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怎能把自己和风尘女子相比?您是贤妃啊,后宫里绝无仅有的妃位,废后之后,就数您最大。”
茉莉跪爬回芳妃身边,却见她无助地瘫坐在榻上,喃喃道:“有时候我真想着,不如死了得好,皇上明摆着不会放过我,我又何苦徒劳挣扎?可是……可我就是不甘心。茉莉,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啊!我比废后差在哪里?为什么她可以一手遮天为所欲为?而我只不过是揭发了她的罪行……我没做错啊,若说争斗,后宫里不就该争斗吗……”
“是的娘娘,您说得对,您没有错。”
茉莉连连点着头,顾不上自己泪如雨下,拿出帕子给芳妃擦着眼泪,只见她哽咽道:“既然我没有错,皇上为什么这样恨我?今天刚刚晋了我的妃位,我本来还很高兴,想着是不是皇上心软了?他给了我管理后宫的实权,以后一步步,慢慢的,他会宠幸我,会让我这个贤妃名副其实。可是谁知道……他转身就去了青华阁,呵呵!我想,顺嫔封妃,怕是指日可待了。”
“不会,绝不会。娘娘是有家族和老爷的功劳傍身,顺嫔有什么?她最大的依仗废后已经卷铺盖去了乡下,慈宁宫如今就是只没牙的老虎,娘娘别担心,顺嫔不会封妃的。”
“傻丫头。”芳妃抬起头,看着一脸坚定地茉莉:“你还不明白吗?皇上就是故意折磨我,给我一颗枣子,但是很快就又给了别人一颗,他要告诉这宫里所有人,我并不是什么独一无二。呵呵!可怜我没有你这份天真,不然或许还能没心没肺的傻乐一会儿,可怜啊……可怜!”
“那又如何?就算是都给了枣子,娘娘这颗枣子也是最大的,皇上总不会封顺嫔为有等级的妃子,她的资历,凭什么做德妃淑妃甚至贵妃?她最多就是个没级别的妃子罢了,还是比不上娘娘。”
芳妃不哭了,出神半晌,慢慢直起身来,轻声道:“你说得对,既然皇上要我和顺嫔二虎相争,那我必然就要是一只虎,不能是一只狐狸,既如此……就总还有筹谋的余地,至不济,我也能在这后宫里一呼百应,哪怕结局是粉身碎骨,终究能痛快几年。”
“对对对。”茉莉见主子重燃斗志,立刻高兴起来,擦去眼泪道:“娘娘,日子长着呢,谁敢说皇上就不会改变主意?以您的容貌才能,一定会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一天,一定的。”
妃点点头:“你说得对,我是费了多少心思才能得到如今一切,不能就这样认输。”
“不能就这样认输。”
乡下一户农家里,阮绵绵也在说着这句话。她手里是一副歪歪扭扭的手套,面前是一个妇人和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
那妇人模样有些丑陋,听了这话,便嗫嚅着道:“不认输也不行,俺们娘俩这手艺实在太差劲,没得给娘子丢脸,白白浪费了这样结实的好布。论理,都该赔娘子银钱的,可惜这场大雪一下,家里揭不开锅,这……这实在是……”
妇人说着,就红了眼圈,只听阮绵绵安慰她道:“这五指手套此前没人做过,你没有经验很正常,只要多做几回,一定可以进步。”
她说完就将手套戴在手上,笑着道:“何况这东西也不比衣裳,定要合身才行,你看,指头长短松紧,也没那么紧要嘛,我这不是凑合着戴上了?只要能凑合戴着干活,那这副手套就有价值。郑嫂子,我把工钱给你,你接着做,下一批做完了我还来收,绝不会少你的工钱,尽管放心吧。”
那妇人一直低着头,此时终于抬起来,不敢置信地看着阮绵绵,却见她环顾屋里,叹息道:“这个家真穷得不像样了,你拿着这工钱,先去买点米面……”
不等说完,就听外面响起一阵凄惨猪叫声,郑嫂子面色忽然一白,忙越过阮绵绵奔了出去,一边大叫道:“你们要干什么?住手,快住手啊。”
阮绵绵等人也忙跟了出去,只见院中几个大汉正在捆绑一头黑猪。
那黑猪并不肥壮,却也有二三百斤。此时被捆住蹄子,嗷嗷嗷叫得凄惨无比。
徐柔凑在阮绵绵耳边小声道:“这就是郑周,整日里什么活儿不干,倒是爱赌钱,家里东西都输出去了,不是郑嫂子和小丫能干,娘儿俩早饿死了。”
阮绵绵眼看郑嫂子扑到猪身上放声痛哭,那边郑周拳脚都招呼在她身上,一边还喝骂着:“你给老子滚开,老子输了五两银子,不把这猪拿来抵债,难道把你卖了不成?”
捆猪的一个人笑道:“郑老三,你他妈少耍无赖,也不看看你老婆什么模样?这般丑货,白送都没人要,还想着卖呢,倒是你那闺女还挺水灵……”
一边说着,便往房子这边看来,却看见阮绵绵等人,顿时眼睛一亮,大声道:“哟!郑老三,你家今天走了什么好运?这是……仙女们都下凡了?”
郑周愣了一下,也看过来,只见阮绵绵面色冷冷走上前,沉声道:“这猪是你养的?”
“切!废话,这猪就在我家,当然是我养的。”郑周嗤笑一声,到底因为阮绵绵身上气质尊贵,没敢出言不逊。
不料话音刚落,就见那十岁的女儿从阮绵绵身后钻出来,哭着大声道:“这猪是我和娘挖的野菜养大的,你何曾喂过它一回?凭什么说是你养的?”
“嘿!你个赔钱货。妈的老子肯养活你就不错了,这会儿还敢来骂老子,小小年纪就忤逆不孝,要造反啊你?”
许是察觉到事情要生变化,郑周骂完女儿,见猪捆结实了,便对带头大汉道:“好了,抬走吧抬走吧,不用在乎这娘们儿,等我之后收拾她……”
“不用劳烦了。”阮绵绵一扬头:“就先收拾了你吧。身为男人,不能养家糊口,只会打老婆女儿逞威风,这种软骨头也配做人?”
阮绵绵话音落,早有蒋林走上前去,两个大汉要拦他,被他一手一个撂倒,躺在地上直哼哼。
“你……别以为我不认识你,你是那个被废了的皇后,你都被废了,还……还敢横行乡里?信不信我去皇宫告御状?我……”
“告御状又何须进宫?朕就在这里,你想告状就滚过来。”
街门外忽然传来清朗声音,接着一个挺拔英俊的男人大步走进院子,虽是寻常打扮,但是顾盼之间那份威严贵气,却让人一见就知其身份不凡,不是林卓还会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