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十六年前的腥风血雨,丁寅皱眉:“我记得,有人传闻皇上派人剿杀暗门的时候,还特意找了一些高手追杀燕月娘,而那时候燕月娘是怀子逃命。”说着,丁寅猛地惊醒:“这孩子会不会就是五羡姑娘。”
周溯笑道:“燕月娘当初以一把燕行刀名扬天下,燕行刀不止是至宝,还是燕行阁主的象征,而这刀至燕月娘死后便没了踪迹,想来,是因着这个原因,燕行才紧追十六年。”像他这样说来倒也说得通,不过这一切都只是他的猜测而已,如果猜测是真,那五羡如今做了匪,可真是命运弄人。
摸了一下阿麓的头,五羡柔声说道:“你这人,回去后别乱跑了,等着我好了有机会了,我会去找你玩儿的,虽然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因着五羡全身都是伤,能来为她送行都是江骅背了一路,阿麓只得轻轻抱了一下她,然后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听完阿麓给自己说了什么后,五羡愣住,反应过来后准备惊呼,却被阿麓一把捂住了嘴:“不能把这事说给任何人听。”
见五羡连连点头,阿麓满意放开了手,最后看了一眼张君正,她向路口处等她的周溯几人走去。知道张君正几人肯定是望着她的背影,阿麓忍住回头望的欲望,鼻子一酸眼泪随之落下,她再也遇不见像他们那么好的人了。
走着,阿麓缓缓停下了脚步,猛地转身,发现张君正向着她的方向走着,一步一步,离她越来越近。
深呼吸了一口气,阿麓大步走向张君正,她问道:“张君正,你要不要娶我?”
闻言,张君正身子一顿,手捏的紧紧的,张了张口,却没有说话。
阿麓抬头,捧着张君正的脸,直视着他,再次问道:“你,我问你,你要不要娶我!”
他的眼里,阿麓眼睛泛着泪光,张君正垂下了眼眸:“可我是个一无所有的人,还是个反贼,你爹不会让你嫁我的。”
知他是不想害了自己,阿麓气急:“我等你,两年,三年,十年,无论多久,只要你不负我,我等你功成名就,哪怕是依旧一事无成,我都会等你。”
说着,阿麓捶了张君正胸口一下:“早知道我就不跑了,听我爹的嫁到周国去,这样我就不会遇见你,我也不会不甘心。”
没有说话,张君正把怀里一直都想送给阿麓的东西拿了出来,拆开裹得紧紧实实的红布,赫然一只白玉簪子出现在眼前。
低头看着白玉簪子,张君正看着阿麓:“我老早就想送你的,可是一直都不敢。”说着,张君正把簪子插在了阿麓头上,望着她,笑道:“不知何时才能再见,阿麓,我们各自安好。”
紧紧抱着阿麓,张君正轻抚着她的背,重复之前的话:“阿麓,各自安好。”说完,他放开手,转身大步离开。
咬了一下嘴唇,阿麓喊住张君正,见他停住脚步,阿麓轻声说道:“我叫周麓,年十五,平都人士,我今以后生幸福换张君正此生安康,不悔不怨。”
诚挚的话语说完,阿麓低头笑着,随后仰头擦掉眼里的泪,她现在转身,向着自己该走的方向走去。
江陵一梦,不是最痛,最痛是,张君正与阿麓知道这不是梦。
一漆黑破烂的屋子里,胡斯与陶元两人缩在角落,看着几只老鼠顺着墙角爬着。见状,陶元笑道:“老兄,你这刺史府居然也有老鼠这等东西呢。”何为难兄难弟,就像这两人一样的,作威作福一起,被捉被打被关也是一起。
听出了陶元话语里的揶揄,胡斯撇嘴:“天子脚下都还有蝼蚁呢!我这刺史府就不能有几只老鼠了?”
陶元嘿嘿笑着:“你干嘛骂自己呢!人各有志,虽然比不上那些好名声的英雄,可我们这么痛痛快快的活了几年,已经够了。”想想都像梦,好像捧书苦读的日子还是在昨天一样,农家穷少年当了江陵太守,虽然如今沦为阶下囚。
胡斯摇头:“想想都是我们活该。”说着,胡斯看着陶元笑了:“我爹以前教训我,叫我做人做事一定要干净,堂堂正正不欺人不辱人。”好像从第一次开始做了一件坏事,得到了甜头后,十几年的圣人书就一朝沦为渣尘。
陶元也笑了,因为他爹也是这么教他的,他笑道:“小时候我爹也是这么教我的,我当官后,前些年他还强健的时候经常打我,这两年打不动了他就骂我,骂我缺德,砍千刀,嘿嘿!”
里面两人玩笑着,门外响起了铁链的声音,两人疑惑:这不是还没到饭点吗?
门开了,一阵亮光让让两人晃了眼睛,陶元用手遮住眼,随后才眯眼门口。只见,一个老头颤颤巍巍走了进来,见到这人,陶元哭了。
站在门前的张君正把陶元见着他爹的表情看着了眼底,张君正觉着不理解,坏人不是百般坏,好人不是百般好!陶元这人坏的滴黑油,可是对他爹是顶顶的好,陶阳被张君正他们抓走后,这人还隔三差五的在江陵各处贴寻人告示。
都是七老八十的人了,陶阳还连夜从十里寨赶来,见着自己儿子,他一脚便踹了上去:“你个缺德玩意儿,你做这些事让爹怎么救你?”
被陶阳一脚踢开,陶元又跪着回到了他脚下,他抱着陶阳的大腿哭道:“爹,我的老爹你真的还活着啊!我以为我这辈子再也见不着你了。”本以为张君正是唬他的,哪知他们把陶阳抓着没杀,再次见到他爹,陶元辛酸无比。他知道自己死定了,没想过求饶什么的,他只是有些不忍,作为儿子不能为陶阳养老送终,留着这么一个老人家孤苦无依,这是活受罪啊!
揪着陶元的头发,陶阳骂道:“你以为他们是你吗!我以前只知道你贪钱,我被他们抓去才知道你们居然做了这么些丧良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