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
一支箭翎破空射出,带着强有力的劲道,不偏不倚的刺在了一只梅花鹿的身上。下一秒,便响起了满堂喝彩。
“王爷好箭法,这样远的距离,能够直接射到,属实难得。”
“可不是嘛,都知道这鹿敏捷,在这山头盘踞多年,灵活的紧。”
“......”
这一番夸赞,并没有让南诏王有什么得意的。神色如常的吩咐着人去取回来,便打马打算去其他地方寻觅。
不过,就在南诏王离开之际,背后突然传来了庆帝的声音。
“皇弟当真是好箭法,卧病多年,也未曾消磨这剪术,也不枉当年父皇手把手授艺的辛劳啊。”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刚才还在夸赞南诏王的那波人,瞬间便伏低了身子,向庆帝请安。
同时,自己的心中,也同样在忐忑着。
听到庆帝这话,还在马上坐着的南诏王,手握了松,松了紧,极力压抑着自己内心的不甘。近日来不知怎的,心情极其容易被挑逗。
深呼吸了几口,确定自己无恙,才转过身来,随意的说着,“皇兄说的是,只不过,父皇的疼爱与期许,终究还是落了空。不知道他老人家,会不会有遗憾,和不满呢。”
好大的胆子!他居然敢在朕面前口出妄言,当真是不想活了。
看着两位大佛斗法,底下还保持着跪拜姿势的群臣,一个个的胆战心惊的,生怕自己一个不好,便殃及了全家。
毕竟南诏王这话也太敢说了,就差明晃晃的说庆帝如今的位置,是偷盗而来的。而当初先帝的遗诏中,真正应该继位的人,是如今的南诏王。
虽然这个事情一直都有流传,但是那封遗诏,却谁都没有见过。于是,关于这个谣言,也便平息了下来。偶有好事者提起,最后的下场,也逃不过一个死字。
预料之中的生气没有迎来,反而听到了庆帝难得的笑了起来,随后才说着,“皇弟此言差异,为人父的心,对于孩子的期许,不过是希望他能够平安长大便是了。虽说皇弟之前卧病多年,但是现在想来也是父皇保佑,才得以如此健康。如此,倒也不算是辜负了父皇的期许与疼爱了。”
听听,这话说的歹毒的。
一方面是暗指南诏王没有为人父亲的经验,毕竟仅有的一个儿子,还从小寄养在外。别说亲自教诲了,便是连面,恐怕都见不上一面。
另一方面,便是暗讽南诏王的野心大了。自己妄想贪图那高位,还和先帝扯在了一起,当真是无畏。
“皇兄所言甚是,臣弟受教了。”南诏王的脸色,如同猪肝一般难看。
“父皇,您在这里啊,可让阮阮好找。”在这紧张的氛围下,一道小女儿的声音传了过来,随后,便看到在众人看护下的元阮阮身着白色劲装,骑了一匹枣红色的马匹过来。
“阮阮,找父皇是有什么事情吗?”在面对元阮阮的时候,庆帝又恢复了一贯的宠溺,脸上的笑容,也比刚才要真实的多。
不过,真假,便只有庆帝自己知道了。
“倒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母妃派人来说,准备了父皇最爱的膳食,想问一下父皇晚膳的时候是否要过去呢。”
听到这个,底下的大臣便暗自嘲讽了。要知道,秋围第一夜的晚膳,可是要百官同乐的,哪里会去一个妃子那里,简直是妄想。
但是,接下来的庆帝的反应,倒让官员有些震惊了。
原本拒绝的话没有说出口,反而是仿佛听到了什么好事似的,十分爽快的答应了下来。临走的时候,还细细叮嘱着,生怕元阮阮在林中出现了什么意外似的。
这幅偏宠的模样,让一旁跟随着的二皇子恨的牙痒。
多少年了,父皇从未对他有过这样的面容。每每见到,也都是在询问功课,做的好了,是应该的。做的不好了,便会迎来一顿斥责。这样的关怀,可是他从未有过的。
等到众人都离开,二皇子才抬起眼,看向了远去的庆帝,心中暗想着:父皇,这可是你自己找上来,自作孽不可活。到时候如果出了什么事情,那可就怪不得我了。
夜幕降临,已经准备好膳食的穆菀嘉,带着自己的两个孩子在帐中等候着。
面对着满桌佳肴,肚子早已经在唱空城计的三皇子,更是眼巴巴的看着外边。期盼着下一秒父皇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不过,很遗憾,已经等了快一刻钟了,还是没有人影。
不由的,元麟便朝着穆菀嘉看去,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眼中,却已经表达了自己的意思。没办法,他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在加上今日出去围猎消耗也比较大,以至于到现在属实是难以坚持了。
穆菀嘉刚想答应,便听到外边传来了太监的吟唱,“皇上驾到。”
庆帝进来之后,还不等穆菀嘉行礼,便上前一步把人给搀扶了起来。随后看到桌子上已经有些凉的饭菜,有些不悦的呵斥着,“你们便是这样照顾皇贵妃的嘛,桌子上的饭菜都凉了,若是皇贵妃生病了,你们有几个头能来砍的。”
“皇上,无妨的。坐吧,孩子们都等饿了。劳累了一天了,何须在大动肝火和他们置气。”穆菀嘉一边把庆帝哄着坐下,一边悄悄的从身后打着手势,示意下人都退下。
看到穆菀嘉背地里的动作,庆帝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嘉儿,你这般善良,可如何是好。也罢,索性有朕看护你,到不会叫人欺负了你去。”
“父皇是大英雄,自然不会让旁人欺辱了母妃。”看着庆帝和穆菀嘉一派琴瑟和鸣的景象,旁边的元麟是时候的说着。
这话,自然又惹的庆帝一阵欢愉。刚才的不快,便抛诸脑后了。
随后,便听的庆帝给这母女二人讲述今日围猎的趣事。时不时的,惹的穆菀嘉和元阮阮二人开怀大笑。而一旁的元麟,也会适时的加入进来,他稚嫩的讲述,更是平添了许多的乐事。
这一副阖家欢乐的景象,欢笑的声音,都传出了好远。
更是让隐匿在夜色中的大皇子,给听了个正着。
看到愤怒的大皇子,额图走上前来,幽幽的说着,“箭在弦上,大皇子可有犹豫,是否要发?”
听到额图的声音,大皇子紧握的拳头松开,转过身来,一脸诧异的问着,“为何要犹豫?”
“那便好,小人还以为大皇子不舍的下手呢。想来,是小人多虑了,这样,也不枉费小人白白追随大皇子一遭了。”对视上大皇子的眸子,额图平静的说着,没有丝毫的畏惧。
二人对视了片刻。彼此都在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坚定。随后大皇子问道,“我们的人,都安排好了吗?”
“小人来正是要给大皇子贺喜,实乃天助我也。今日,女眷这边的护卫,不知为何,居然少了一半。这样,我们便可事半功倍了。”
“少了一半?”大皇子皱着眉问道。
要知道,这各个营地的防卫数量,都是板上钉钉的。在加上此刻庆帝在这边,那护卫应当是更加多才是,怎么可能像现在这样,不增反减呢。
接下来,便看到了额图含笑的神色,“大皇子所料不错,确实是有人,洞察了我们的计划,而且,还想要从中获利。”
自己的想法得到了认同,但是大皇子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心中还有些不甘,好容易谋划的,居然要功亏一篑了。
看着大皇子那张懊恼的脸色,额图便知道他想左了,于是开口解释着,“其实这样,对我们而言,才是百利而无一害。要知道,围猎场上各方势力盘踞,仅靠我们一家,恐怕难以成事。能够调动守卫的,想来也只有二皇子了,既然他想要借您的手来一个借刀杀人,那我们何不顺水推舟。到时候,祸水东引,只要查不到我们和这件事情有关系,那么最后的一切罪责,都将会落到二皇子的头上,何乐而不为呢。”
听到这个,大皇子没有在说话了,在脑中不断的演练着今日的计划。良久,才下定决心一般开口道,“好,那便按照原定计划行事,不成功便成仁。”
等到额图退下,大不一会皇子又转过了身子,遥遥的看向了那一处营帐。看着那灯火辉煌的景象,在听到那营帐中传来的欢声笑语,心顿时便冷了几分。
“父皇,别怪儿臣不孝了。古人云父慈子孝,儿臣从未体会过什么叫做慈父,自然也无人教导儿臣如何去做一个孝子。若有来世,那颗心,还是要摆的当正些才好。”
他站在那里,冷冷的看着。不一会儿,便听到了营地中的呼救声。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老虎,足足有三只,就这么肆无忌惮的闯了进来。
推翻了篝火,更是惹的帐篷被烧着了几顶。这样的变化,可是让人一时之间措手不及。还没有来得及防守,便被冲乱了阵型。
由于老虎闯入的地区属于女眷区,在加上护卫抽调减少,一时看护不周。不一会儿,便有好几个夫人被咬伤,传来了哀嚎声。
大皇子紧盯着下边,寻找着他要找的人。
依稀看见混乱中,额图带着庆帝往外跑去。只是逃窜的时候,庆帝的手中,还不忘牵着穆菀嘉。额图抱着三皇子,至于六公主,便只能自己跑了。
在看到庆帝不远处紧紧跟随着的老虎,大皇子笑的开心极了。脸上笑的越发灿烂,心里也默念着,就是这样,冲进去,咬死他们。这样,自己才有出头之日。
他等这一天,等了好久了。如今,终于要熬出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看到一队人马朝着营地赶来,为首的,便是二皇子。
不过,饶是如此,那老虎不知道为何,却仍旧紧盯着被人群围在一起的庆帝等人。时不时的喷一个鼻息,前爪刨地,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下一秒,便看到那老虎凌空跃起,朝着庆帝的方向,张着血盆大口咬去。
虽然庆帝身边有保护着的人,但是无奈,三只成年老虎的威力,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抵挡的了的。硬生生的,被一只老虎给冲破了包围圈,来到了庆帝跟前。
看着站在庆帝跟前的老虎,这下,没有人敢有任何的动作了,生怕激怒到它,害的庆帝葬身虎口。
那老虎看了看庆帝,又看了看穆菀嘉和一旁的元麟,鼻子上前嗅了嗅,像是在确定什么似的。怒吼一声,便张嘴就要咬去。
“哈哈,咬下去,快,咬下去。”不远处观战的大皇子嘴里默念着,语调,也越发兴奋。
“来人,把贼人拿下。”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大皇子的身边上来了人,更是不分青红皂白的把人押解了起来。
这样的变故,可是让大皇子措手不及。
连忙表明身份道,“大胆,本宫乃是大皇子,尔等还不速速退下。”
谁料,这番自爆身份压根就没有吓到来人,对方反而很是不客气的说着,“大皇子还请恕罪,皇上遇难,大皇子形迹可疑。若是有什么冤屈要诉的,还请到皇上跟前吧。”
说完,便不顾大皇子的挣扎,把人给押了下去。
而被带走的大皇子,还处在云里雾里。要知道,自己被抓之前,那边的情况还未缓和,父皇哪里来的指令带走自己。再者说来,好端端的,以何种名目带走自己。
不过,这些个问题,没有人为他解答。被带走之后,这些士兵并没有把大皇子给带到庆帝跟前,反而是把他押到了一座大牢中,严加看管了起来。
别说伸冤了,便是连此刻是什么局势,都有些糊里糊涂的呢。
“你们这帮子乱臣贼子,本宫可是皇子。如此对待本宫,待他人出去了,定然要叫你们九族来陪葬。快点放我出去,一个个的,是不想活了吗?”
“喂,有没有人啊,快点放本宫出去。”
“喂!”
不论他如何叫喊,回应他的,都是空荡荡的回音。
无奈,他只好颓废的坐了下来,在心中安慰着自己,“无碍,还有额图呢,等他发现我不见了,自然是要想办法营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