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霜华明显一愣:“没事,教坊司那几天我也多有得罪之处,还请殿下莫怪。”
楚子染颔首,然后看向秋槿凉,然而,她的脸色似乎依旧不是很好。
这下,他可犯了难。
他暗自嘀咕:是他表忠心表的不够吗?还是他澄清得不够明显?
是不是要拿周瑜的那句名言来表忠心?有点尴尬,还是算了吧。
就在这时,湛魅带着秋皓洁上来了。
秋皓洁一见秋谨言,便露出星星眼。
“谨公子,久仰大名,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呐!”秋皓洁非常主动和热情,一上来便对着秋谨言如此说道。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秋槿凉见到此幕,在心中暗暗腹诽道。
她跟秋皓洁可真是太熟悉了。是那种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熟悉。
没办法,这些年来,她树敌太多。能在群狼环伺之下存活,与女帝的扶持脱不开干系。
秋谨言面露难色。
这些年养在深宅大院之中,他没见过也不认识恭亲王府的小王爷秋皓洁。
秋谨言转头看向站立在他旁边的祁白梓。
祁白梓也不认识秋皓洁。他也是那种常年待在府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只是近日才出来频繁些。而这个频繁,也不过是一个月出门一两次罢了。
而且他出门,多半是因为秋槿凉的“命令”。所以他认识一些跟秋槿凉关系密切的人,但这之中不包括秋皓洁。
“姑娘……过誉了。”秋谨言施了一礼,声音很好听。
秋皓洁没有在乎称呼问题,而是转过头看向秋槿凉:“郡主,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秋槿凉淡淡地回应着。
“上次在教坊司一别,没想到再见已是一个月之后。据说是因为郡主遭遇了刺杀?”秋皓洁哪壶不开提哪壶。
秋槿凉挑眉:“这不是人尽皆知的事?难道小王爷还不知道?那小王爷接受消息的途径可有些闭塞了。”
秋皓洁不接她的话,而是转移了话题,密语传音道:“郡主不是一直抱恙在家么?怎么今日得了闲,有空出来了?”
秋皓洁话里藏刀。她的潜台词是身体有病的人就应该好好在家待着,不要出来祸害别人。
“哦,我懂了,郡主殿下定是身体已然大好了吧。既然如此,郡主殿下还不入朝,岂不是说不过去?或者说……郡主殿下其实是在装病,故意不去朝堂?这可是犯了欺君之罪啊。”秋皓洁凑到秋槿凉身旁,传音道。
她的话绵里藏刀。字字句句都是在判秋槿凉的罪。
但是她并没有公开去说,她暂时还不想让祁白梓、秋槿凉和楚子染三人知道她与秋槿凉之间的“私人恩怨”。
打嘴炮很容易,但是被“那位”知道了,就不是很好了容易徒生祸端。更何况,前段时间,“那位”一直在施压,这让她心有余悸,气焰收敛了许多。
秋槿凉也是不动声色地回应道:“这就不劳烦小王爷操心了。”
刚刚短暂交锋了一下,两人均是没讨到什么好。
她们脸上都没有什么表情,秋皓洁甚至搭过秋槿凉的肩,样子似乎十分亲密。
在众人眼里,她们就是两个互相打了招呼,然后勾肩搭背在了一起。因为除了最开始的打招呼,其余的话全部都是传音的,其他人听不到。
似乎非常“兄友弟恭”。
但其实她们二人都心知肚明这其中的暗流涌动。
既然人已到齐,那么自然是要点菜了。
听风楼二楼的宴席都是几个人围着一个桌子吃饭的,方桌子,不是圆桌。
按照方桌子的大小,可分为二人桌、四人桌、六人桌和八人桌。
秋槿凉一行人总共有六位,按理来说应该是选择六人桌才是,但她们却很有默契地选择了两个四人桌。
秋槿凉、楚子染自然是在同一个桌子上的,而湛魅和秋皓洁关系甚笃,她们也在同一个桌子上,而祁白梓和秋谨言则成了两方人马争夺的对象。
“按我说,祁公子和谨公子应该和我们一桌,”湛魅道,“他们是跟我一起来的。”
秋槿凉挑眉:“按亲疏远近,祁公子和谨公子应该与我们一桌才是。”
笑话,她当然不会让自己人去跟湛魅、秋皓洁之流共用一张桌子。
祁白梓,她的忠心下属;秋谨言,她的亲哥哥;楚子染,她的男宠——总之,这三个人,无论是哪一个她都不会让。
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剑拔弩张起来。
最后还是用平均法解决的,一个桌子三个人。
在六人(实际上是三人)共同商议之后,决定祁白梓、楚子染、秋谨言三个男生坐一桌,秋槿凉、秋皓洁、湛魅三个女生坐一桌。
祁白梓一桌的全部费用由秋槿凉承担,因为楚子染和秋谨言都属于没什么钱的人,而秋槿凉一桌则是费用均摊,一人出三分之一,帐算得非常干脆。
很快,饭菜就上来了。两桌的菜色完全不一致,男生桌偏清淡,女生桌偏辛辣。秋槿凉其实是让他们随便点不要拘束的,但是三个男生好似心照不宣,点的都是比较便宜的小菜,都没什么肉,饮品也是听风楼免费送的茶水。
女生一桌则非常有特色了,酒和肉都是必备品,大鱼大肉的。
秋皓洁和湛魅坐在同一排,秋槿凉则坐在她们对面,阵营非常分明。
相比起男生组的其乐融融,女生组相处就不算融洽了。恶意灌酒、笑里藏刀、明褒暗贬,这些都是常规操作。
三个女孩子笑着对饮,言语之间杀气腾腾。
秋皓洁跟秋槿凉的恩怨基本上全是因为争风吃醋。简单点说就是秋皓洁想要骕骦马,但是秋槿凉有她没有;秋皓洁想要楚子染,但是秋槿凉有她没有;秋皓洁想要女帝的赏识,但是秋槿凉颇受重视而她……甚至不被允许进入朝堂之中参政。
所以,秋槿凉对于秋皓洁来说就是“别人家的孩子”,优秀又让人讨厌。她想要的秋槿凉全有,这样下来,秋皓洁不怨她才怪。
是“脸上笑嘻嘻,心里妈卖批”的这种怨恨。
三人觥筹交错之间,有一人上了楼。
“小二,来壶酒!要高粱红。”那人声音洪亮地说道。
秋槿凉眼睛都余光扫了那人一眼,然后在心底微微一笑,掩面遮住笑容,喝了一小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