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坐在沙发上，把电视的声音调大了许多，饶有兴致看着金隅市的画面。
霍建东抬头看了看，微微沉默：“你们是怎么制造出这样的怪物的？那个……周凌晞？”
黑衣人靠着沙发，微微摇头：“不，都说了只是一个巧合。协会的主要研究方向是精神，对细胞方面不够专注。当然，也正常，天启的出现证明了他们的主张。”
“但是学会，也就是曾经协会里持相反思想的人独立出来，主张基因高于精神。不过到底哪一派对，我也不清楚。我选择学会，也只是因为能活得久一点。”黑衣人看着电视里三方将金隅市几乎打得支离破碎，摸了摸下巴。
“根据乔森博士的说法，跳槽之前，他负责协会在华夏的……”
“打断一下，呃……你说的这个雅图思潜能协会是什么来头？”霍建东小心地问。
黑衣人微微一顿，并未生气，只是微微摇头：“说不清楚，虽然学会是从协会里脱胎出来的，但是协会的源头还真没人知道。”
“嗯……就我个人所知，协会一百年之前就已经遍布世界各地了。如果硬要推测，可能和一个已经死去的人有关系。一个……心理医生。他十八世纪就提出了人脑分工的理论。事实上，乔森博士说过，协会的终身荣誉会员中，就有他。”
霍建东微微蹙眉：“伽莱尔？”
黑衣人有些惊讶：“你知道这个名字？”
“我是做医药的。”
“但你不是霍建东。”
“……曾经不是，现在是。”霍建东不自觉摸了摸脸颊。
黑衣人微微点头，对霍建东露出了赞赏的眼神：“你能爬到这个位置不被发现，真是出奇。不枉费陶先生这么关注你。”
“总之，协会的起源没办法确定，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协会的最初只是一个普通的学术协会。直到一个人的加入，使得协会逐渐变得激进起来。这个人叫舒尔曼，你知道他吗？”黑衣人好奇地看着霍建东。
霍建东思索片刻：“19世纪中叶那个臭名昭著的催眠大师？他不是个骗子吗？”
“不……他是第一个触及精神领域的人。有的时候，一个人被称为骗子，只是有些人希望他是个骗子。”黑衣人意味深长地说，“因为没有人会喜欢一个催眠大师……尤其是他真的可以玩弄人心。”
霍建东点点头，对于这一切，他也听说过。
“舒尔曼是个疯子，他的研究是在杀人。不管是精神层面的摧残，还是肉体层面的折磨。那个时候，他的研究已经有了初步的成果，精神领域的大门终于对人类打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协会不可能放弃他，计划将他救出来之后，也终于不再如同原来那么……迂腐。“黑衣人淡淡地诉说着一件事情。
“那后来呢？“
“后来？舒尔曼在协会的支持下进行研究，留下了许多宝贵的脑域研究成果，但是关于精神力的文献没人能理解。而舒尔曼本人在尝试推开精神领域的大门后，不久就精神失常自杀了。但是人生最后的那段时间，他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完成催眠，这一点从侧面佐证了他的理论。“黑衣人笑了笑，语气感慨。
霍建东反而有些奇怪：“既然有成果了，为什么你们……学会会放弃已经看见道路的理论，反而去研究人体的细胞、基因？”
“谁说证明了精神领域的存在，就会顺着这条路走？证明了熵增理论，你能高兴起来吗？”黑衣人哑然失笑。
他认真地说：“如今精神力大门被推开，不再神秘，是因为时代不同，人类的体质得到了提升，而且精神力的出现不再是野蛮的开拓，已经有了明确的道路。可是在当时的背景下，研究精神领域的人，要么成了疯子，要么变成植物人，要么一窍不通……尤其是补完计划后，天启的死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补完计划？天启？”霍建东一点点了解着这个世界的隐秘。
“补完计划……是协会在发现精神对人类的负荷，以及普通人出生精神就存在差距后做的最重要的一个决定，即，盗取人类历史上所有伟大学者的大脑，以及基因样本。”黑衣人慢慢叙说，“还记得某个伟大学者大脑失窃的事情吗？协会是推手。那个蠢货医生被名利驱使，第二天就忘记了约定，将盗取大脑的事情公开，不过协会最终还是拿到了一部分大脑组织。”
“类似的事情数不胜数，直到1976年，经过了漫长的发展，协会终于在基因上取得了一定成果，开始尝试用人类最顶级的基因调整出一个完美的存在。”
“是天启吗？”
“他是巧合。一开始协会是想叫这个补完计划诞生的完美人类为亚当，但是计划并不顺利，第一批胚胎无一例外全都失败品，而且比普通人更迟钝。”
“实验了八次，无一例外全都失败了。就在协会几乎放弃的时候，一个研究精神领域已经有些魔怔的研究员在浑浑噩噩中加入了舒尔曼的基因。紧接着，奇迹发生了。”
黑衣人眼神惊叹：“就像是神的启示，协会过于执着于伟大的学者，却忘记了死去了三十多年的那个男人。当所有孩子只会哭的时候，唯独那个加入了舒尔曼基因的孩子忍受着新生儿身体和外界冲突的痛苦，用冷静的眼神观察着这个世界！”
“刚出生？他刚出生就能思考？”霍建东有些不可思议。
“是的……这个在巧合下诞生的孩子，最终被命名为天启。无疑，这个名字是恰当的。不过奇怪的是，他的特征全都与亚洲人相似……事实上，当初取得的2300多份样本，只有34例是亚洲人。但是出乎意料，亚洲人……不，华夏人似乎有某些奇怪的特质，总之，天选中最出色的不一定都是黑发黑瞳，但是黑发黑瞳的一定出色。”
“天启的心智是人类的巅峰，他五岁已经掌握了一个大学生的知识储备……我说的是理化专业的。”
“我明白……这样的人物，难道……没有打开精神领域的门？”霍建东努力去理解这些词汇。
黑衣人耸了耸肩：“是的。天启的智力绝无仅有，他10岁的时候已经达到了顶级学者的水准，但是协会没有急着让他接触精神领域相关的知识。但是……他自己发现了。”
“他自己？”
“他自己。天启的人格是有缺陷的，为了正常的社交，他开始研究心理学和脑科，协会没有阻止他，觉得他未必能这么快触及到精神领域，反而认为这么做可以给天启接触精神领域的知识打下基础。”
“所以……他思考出来了？”
“不然呢？天启的智力随着年龄上升还在提高，十岁的天启心智已经超过了常人的认知……他花了三天的时间做完了舒尔曼二十多年没做完，协会无数顶级学者又做了二十年也没做完的事。”
“三天？”霍建东这次是真的不淡定了，他无法理解这种概念，光是知识量的获取就不是三天能做完的事才对，“这是不是太夸张了？”
黑衣人笑了笑：“协会里最流行的猜测，是天启根据他看完的十二本书籍推导出了人类脑医学和心理学的知识体系……也许在他的眼中，这种事情就好像是看着论文的标题，联想到论文的内容那么简单？”
“不……你举得例子也不简单。如果是有价值的严谨学术论文。”霍建东抿了抿唇，“我以为我一个乞丐五年读完博士已经很不错了。”
黑衣人耸了耸肩：“是很不错了。但是天启到底是不一样的。”
“后来，协会发现了天启接触精神领域的时候，他已经为自己创造了虚拟人格，并且推导出了一个另类的算法公式……据说是让人的精神和计算机一样运作，而协会也终于迎来了高速发展期——天启的心智在补全人格，创造了一门算法后，再次达到了一个非人的高度。”
“五个月的时间，他计算出了全球股市八年的四万多种走向，借此，协会的资金瞬间宽裕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地步，此外，五个月里他制订了472条协会的大小发展方向，攻克了21个人类世纪难题……”
“五个月的时间，各国情报机构的卧底被一网打尽，反而是协会的势力在世界各地几乎无孔不入，总资产甚至超过了当时的苏维埃红色政权。而且苏维埃的崩塌，在根源上也有天启的推动因素。”
“其实当时协会已经有直接架空世界各国的想法了，但就在五个月之后，天启毫无征兆陷入了昏迷，七窍流血。”
霍建东听的心惊肉跳，此刻也有些代入感了：“发生什么了？”
“学会崛起的根本原因……人类心智巅峰的天启，在使用精神力的时候，也无法负担它的负荷。天启的大脑出于保护使他强制昏迷。”
黑衣人顿了顿：“之后几年年，天启的情况越来越差，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最终，这个传奇一样的存在，在18岁的时候无法再支撑下去，最终死亡。”
“终于，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认为精神力是人类难以攻克的领域——至少在大脑能够承担精神力的负荷前。”
黑衣人顿了一下：“但是由于天启死前留下了一个类似玛雅预言的模糊日期，认为在这一天，世界将会迎来变故，所以大多数的人还是选择继续在精神力的路上走下去，只分润一部分资源给基因部门。但是在研究这一方面，人力比资源更重要，很多意见不同的人被强制研究可能制人发疯、变成植物人的精神领域，以及普通人根本看不懂的那个算法，怨气逐渐累积，最终在一起叛逃事件的推动下，学会选择了分裂出去。”
霍建东若有所思，可是隐隐约约觉得哪里不对劲。
“等等……我以为那个老不死的是民国人……但是这个神神秘秘的家伙说他活了快两百岁了，而细胞学会却是三四十年前才真正独立出来，然后着手研究……所以这其中还有猫腻！”
但是霍建东不能问出来，他假装没有发现这个漏洞。
显然，所谓的陶先生才是协会分裂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