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说的很明确了,”秦月仁也往前走了两步,屁股轻靠在解剖台上,说:“杀死克洛斯,瓦解他的势力。”
“动机呢?”齐宏宇追问:“杀他的动机,是什么?”
秦月仁沉默了。
石羡玉身子前倾,问:“你和他有仇?”
“……”秦月仁又是一阵沉默。
两人也不再开口,只直勾勾的看着她。
片刻后,她张口轻咬下唇,似有些恼羞成怒,哼道:“你们怕是没搞清楚状况!现在是你们落在了我手里,是死是活都由我说了算!我劝你们最好老实点,乖乖配合我就是了。”
“噢?”石羡玉轻笑出声:“我们落在你手里?死活你说了算?”
秦月仁挑眉。
下一瞬,石羡玉猛地向前飞扑,随之顶头挺颈,直身坐胯,一肘狠锤在秦月仁胸口,巨大的力道瞬间爆发,直将她上身都给顶翻出去,浑身后仰飞起,越过了靠着的解剖台,重摔在地上。
随后石羡玉猛一翻身,同样越过解剖台去,浑身下压,探掌扼住秦月仁脖颈,脸凑上前,冷笑道:“龟孙儿!你再说说看,是谁落在谁手里?死活谁说了算?”
秦月仁被这一下直接给打懵了,气都喘不上来,双眼翻白不说,还难受的张开嘴,涎液自嘴角溢出滑下,险些流到石羡玉手上,看得他一阵恶心,却到底没有撒手。
齐宏宇都愣了瞬间,才赶紧绕过解剖台上前,怔怔的看向石羡玉。
晓得石羡玉战斗力爆表,但他真不晓得石羡玉竟如此暴力,或者说有如此躁狂的一面,一言不合就瞬间动手,还是如此狠辣的杀招。
但他对此也表示理解——此刻身处狼穴,必须尽快拿下貌似不设防的秦月仁,才可能换来自身的安全。
且,秦月仁的身材太好了,摸不清楚她是否也勤于锻炼,是否掌握着过人的格斗技巧,所以最好就像石羡玉这样,瞬间拿出全力,使出杀招,直接将她拿下,不给她半点反抗的机会,免得阴沟里翻船。
只是……
一肘直接将人撞飞出去,视觉冲击力太强,还是看的齐宏宇眼皮直跳。他估计秦月仁的胸骨恐怕都断了,心脏搞不好也遭到了一定损伤,基本算是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过了好几分钟,秦月仁才勉强缓过劲儿来,她看着石羡玉一阵咬牙切齿,嘶哑着骂道:“龟孙儿!你真他妈不知好歹!”
“不知好歹的是你。”石羡玉面无表情,同时手上加了些力,扼住她的气管,迫住她的呼吸,并沉声道:“现在,老实交代,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秦月仁脸色涨红,此后又用力一咬牙。
瞬间,石羡玉身子一僵,忍不住松了手,浑身夸张的向后弓去,本能的吐出一声惨叫。
齐宏宇亦瞬间如遭雷击,失去意识,浑身打起了摆子,再回过神来后,才发觉自己已躺在了地上,浑身仍在不住颤抖。
而秦月仁已经重新站了起来,并再次与石羡玉拉开距离,扶着解剖台用力的喘着粗气,一边喘一边死死的盯着石羡玉。
侧目,齐宏宇和石羡玉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脸上的惊骇和迷茫。
刚刚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瞬间就失去了意识?那种比死还难受,似剧痛、似滚烫的恶劣感觉从何而来?
齐宏宇心念电转,想到了一种可能,脸瞬间黑了下去,咬牙道:“电击……来自于我们自己体内的电击!”
秦月仁揶揄道:“不愧是法医呢,竟然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没错,是电击,我说了,你们落在我手里,死活我说了算,非要不识好歹,妈的智障,都是狗东西!龟孙儿!”
她听起来中气不足,声音非常嘶哑难听,不时还停下喘气,声音如漏气的破风箱般,显然石羡玉那一肘给她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石羡玉挣扎着爬了起来,面色略有些灰败,紧紧地盯着秦月仁。
他没发现秦月仁究竟是怎么电的二人,猜测是趁他俩昏迷的时候往他俩的身体里植入了带电源的电极,可以用极其隐蔽的方式攻击他们。
别说猝不及防,就是全力戒备,恐怕也防不胜防。
此时此刻,他和齐宏宇是真成砧板上的鱼肉了。而刚刚误判形势下的攻击很可能激怒这个女人,若她想狠狠惩戒二人一番,他俩绝无反击之力,只会平白受些零碎罪。
是的,惩戒。他看出来了,秦月仁并没有要他俩命的意思。
她恐怕还是在寻求合作,所以她的目的绝不可能像她说的那样,是杀了克洛斯,至少绝不仅仅是杀死克洛斯,一定还另有所求。
又或者说,通过了所谓的考验之后,他俩的命在秦月仁眼里应该还是蛮值钱的,应该不会轻易就被收了。
即使如此,也让人极不安心,天知道秦月仁究竟会怎么惩戒他们呢?
深吸口气后,石羡玉决定服个软,说道:“行吧,虽然是被胁迫,但我也认了……既然是合作,我们肯定得做些什么吧?说说看,想让我们干啥?”
“早这么聪明,不就能少受点罪了么?”秦月仁冷笑一声,但刚说完,又脸色骤变,捂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
然后就陷入了越咳嗽越痛苦,越痛苦越咳嗽的死循环,看的齐宏宇心惊胆战,生怕她痛苦着痛苦着,怒火越来越旺盛,决心弄死他们俩,或者恶狠狠地对他们说句一袋米要扛几楼……
此前的电击给他造成了太大的心理阴影,此时此刻稍加回想都让他感到绝望不已。毕竟他打小以来不说养尊处优,也算不上娇生惯养,却也确实没怎么吃过苦头,电击的痛,超出了他承受范围的极限。
所以他更崇拜百年前的先辈们了,他自认如果易地而处的话,自己绝对禁不住严刑拷打,甚至可能各种刑具一拿出来,他就吓的屁滚尿流赶紧招了。
当然,这只是他自己的逼数,但他其实也是个有信仰的人,真要面临那种局势,他说不定也会选择咬牙硬抗下去。
谷比如此时此刻,他虽然完全不敢吭声,生怕一不小心刺激到秦月仁,但若秦月仁逼他妥协,乃至逼他配合自己,协助自己在将来某个时间段逃离山城,乃至逃离国境,他就算被活活电死也绝不会妥协。
石羡玉似乎也是这般,虽看似不屑的对秦月仁撇撇嘴并别过头去,却到底没再吭声。
终于,秦月仁挣脱出了痛苦的恶性循环,一面抬手抚着胸口小心翼翼的喘息着,一面瞪大眼睛恶狠狠地盯着石羡玉,表情仿佛欲择人而噬。
又过了十来秒钟,她才咬牙切齿的说道:“石羡玉是吧,你很好,你很有种!”
“多谢夸奖。”石羡玉嘴唇蠕动片刻,到底没敢再皮一下,没把这四个字吐出来,只转回脑袋看着她,问道:“谈谈合作的事吧。”
“呵,怂了?”秦月仁狞笑着、咬牙切齿的说道:“别怂啊,谁怂谁是王八蛋!孙砸,你很会玩啊,搞偷袭啊,你个小小垃圾……来,老娘陪你好好玩玩!”
石羡玉脸色有些僵硬,正想狡辩两句,又忽觉一阵剧痛袭来,身子再一次夸张的向后弓成虾形,整个人哆嗦着倒了下去,浑身剧颤,甚至有白沫自嘴角溢出。
齐宏宇也好不到哪去,脸色骤变之后,就失去了意识,再回过神来,便发现自己又一次躺在地上不停抽搐,浑身无处不疼,脸上还湿了一大片,不知道是口水还是血液。
他打着摆子站起身,有些绝望的看了石羡玉一眼,又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向秦月仁,很想质问一句,大姐,你们神仙打架,为什么要殃及池鱼……
秦月仁竟然get到了他眼神中的意思,回过头来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玩味的说道:“怎么,觉得自己很无辜?你俩不是好兄弟么?和他一起接受惩戒,不过分吧?”
齐宏宇咬牙切齿,在心里吼道:“挺过分的。”
但他不敢说。
秦月仁忽又扬起下巴:“求我啊,你求我,我可以让你不受折磨,把你应该遭受的疼痛都施加在你家石队长身上。”
齐宏宇一愣,随后别过头去:“那算了,区区电击,我受得起。”
“呵,倒是个铁汉子,怪讲义气。”秦月仁意味不明的笑道,又看向依然躺在地上的石羡玉,问:“齐大法医都站起来了,你这铁塔样的汉子,还要装死装到什么时候?”
石羡玉听了这话,默默的停止颤抖,站起身来,习惯性的抬手拍了拍身上的灰,随后看向秦月仁,一言不发。
他这次死死的盯着秦月仁,却依然没见她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动作,他和齐宏宇就遭受了电击。
他难以理解,秦月仁究竟是以什么样的手段来下达电击指令的。
难不成是远程操控?她有马仔待在暗处,只等接收到她的某种隐蔽命令,就立刻启动电击?
那就太麻烦了,他们正就得被秦月仁捏的死死的,完全无法反抗。
见他不回话,秦月仁又狠狠的咬了咬后槽牙,骂道:“死鳖孙,又给老娘装硬气是吧?行,老娘成全你!”
石羡玉双眼怒突,身子再次后弓,无力躺倒,齐宏宇同时瞬间失去意识。
这次电击,感觉比此前要持续的久的多,也让人更难受好几个档次,等再次回神,齐宏宇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都已经出窍了。
他试着操控不住哆嗦的身子,却觉得举手投足之间,都产生了强烈的阻滞感,分明是自己的手脚,操控起来却异常晦涩,不大听使唤,且酥酥麻麻的非常难受。
硬要形容的话,有点像蹲着蹲坑打王者,原以为十来分钟能解决战斗,结果硬生生打了场膀胱局,半个钟后才站起身来时能感受到的那种感觉,但要更强烈无数倍。
再一次强撑着支棱起身子,他探手扶在解剖台上,张开大嘴剧烈且吃力的喘息着,随后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酸水,整个人又不受控制的软倒在地。
用尽浑身解数,他才最终向后倒去,避开了地上那摊恶心的酸水——身为法医,他与多数法医一样,其实有着一定的洁癖,只是没有石羡玉那么夸张而已。
再一次艰难的站起身来,他才发现自己左手掌心被割开了道又深又长的血口子,估计是刚刚解剖台的锋利边缘划破的。
眼睛一瞄,那儿确实也有抹还挺刺眼的血迹。
鲜红色,不是樱桃红,脑壳也不算特别疼,看样子一氧化碳中毒的症状确实被解除的差不多了,也不晓得距离他们中毒已经过去了多久……
极端的痛苦难受下,反而让齐宏宇冷静了下来,脑子也高度活跃,各种想法接连跳出。
同时他抬起手,拿手背擦了擦面颊,低头一看,嗯,是口水,不是血迹,幸亏没破相,不然多少有点可惜这张帅脸。
抬头,秦月仁保持着狞笑,但似乎默默的站的更远了些,站在了距离他们七米开外的地方,中间隔着三张解剖台,即使石羡玉不管不顾再想偷袭,也再难出奇制胜。
而她竟然没有说话,只是眼珠子不断的左右转,目光在齐宏宇和石羡玉身上来回游弋。
石羡玉遭受到的电击伤,似乎比齐宏宇要强烈的多,可能是植入电极片的位置更加要命,也可能是电流量更大几分,他到现在才勉强缓过劲儿来,颤巍巍的站起身,随之和齐宏宇一样,扶着解剖台剧烈喘息。
嗯,他真不是装的,确实难受。
但终究没吐,硬忍住了。
抬头,他看向秦月仁,面无表情的问:“玩够了吗?秦月仁女士。”
秦月仁收起狞笑,脸色意味不明,齐宏宇没法解读出来。
她盯着石羡玉的抬头纹,盯了半晌。
石羡玉直起了身,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样子,重复问道:“玩够了吗?秦月仁女士。”
秦月仁哼了声,说:“先到此为止吧,我再奉劝你们一句,再不知好歹,我让你们想死都难。”onclick="hu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