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庆帝有些疑惑的问道,“你父亲,为何要这么做?”
也不怪庆帝会有此疑问,毕竟在当时,因为穆菀嘉的身份,当时的穆府,可谓是一日千里。京都的朝臣,哪个敢不给穆府让行,可谓是风头无两。
越是这样,对于穆府来说,越是要保住穆菀嘉的身份。若是当初穆菀嘉没有离开,孩子也好好的,或许,穆菀嘉的身份能够在上一个台阶,成为皇贵妃,也不是不可能的。
而这样的机会,在穆老爷把穆菀嘉带走之后,便一切都没有了可能。
“是啊,当初嘉儿也很是疑惑的,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父亲要把我带走,而且一关,便是这么多年。”
思绪回到当初。
自从那日自己醒过来穆老爷出现过一次,在那之后,穆老爷便再也没有出现过了。围绕在穆菀嘉身边的,也都是些下人。至于自己的孩子,更是从头到尾都没有见到过。
一日又一日的待下去,即便是府中尽心照料着她的膳食,穆菀嘉还是一日比一日的憔悴了下去。终于,在过了不知道多久的时候,她终于爆发了。
那日,她打翻了丫鬟送来的所有膳食,一地狼藉之下,她咆哮着威胁道,“放我出去,不然,我便在也不会吃一口东西。”
但是这样的威胁,并没有被其他人放在眼里。毕竟,在下人的眼中,所谓的绝食,在这样娇生惯养长大的小姐身上,并不太可能实现。更何况,在穆老爷离开的时候也吩咐了,只要人活着便好。
在这样的情况下,穆菀嘉的威胁,便没有了丝毫的威慑力。
面对着她的咆哮,下人只是波澜不惊的打扫着残羹,然后在下一个餐点的时候,照例送上了饭菜。而穆菀嘉是否享用,并不会有人劝说。
看到这一幕,穆菀嘉知道,自己需要动真格的了,于是乎,也不在闹了,只是平静的躺着,无论下人送上来什么,最后都是原封不动的拿了下去。
终于,在到了第五日的时候,多日水米未进的穆菀嘉,神志都有些恍惚了。她知道,自己快胜利了,尽管身体早已经坚持不住了,她还是在告诉自己要坚持着。
果然,就在自己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下人带着穆老爷匆匆的赶来了。等着带来的大夫喂完药之后,穆菀嘉才稍稍恢复了些。
“你到底要做什么?”终归是自己养育了多年的女儿,哪里能够真的狠下心来。
“父亲,我要离开。”挣扎着起来,她沙哑着嗓子说道。
“你知道的,这是不可能的。”不过,还是遭到了穆老爷的拒绝。
“为什么?”她不懂,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把自己给关起来。
“这个,你不用知道。你只需要知道,以后不要在这样做了,如果你真的想死,那不会在有人阻拦你了。”
看着绝情的穆老爷,穆菀嘉知道,自己若是想要出去,恐怕是没有希望了,于是乎,她又换了一个要求,“好,我不出去了。只是我的孩子,要和我生活在一起。若是连这个要求都无法答应的话,那父亲,你还不如给我一个痛快好了。”
看着一脸坚决的穆菀嘉,穆老爷叹息了一声,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就这样,从那天开始,还在襁褓中的元麟便被送了过来。虽然只能在那一方小小的天地中,但也算是乐的自在。
原以为,日子就这样过下去了。但是就在前阵子,突然来了人,把穆菀嘉母子接了出去。还未顾得上欣赏沿路阔别多年的景色,便被匆匆的带到了一个府邸。
万万没想到的是,这次见面,居然是在穆老爷的临终前。
吊着一口气的穆老爷,在看到穆菀嘉之后,眉眼都和善了起来,费力的向她招手,示意穆菀嘉过去。
这么多年来,虽然她心中有过埋怨,但是看到这一幕,到底还是有些不忍,拖着脚步,终于,还是来到了父亲的床边。看着父亲眼中那慈爱的目光,忍不住的,她还是哭了起来。
随后,便听到穆老爷说道,“嘉儿,父亲对不住你。当初,穆家分权,父亲被算计,没有丝毫的着落。一时想左了,想着穆家能有今日,不过是因为我女儿的荣耀。如今,居然要把我给赶出来,当下自然难以平复。因着内心的愤恨,这才把你给偷偷带了出来,一关,便是这么多年。如今,父亲也算是遭到了报应,你也可放心了。”
听到这个,一时之间,穆菀嘉心中也不知该作何感想。
为什么要囚禁自己,这个问题,她想了多年,但是都没有一个答案。事到如今,才终于知道了缘由。
恨吗?恨的吧,父亲为了自己的私愤,而把怨气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
但是看到父亲如今的模样,她也有些恨不起来了。尽管是把她给关了起来,但是这么多年来,除了不让她出门,其余该给的,能给的,他都给了自己。这样,也算是一种弥补了吧。
看着父亲睁着的眼睛,死不瞑目的样子。缓缓的,穆菀嘉伸出手来,轻轻的覆了上去,嘴里默念着:父亲,我原谅你了。
等到穆菀嘉说完这些,在抬起头的时候,便又是满眼的泪水了。她一把回报住了庆帝,委屈的哭诉着,“皇上,如今,嘉儿再也没有别人可以依靠了。”
说实话,若是别人的话,这番说辞,可能真的是漏洞百出的。但是因为是穆菀嘉,庆帝知道,她才不会想要骗自己呢。或许,就想她自己说的那样,当初,好歹有穆府做为依靠。但是现在的穆府,可是衰败的不成样子,在加上当初穆老爷的做法,可谓是把穆府给得罪了个彻底。
若是穆菀嘉在这个时候回去,别说什么好的待遇了,怕是不被打出去就不错了。
这样想着,原本对穆菀嘉的疑虑便少了几分。甚至于,庆帝在心中暗自思忖着,不该那样想的。
而一个帝王是不会道歉的,他补偿的方式,最是干脆利落。
于是乎,一夜过后,刚刚回宫的穆贵妃,便一跃成为了穆皇贵妃,位同副后。而三皇子,破天荒的成为了三位皇子中第一个被封王的人,称为:景炎王。
这样的事情,一大早的,便传遍了朝野,甚至于,在宫中禁足的王皇后,也收到了这个消息。
等到二皇子下朝过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副满地狼藉的模样。他淡定的挥挥手,让收拾的宫人下去,然后才来到王皇后跟前请安。
“儿臣给母后请安,愿母后安康。”
“嗯。”心情不好的王皇后,不冷不热的回复了一句。
“母后,这一大早的,何事如此大动肝火。”
“还能有何事,封王这么大的事情,你该不会不知道的吧。皇上居然真的做的出来,对她的儿子,就如此偏爱。”说完,要不是手边早已没有了东西,恐怕还是忍不住的要砸下去的。
不过饶是如此,气不过的,还是用手重重的捶打着桌面,以此来表达着自己的不满。当初自己把那龙凤簪赏赐给了那个宫女,便是以此,来嘲讽自己多年的美梦。
但是即便是如此,到底是年少夫妻,若是真的一点都不在意,那是不可能的。
册封那个贱人为皇贵妃也就算了,毕竟这件事情,她是知道的。当初在穆菀嘉孕期的时候,庆帝就和自己说过,若是这一胎为男婴,便册封穆菀嘉为皇贵妃。也就是因为这个,自己才会那么迫不及待的想要除掉穆菀嘉。
因此,对于这个消息,也算是在意料之中的,王皇后并不会多做计较。
唯一让王皇后在意的,是庆帝居然直接越过了前边的大皇子和自己的二皇子,直接把三皇子封王。要知道,那三皇子不过是才十岁,而且还是刚从宫外回来。即便是要补偿,也不该有如此大的动作。
要知道,皇子封王,那可是要有功绩在身的。即便是已经在朝堂中沉浮了几年的大皇子和自己的二皇子,也是没有这个待遇的。凭什么她穆菀嘉的儿子,一回来就破例了呢。
庆帝这样做的目的,难免不让人猜测其中的用意。直观的来讲,便是为了穆菀嘉的儿子在铺路。做什么,自然是为了继位做准备的。
这个结论,才让王皇后如此大动肝火。
不过,不同于王皇后的气愤,身边的二皇子,倒是气定神闲的很。看着王皇后那般气愤,他反而不慌不忙的坐了下来,颇有兴致的品鉴着茶水,丝毫不见慌乱。
看到自家儿子的这幅模样,王皇后的火气跟甚了,怒其不争的斥责着,“皇儿,事到如今,你还有闲工夫坐在这里喝茶水。就拍摄到时候做个闲散王爷,在被挑一块贫瘠的地方做番地,这样的日子,恐怕少不了,你倒也不必提前适应。”
被王皇后这样讽刺着,二皇子也不急,慢悠悠的放下了茶杯,随后才说着,“母后,其实这件事情,儿臣倒有着不一样的见解。”
“说。”王皇后有些不耐烦的说着。
“常言道福兮祸所至祸兮福所倚,看那皇贵妃眼前的架势,说不定只是海市蜃楼,稍有不慎,便会烟消云散了。”
“这话这么说?”这话,听的王皇后云里雾里的,不是很明白。不过听起来,似乎这件事情并不是一件好事,于是急忙追问着,丝毫不见往日的沉稳。
没办法,对上穆菀嘉,一向沉稳的王皇后,也失去了往日的果决。若说有一个人是王皇后心中永远的伤疤,那这个人,便是穆菀嘉了。
是穆菀嘉,抢走了自己的幸福,自己的地位。现如今,她的儿子还要来抢走自己儿子的荣耀。这口气,她如何能够咽下。
看着母后急切的样子,二皇子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眉头,随后才说着,“母后,稍安勿躁。在这个时候,越是着急,越是容易自乱阵脚。到时候,再多的谋算,也会功亏一篑的。这话,原本还是您教导儿臣的。如今,怎的自己忘记了呢”
听到这个,才让王皇后已经慌乱的理智稍微拉回了些。
待王皇后缓和下来之后,二皇子才又重新说道,“其实,现如今,各方势力对于储位的争夺,已经可以说是浮出水面了。父皇身子每况愈下,大家也都拿出了自己的本事,不在遮掩。但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多了一方新势力的加入,而这个人,却独独的被父皇捧了起来,成为最有力的竞争者。母后你说,大家还能够冷静吗?”
听到这个王皇后略微一思量,便明白了其中的意思。这个时候景炎王的出现,便是打破了原本平衡的局面。由于庆帝的支持,变的一家独大。
而这个时候,原本争夺的人,都会不自觉的拧成一股绳,去对付这个最有可能的。遗诏算什么,在绝对的势力面前,南诏王不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嘛。
若是在这个时候,己方隔岸观火,保存实力,那等到那几个人斗的两败俱伤的时候,那么,便是自己出手的好时机了。
想到这个,郁结了一上午的王皇后,终于展露出了笑容来。对着二皇子说着,“还是皇儿思虑周全,母后有些着急了。”
“嗯,这段日子在宫中,就要委屈母后了。待日后出去了,皇贵妃那边,母后也尽可能的避其锋芒,也嘱咐其他的妃子,对她迎合些。这样,也好麻痹对方,让皇贵妃以为,自己完全的掌握了后宫,到时候,难免得意起来。”
听到这个,王皇后咬牙切齿的说着,“就让那个贱人在得意一阵子吧,等到我们夺取了大权,本宫会让她尝一尝,什么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是自然,到时候那皇贵妃是什么下场,可不就全凭借母后的心情了。”看着母后终于变的正常了,二皇子也放心了下来。
最后交代了几句,便如同来时那般,急匆匆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