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国开始变得乌烟瘴气,日子却也将缓慢的过着。
乌氏第一次穿着华艳的礼服,用药物遮住脸上的疤痕,带着气场似的参加国主举办的宴会。
“哟!姐妹儿几个怎得不知喊我呢,我可是在宫内等了好一会儿,现在才来不晚吧?”
众‘姐妹’纷纷转身往后看去,只见穿着华丽艳服的皇后,正微笑着看向她们。
姐妹几个也不知是谁随后半蹲拘礼喊了句皇后,其余姐妹也是屈尊半蹲着不情不愿的喊了句皇后娘娘。
乌氏笑得更深了,她的红指甲微微抬起,轻轻甩甩:“姐妹们免礼平身,我们这不是在正殿,不必如此拘礼。”
姐妹们中有一位最近新得宠的叫佳佳的,最先跑到乌氏身边,小脸一看就乖巧的很,身姿婀娜,乌氏甚至闻到她身上若有若无的带着一股奶香味儿。
“皇后姐姐,你最近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好点?”佳佳问,还特地看了看她的脸色。
乌氏摇头边走边说:“都是老毛病了,想好哪能这么快好的,多谢妹妹你的关心了。”
佳佳笑的一脸温柔:“姐姐还是多多注意一下比较好,近日寒风吹得紧,姐姐不要去靠近水的地方。”
乌氏听得她这番警告,又看见小姑娘眼神直往不远处瞅。
她抬眼望去,便看见江氏与国主在卿卿我我,好似周身的人都是大摆设一般,全然当个背景板。
她噗嗤一笑,而后问起佳佳:“如今这位江妃享福到何种程度了?”
佳佳看看一旁的答应们回道:“一手遮天罢了,如今国主又为江妃建造了一座大殿,好像就建在姐姐……旁边。”
佳佳看看乌氏的脸色,见她竟然没恼,也没用那大眼睛盯着她,她一时感到有些奇怪。
毕竟,这位出了名的皇后乌氏,可是出了名的脾气臭又暴躁,她觉得自己这样三番五次说令人激怒的话,她怎么也不恼?
而后她听得乌氏笑着回:“人家想盖房子就盖房子呗,我也不能拦住她,关键是啊,我那房子高得很,我还担心她那房子要是矮了,你说,她那房子会不会被我的房子挡住光呢。”
佳佳一脸茫然的模样,话语就被牵了别人过去:“娘娘,我觉得那江氏做的实在是太过分了,您说她喜欢薄荷吧,她也不能让国主下令,把全国内所有的茶花都给灭了啊,您说是不是很过分?”
乌氏抬眼看了一下那说话者,起初还想回她一句,见已然到了国主那边了,她赶忙轻声喊了句孟郎。
临国国主姓孟,单名帆,字一帧。
孟帆随即揽着江氏江如月转过身,两眼轻扫过乌氏,眉眼如初,随即右手从江如月腰间撤离,几步走下来迎着乌氏。
“萦儿你身体弱,要说参加这宴会,我便去接你了。”
乌氏微笑着由着孟帆攥着她的手,声音清凉:“我原想着给孟郎一个惊喜呢,谁知这一路跟姐妹们聊得倒是开怀,一时间竟走到孟郎身边了。”
孟帆大笑一声,连连拍拍乌氏那双柔弱无骨的手:“无碍,这惊喜我是见到了,只是萦儿你现在身体如何,可能……”
乌氏脸上一红,一阵害羞,娇羞着往孟帆身后躲,孟帆笑着往后寻着她:“萦儿难不成是害羞了?”
乌氏掩下厌恶感,由着孟帆揉搓着手,孟帆本人身材修长,脸也白皙,就是五官给人的感觉比较的普通,大概是那种放回人群里,不起眼的那种。
偏偏这样的人,以前教她魂牵梦萦,心里眼里都是他,只教人身心相许。
孟帆牵着乌氏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江如月好气的挪到孟帆面前,一脸魅惑模样:“哎呀国主,姐姐这许久未出殿,您不让姐姐跟姐妹几个聊聊么?姐姐也是,国主最近头疼的很,妹妹觉得咱们应该给国主一个清静之地。”
乌氏扫了一眼江如月,随即嘴角勾起,她笑道:“妹妹说的也是呢,可是姐姐我今日才得以出来晒晒太阳,吹吹微风,孟郎就不能陪陪我么?”
孟帆见萦儿说话的语气都变软了,看着她柔弱的眼神,他心里像溢满了泡泡,他轻轻揽住萦儿的腰,冲着江如月喊:“月儿你先回去,萦儿这才出殿,我先陪陪萦儿,你先回你位置。”
江如月当然不愿意,她的位置可不在高殿之上,而是偏于主位,但见孟帆对乌氏如此的爱护,她瞪了乌氏几眼,随即揪住衣摆不满的坐向自己的位置。
今日的宴会其实是为刘太监准备的,只是这身份碍于说出,只好在这之后开了满满当当的席位。
前殿为国主与家眷们,后殿是太监们共同举杯庆祝。
后殿内,众太监纷纷举杯恭贺刘太监,明明是这么庆祝欢乐的时刻,但他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坐在他一旁的小张见刘太监一副不开心的模样,他低声问:“大人,是有什么担心的事情么?”
刘大帅隔却人群往前殿看去,她定是坐在那个人的身旁,一副强颜欢笑的模样,偏偏那人会让她喝酒,会喂她吃东西,会开心的哄着她,但她……毕竟不快乐。
刘大帅突然收回眼,打量一眼小张,随即问:“你以前有没有喜欢的人?”
小张害羞的低头:“有的。”
刘大帅手持酒壶,微微摇晃着看着桌上的蜡烛灯,灯光慢慢亮起,慢慢变得耀眼。
但他生活的世界终究不聚光,这撩人的黑夜终究是他的归属。
但他不愿意,世俗又如何,黑暗又如何,我要是不想走这条路,谁又能奈我何。
刘大帅突然站直身问:“你非常喜欢她么?”
小张点头:“非常非常。”
“那为什么要走这条路?”刘大帅问他,同时也是问自己。
小张无奈的低下头:“喜欢她,可以永远看着她,但要是让我直接娶了她,我觉得我不配。我为什么要走这条路呢,大概是穷。”
刘大帅心里也是这样想的,喜欢她并不一定非要在一起,也不一定要每天看着她,如他那样——远观即可。
宫墙太高了,足足挡住了人们追求幸福的光,但人们就那样放弃了吗?并不是,宫墙纵然高,路途纵然遥远,但人们却是可以通过努力,慢慢踏上高墙,慢慢路过征途,取得最后的胜利。
刘大帅喝得醉醺醺时,恍然间像是看见萦儿一样,这时他的周围不再是后殿,及后殿那微弱的光。
而是满天火树银花,湛蓝的天空月色皎洁,桃花树下背坐着萦儿,她微笑着看着他,眼底流露出的爱意,溢满他全身。
刘大帅揉搓着脸,突然就放声大哭,画面停止后的微笑,永远被定格在他心里。
而后寒风凛冽,他猛的睁开眼,面前哪有什么火树银花、溢满微笑的脸,唯有寒风相伴、满堂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