药,也燃不起来。”
宋眠想着那个被炸开的大凹洞,心里还是有些后怕,但也跟上萧长漱的步伐沿着左边山路约走了一将近两里路程。
一路并没有什么收获,沿途只有少许被火苗烧过的地方,想来这些火苗也是被风带来的。萧长漱往着前面的山景油绿森森,更查不到线索,便提议原路返回。
时间已过了晌午,二人都还没来得及吃午饭,广福寺如今被大火烧毁,和尚们都同那十几户被爆炸牵连的村名一起,暂住在工部搭建的难民村里。更别说提供斋饭了,二人只好走到离广福寺最近的集市上找东西吃。
两人在一家面馆坐下,要了两碗臊子面,萧长漱二两,宋眠三两不够,还加了个茶叶蛋。
“两位不是这福村的人吧?”煮面的老板见二人身着锦缎华衣,气质也与常人不同。
“老板眼里不凡,我们是来调查翠山爆炸一案的。”
老板笑着,将擀好的面团一步步拉成条,再拢了拢丢进锅内。
“我早看那山里肯定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宋眠和萧长漱互相看了一眼,“老板此话怎讲?”
“一年前吧,便有一批人马每隔阵子,就往翠山里一箱箱运着什么。还走的那条人不常走的小道,我也是那日去山上采香料果子,意外撞见的。回来就跟我媳妇儿说,箱子里面肯定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才往山里藏。”
老板拿着长筷将锅里煮好的面条捞起来,分成两碗,端到二人面前,“没想到是火药。”
宋眠先动筷吃了,萧长漱还在关心案子,“老板可曾知道运送火药的是什么人?”
“这个我就不知了,隔太远看不清,你得去问住山脚下那位看山大爷,不过听说这段时间他老伴儿娘家那边的亲戚办喜酒,两个人回老家吃席去了,要一阵子才回来。”
“嗯,多谢老板了。”
“别客气。”
二人吃完面,又沿着小路走到老板所说的那位看山大爷屋子外。
大门紧闭,院里只有几只鸡和一条狗在打闹,房间的门也锁着,想来大爷还没回来。
“我们只有过阵子再来问了。”宋眠叹气,“爆炸案又要往后推了。”
萧长漱:“不急,只要大爷不搬家就好。”
在下面的集市上逛了一会儿,两人又回到原先爆炸的地方。萧长漱这次来到爆炸点的北部,也就被炸开的凹洞上方查看。没走几步,便见脚下还有被炸开的火药残留和余焰烧过的痕迹。
这里烧焦的面积比其他地方都要大,且程度也比其他的严重,无一草木幸免,全化作枯灰。
宋眠沿着这些痕迹望上去,依稀见到广福寺寺庙,“这个方向,应该是大火烧来的正中位置了。”
萧长漱没回应,宋眠俯首,那人正蹲在地上像是看着什么,整个身子恨不得贴在泥里。
“你在看什么?”
萧长漱依旧没理她,只是弯腰又朝上面走了走,继续盯着地上找什么东西,宋眠走过去,“在找什么?”
萧长漱伸出手指在地上抹了一抹,递给宋眠看,宋眠垂眼一瞧,“这……”她又一闻:“火药?”
“是的,从那里到这里,或许甚至到那上面都有火药粉遗留,不过量数不多。”萧长漱比划着从爆炸点到上面的广福寺。
“怎么会有火药呢?”
若是这批火药是专门藏在翠山山内,怎会又特意洒在表面,这一片虽然来者甚少,但保不准附近的村民在山上碰到。
宋眠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她望着隐隐约约露出的广福寺建筑,林间闪着耀眼光线的金角,宋眠大声道:“萧长漱,那个金角……”由于太过激动,她嘴唇颤抖着:“那个金角是讲堂旁边石柱上的!”
萧长漱顺着宋眠视线看过去,也注意到了金角,“那种金角广福寺有很多,不一定就是讲堂旁边的。”
“不。”宋眠摇着头,继续盯着那个飘着红锻的金角:“其他地方的金角都没有缠红锻,唯独那个。””
萧长漱看宋眠如此笃定,提出二人再回广福寺确认一下,待二人回到广福寺确认过所有金角后,发现只有讲堂旁边的高柱金角上缠着红锻。
寺庙的和尚说那是每次讲经后,表现最好的小僧会将自己名字写上,绑在上面。每隔三月月末便将红锻取下,有名字的小僧便可准许两天外出化缘的机会。这是方丈今年年初,刚想出鼓励各位小僧勤学的方法。
告别为他们解释的小僧,两人站在石柱下望着这一路火焰延伸下去的痕迹,彼此心中都已得出广福寺纵火案的答案。
只是这答案非但没有让人觉得豁然开朗,相反,则是让二人陷入更深的疑惑中。
待二人回到侯府,已是傍晚,听管家说唐大人一个时辰前便到府等候了,他还没吃晚饭,唐大人要求这句话着重强调。
宋眠之前就知道唐秋展爱四处蹭饭,可能是因为独身一人,在家里吃饭略显孤单。
唐秋展这会儿正在揽月台同云青下棋,见宋眠和萧长漱两人齐齐走上来,放下棋子打趣道:“最近二位关系很是和谐啊。”
宋眠和唐秋展皆是一愣,立即拉开二人距离,异口同声道:“没有!”
唐秋展柳眉一挑:“不仅关系和谐,默契也见长。”
显然两人也没想到能如此默契,各自红着脸,坐到桌子两方。萧长漱将一盘红烧大肘子啪放在唐秋展面:“闭嘴!”
嚯,侯府家的金牌菜肴,唐秋展立即拿起筷子:“我先开动了,各位请便。”
宋眠与萧长漱也准备吃饭,旁边的云青默默的收拾着棋盘准备离开,却被宋眠看见。
“云青,你吃饭了吗?”
云青挠了挠头:“还没,等着和阿绿姐姐一起吃。”
阿绿这么晚了竟然也没吃饭,宋眠忽然想起以前他俩都是一起吃饭的,如今自己变成了萧长漱,也不方便同她一块儿了。
“你去把阿绿叫上来,咱们一块儿吃。”
云青立即扶身在地:“侯爷,这不合礼数。”
宋眠像是没听见似的,朝云青摆了摆手:“快去吧,慢些菜就凉了。”
侯爷的话,云青也不得不听,但是心里却是很开心的,飞奔下去找阿绿姐姐。
看着如此开心的云青,唐秋展一双眼完成月牙:“夫人对待下人真好。”
宋眠用筷子戳了戳米饭,淡淡地笑着:“以前都是阿绿陪我一起吃饭的,不然……一个人吃饭挺没劲儿的。”
说完,她身子一僵,意识到自己不该说这话的,立即低下头,不敢看萧长漱的眼睛。
这一切萧长漱全都看在眼里,他之前的确很少陪宋眠吃饭,大多都是和盼儿一起吃。
胸闷的感觉再次袭来,他不知最近怎么了,总是容易胸闷。
唐秋展见气氛略微尴尬,立即道:“对嘛对嘛,吃饭就是要人多才是,以后我可就天天来侯府蹭饭啦!”
“好啊。”宋眠很欢迎。
“不准。”萧长漱很拒绝。
唐秋展瞬间跨下脸,一下抱住萧长漱的手臂,“长漱兄,你不能这么残忍!”
萧长漱立即像沾到烫手山芋般躲开,“男女授受不亲!”
此话一出,唐秋展和宋眠看着彼此,沉默片刻后大笑出声。
“长漱兄你你你,还真把自己当成女的了!”唐秋展扶着桌子,眼角笑出了泪,宋眠则直接笑瘫在地。只留下萧长漱一人黑着脸继续吃菜。
不知情的云青和阿绿登上揽月台,面面相觑的看着这颇为混乱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