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文眼神一闪,关明明显看到关文的神情,更加紧张,又凑了一些急切地问关文:“小六咋了?你赶紧告诉我!”
关文回视关明,忽然问道:“你怎么说他被抓进牢里去了?他做了什么事会被抓进牢里去?”
关明顿时被问住了,支吾了半晌,眼神开始躲闪着关文。
关文猛地出手截住了关明的领子,声音略沉了些,带了点儿煞气问:“回答我,他做了什么事会被抓进牢里去?”
关明开始摇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没说!你放开我!”
“阿文……”
李欣也出声喊道。
关明这样矢口否认,显然是他也明白过来,关文并不知道关止承被抓进牢里,那么也也是说,关止承并没有被抓。而关文还一声声问关明是什么事能让关止承被抓进牢里去,这表明关文对关止承的事并不知晓。
关文忽然放开关明,关明踉跄地后退两步,方才抚了抚胸口,松了口气,喃喃道:“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我就说梦反的···…”
关文忽然厉声道:“你今儿装发狂,就是为了问我这个?搞这一出就是为了你做了个梦!”
关明哆嗦了一下,想梗着脖子回话,又想着现在这个儿子对自己的态度并不好,自己还得靠着他吃喝,况且今年过年他还要回去呢……关明到底还是忍了忍,赔笑道:“我这不是做了个梦,心里边儿就心神不宁的,怕你兄弟出啥意外……”
“别提他。”关文冷冷地睨了他一眼,站起身道:“既然没事,那我就走了。”
说着便要牵了李欣离开。
关明赶紧上前制止道:“阿文,哎,阿文啊!爹跟你说爹今年过年想回村儿……你想都别想。”关文顿住脚步回头道:“我说过了,你老老实实待在这偏院子就好·别的地方,你哪儿都不许去。
这不单单是怕放了关明出去他会出什么幺蛾子,更是因为淳于大人从前就跟关文提过,让他当做关止承失踪再也没回来·而他那老父,既然待在家里就好好待在家里,话里的意思便是要禁锢住关明。
要是关明出去真的有什么变数,他承担不起。
关文一直觉得淳于来查的事情中必然包含了什么秘密,可像他这样的平头百姓,知道的东西越少对自己越有利,知道多了·反而会让人忌惮。所以即便是被人告知自己的弟弟死了,他也不能有任何动作。牵一发动全身,他不能因为一个早已变坏的弟弟而让更多和他一条心的亲人受害。
一路出了院门,关明还在喊着什么,关文伸手招了招,对院子外守着的人道:“把门锁上,不准放他出来。”
曹管事忙让人去关院门,他则跟上了关文·微弓着腰听候关文的吩咐。
走到半道上关文才道:“偏院那边儿平时怎么伺候的还怎么伺候,把他更加看严实些,不要让他出院门。”
曹管事忙点头说:“老爷放心·小的明白。”
关文点了点头,牵着李欣回了卧房,他径直走到床边,脱了鞋便躺了上去。
李欣坐在床沿边上伸手探向他的太阳穴轻轻挤按着:“累了?”
关文轻应了声。
李欣轻柔地道:“不想这些事了,好好休息一会儿吧。睡一觉起来悠悠又该缠着你让你把她举高高了。”
关文顿时轻笑一声,仿佛是想起自己将女儿抱起来往天上抛逗她玩儿时女儿发出的愉悦快乐的尖叫声。
他伸手捉下李欣的手,另一只手臂横在了眼前,说:“悠悠很乖,你给我生了个好闺女。”
李欣顿了下,关文又道:“儿子也乖·女儿也乖,儿女只要听话明事理,辨得清是非就够了,不需要多出息……李欣明白过来,关文这是又想起了关明和关止承。
他的父亲和兄弟伤他很深,他一直不能释怀。
李欣俯下身去·头轻轻靠在他起伏的胸口:“他们有你这个当爹的教育,还有我这个当娘的陪伴着,不会长歪了的。”
关文低低应了一声。
李欣轻声道:“所以你不需要担忧其他的,我们会看着孩子们长大,他们会成为我们的骄傲。”
关文拉了拉李欣的手,环住双臂将她抱在自己胸口。
李欣嘴角微微扬起:“过年了,又可以好好放松一下了。”
关文便轻轻笑了声。
扬儿与同窗聚会回家,脸蛋红扑扑的,仍旧是给悠悠带了糯米糍粑,偷偷地交给她和暮春,嘱咐他们俩吃了后要抹嘴。悠悠很是爽快地点头,嘴巴是抹了,手却没洗干净,还是被李欣逮个正着。
扬儿羞愧地站在李欣面前,得了好处的悠悠和暮春站在扬儿两边,一副认错的模样。
李欣捏了捏悠悠的脸:“你看,大哥为了满足你这张好吃的小嘴,都不听娘说话的偷偷给你往家里带吃的,现在娘要罚你大哥,你怎么说?”
悠悠顿时哭丧了脸:“娘,不罚大哥好不好……不好,谁叫你们都不听娘的话?”李欣不为所动,又问她:“现在娘要罚你大哥,你要不要给你大哥求情?”
悠悠忙点头,苦恼地天人交战了良久,方才破釜沉舟下定决心一般,带着哭腔说:“那······今年过年悠悠不要娘的红包了,娘就不罚大哥了好吗……悠悠不缺钱,但是李欣曾经给她过一个储蓄罐,让她养成勤俭节约和存钱的习惯。悠悠平时手里有点儿余钱都会将铜板投进储蓄罐里,家里人个个都知道悠悠的储蓄罐是她的宝贝。
悠悠先前还喜滋滋地想,过年了,到处都能收到红包呢,到时候罐子里塞满了钱,肯定会哗哗哗地响,多好听呀。
可现在把娘得罪了,少了娘那一份,可要少好多银钱······
李欣忍俊不禁,暮春却也接口道:“母亲,暮春也不要红包了,母亲不罚大哥,是暮春嘴馋想吃…···”
悠悠也很快抹了眼说道:“是悠悠嘴馋,缠着大哥买的,娘不罚大哥好不好?”
扬儿心里窝心地暖,笑了声说:“娘,我和同窗们从茶馆出来,刚好从北街逛回来,看到有卖糯米糍粑的,想起悠悠说想吃,就买了,没想那么多。悠悠也没多吃,和暮春都只吃了五颗,剩下的没多少都让我给吃了。”
李欣道:“你呀,做大哥的疼爱弟弟妹妹是应当的,可也不能这么惯着他们,知道吗?”
扬儿点了点头。
“娘,不罚大哥了对不对?”悠悠扬起小脸紧张地问。
“罚,这么不罚?”李欣轻哼了声说:“你和你二哥哥也要罚……悠悠都说不要过年红包了!”悠悠嘟着嘴,很是不乐意。李欣捏了捏她的小脸:“跟你说了要吃娘给你做,你还撺掇你大哥哥帮你买,大哥哥是心疼你们,你们却经不住诱惑偏要吃,都忘记答应娘什么了。所以你们都要罚。
李欣想了想,道:“就罚你和暮春这五天不准吃甜的,至于你大哥,罚他半个月的月银,看他还有没有余钱给你和暮春买甜食。”
悠悠立马“哇”一声哭出来。
“这是怎么了?”关文从门外走来,手上还搭着一条斗篷:“我这刚回来,悠悠就哭给爹听了?”
悠悠立马像找到救星似的,冲到关文怀里告状:“娘坏,不准悠悠吃甜的!”悠悠张开嘴示意关文看:“悠悠牙牙好着呢,没有坏,娘不给悠悠吃糖!”
李欣只是笑,说:“悠悠真不害臊,暮春也被娘下了令,跟你一样五天不准吃甜食,他都没哭。”
悠悠立马道:“二哥哥心里在哭,他是男人不能哭出来!可悠悠是女孩子,悠悠哭没事的!”
关文忍俊不禁,伸手刮了刮女儿的小鼻子,道:“好了,娘不让你吃甜食是有理由的,是对悠悠好。五天以后悠悠又可以吃甜食了,到时候咱们吃好多好多甜食好不好?”
后边一句是压低了声音跟悠悠咬耳朵说的,悠悠顿时双眼一亮,用力点头,冲着关文笑得格外灿烂。
“你就宠着她吧,早晚让你宠出毛病来。”李欣笑叹道。
“悠悠是好姑娘,咱们会被宠出毛病来。”敢问不以为然,放下悠悠,走过去也摸摸暮春的头,这才坐到李欣身边。
李欣问道:“酒坊里没事儿吧?被人匆匆叫去,可是出了什么问题?”
关文摇头:“就是这次出产的酒,浓度有些偏高,更加提纯了些。昌生让我去拿拿主意,傅员外急着要这批酒,一时之间度数也变不过来,怕这单生意黄了。所幸的是傅员外觉得这浓度高些更好,更是佳酿,喝起来更加对味,按约付了钱款,这笔生意没出什么差错。”
李欣点点头:“那就好。”
“不过我回来的时候倒是收到了封信。”
关文笑着从怀里掏出信笺来,递给李欣。李欣看到信封上的“吾姊亲启”四个字便顿时愣了下:“铭子的信?”
关文笑着点了点头。
封口还没拆,李欣忙撕开封口,取出信来,越往下读她笑得越发灿烂:“铭儿要回来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