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陕西汉中,友邦ceo徐亮亲自迎接方逸行。
“方少,大老远把你折腾过来,实在过意不去啊。”
方逸行跟她握握手,笑得玩味,“我的姐姐,你要是真的过意不去,就不会借着辛夷的名头执意让我来了。说吧,什么事情?”
徐亮无奈的笑,“你个人精,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其实不是什么急事,正好我带着我们的二级经理在这里做封闭培训,他们提出了很多问题,想请你这个公关大神给出出主意啊。”
“就为这个?你回到s市问我不就得了,没必要把我叫到这里来啊。”
徐亮用力地打了方逸行胳膊一下,“你个臭小子,还真以为姐姐没良心就想着给你找活干啊。”
方逸行笑吟吟地看向女强人,“难不成是为了让我散心。”
“对喽,姐姐我还真是想让你来散散心,有几样东西给你看。”
方逸行的心头微微一动,“哦?什么好东西?”
徐亮拉起她的手,“跟我来。”
方逸行被拉到了一个大院子,里面整整齐齐地堆放了很多烧制的陶碗。
徐亮拿起窗台上的一只递给方逸行,“我也是偶然发现的。带着二级经理做团建,大家嚷嚷着要来烧陶,我手笨,对这个实在没耐心,就在院子里随便乱逛,就看到了你的名字。我想,这大概是辛夷当年做的。你看看这一排都是我挑出来的。”
方逸行把陶碗握在手里,一个个看过去,歪歪扭扭不成样子的碗底都写着,“送给我的大神方逸行,祝万事心安。”
他能想象出,当年那个20岁的小孩子,蹲在院子里,头顶是阳光,手中是泥巴,心里装着的是他。
人人祝他万事如意,只有她,愿他心安。
方逸行扬了扬手中的陶杯子“徐姐,谢谢你,我晚上就用这个喝酒。”
“说话算话一醉方休。”
方逸行叫人把这些不成样子的陶器都打包装到了箱子里,笑着说,“回去带给儿子和女儿吃饭用。”
“你呀,据说现在开会都要带着小女儿。”\t
“是。我想亲自把她带大。”
徐亮点点头,“我懂,你是在她身上找辛夷的影子呢。”
方逸行见她替自己感伤,勾着嘴角说,“我说姐姐,你是出了名的铁娘子,煽情这个事情绝对不适合你。既然你给了我这么大的礼物,说吧,有什么难题需要我解决,我免费做咨询。”
徐亮爽朗的笑,“别急,我们一会饭桌上说。”
……
餐桌上,友邦的二级经理都在抱怨慈善难做。
方逸行淡淡地笑着问,“难在哪里?”
“难在真假参杂,公众对我们都不信任了。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你说的公众指的哪些人?”
发牢骚的小伙子被问的一愣,不知道方大神是何用意,只好直白的回答,“就是可以为我们的慈善项目捐款的人。”
“那可多了去了,不做细分,你们就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徐亮忙放下筷子,“逸行啊,我们都是外行,你就别为难我们了,直接点,给我们支几招吧。”
“我对慈善也是外行,所以只能说些普适的道理。对于信任,可以分为三个层次,也对应着三类人群。”
“哪三类?”
“其实就是我们认知的三个境界。一是看山是山,我们看到什么,就认为它是什么。比如友邦推出一个慈善项目,你们怎么说,那些人就完全相信,这就是看山是山,这类人群显然不需要你们费心争取的。”
“那第二类呢?”
“第二类就是看山不是山。这就是你们说的情况,因为受到过欺骗,心灵变得脆弱,对什么事情都产生了怀疑。我们在微信朋友圈里,常常看到求帮助的,求捐款的,最开始大家还满腔热忱地奉献爱心,可一个两个的诈捐出现,人们就开始对所有的公益项目开始警惕了。而这类丧失信心的人群往往是大多数,也是你们需要重点攻克的对象。”
二级经理开始交头接耳,“对对,方少说的太对了,就是这种人最让我们头疼。”
徐亮用目光示意下属安静,“逸行,你接着说,第三类是什么?”
“第三类啊,是看山还是山,阅尽千帆,被欺骗过,被伤害过,还是相信人心本善,宁可被欺骗,也不想错过一个需要帮助的人。”
“这种人是少数吧?”年轻的小伙子愣头愣脑地开腔。
“不少,要不然那些天桥上、地铁里乞讨的人早就消失了,明知道可能是假的,可你还是愿意投一枚硬币,为什么?”
方逸行眯眼环顾人群,自问自答“因为我们每个人的心里都住着一个唐僧,就算被妖精骗了一次又一次,还是愿意相信白骨精是好人。”
“逸行啊,你说的很对,第一类和第三类是我们稳固的支持者,可这第二类,我们该怎么办啊?”
“看山不是山,那你们就去当这些人的孙悟空,给他们火眼金睛。告诉他们,这个不是妖怪,是好人。”
“方大神,给点干货吧,我们的大脑真的要被榨干了。”
“呵,你说的干货是具体的解决方案?行,今天我免费赠送。我建议你们自觉地抽离出来,利用舆论监督、行政监督、公众监督三合一的方式,帮助人们辨别真伪。通过新闻媒体的视角发现需要捐助的人和项目,通过行政审核来验证事件的真实性,然后通过自媒体平台发动公众进行揭发监督。既然芸芸众生无法如唐僧那般大爱无疆,那么你们就帮他们看清世界的样子,守护他们的善良好了。”
“天呢,方少,你最后几句话简直可以直接作为宣传口号了,大神果然是大神。”
方逸行双手一摊,笑着说,“拿去,随便用。”
徐亮也由衷地赞叹,“高人一出手,果然不同凡响啊。我们回去就开展这个项目。到时候还要随时叨扰你啊。”
方逸行晃了晃手里制作粗糙的杯子,笑着说,“为了你今天给我的厚礼,我随时欢迎徐总赐教。”
“要是辛夷在就好了,看到你的样子,肯定又会无比崇拜。”
方逸行叹了一声,“哪里啊,她要是在,肯定能想出比我更好的主意,很早以前,她就是我心目中的神了。”
……
方逸行这次陕西之行并没有带着齐清,他很早就发现齐清可能在感情上出现了什么问题,只不过两个人都是各种事情交杂,让他无心过问。
临行前,他终于有机会跟齐清探讨这个问题。
“你和段念闹别扭了?”
齐清一边整理文件一边无风无雨地回答,“不是闹别扭,是分手了。”
“分手?”方逸行不可思议的问,“你提出来的?为什么?我觉得段念很好,你别错过。”
“不是,是他提出来的。”
“他?怎么可能?他对你……”
“方少,是我不好,我对他不好,他想分手,我可以理解。”
方逸行皱着眉想了想,“是不是因为我生病那段时间,你为了照顾我,冷落他了?”
齐清缓慢地摇头,“不是。他觉得,我不爱他。”
“哦?”方逸行挑起了眉头,“那你……到底对他什么打算。”
“我?”齐清盯着手里的文件,发了一阵呆,“我也不知道。原本,我想跟他一直过下去的。”
“那就把他追回来。难道非要像我和辛夷这样一波三折才能珍惜吗?”
“我不想勉强。”
“你知不知道,你的不勉强放在他的眼里可能就是不在意啊。齐清,你内敛踏实在工作上都是好事。可在感情上就可能坏了大事。这次陕西,你不要跟着我去了,把和段念的事情处理好。”
“方少,你需要人照顾。”
方逸行回头,意味深长地说,“齐清,你不能跟着我一辈子。”
“方少,我……”
方逸行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你还记不记得,我是怎么知道你喜欢男人的事情的?”
齐清垂了眼眸,轻声低回答,“记得。”
“那你还记得我当时说过的话吗?”
“记得。”
“我的话说出口就不会变,我的心定下来也不会变。如果是因为你的执念错过了段念,我承担不起这个责任。齐清,等我从陕西回来,你就交接工作调岗吧。”
齐清惊恐地抬起头,“方少,你要赶我走?”
“我是要放你一条生路。”
“我不需要生路,我什么都不奢望,就希望能为你做事。”
“可那对我来说,已经是负担了。齐清,别执迷不悟。”
那天晚上,齐清喝了很多的酒,他是真正的千杯不醉,不是因为酒量过人,而是懂得保持冷静和克制。
可是那晚,他突然想要放纵自己,想要把心中的恶魔释放出来。
他去了和段念相遇的那个酒吧把自己灌醉,暗下决心,第十个跟他搭话的男人,他就跟他走。
可他喝得太醉,根本就没看清第十个男人的样貌,就把身体交付了出去。
正午刺目的光投射到眼睛上,齐清遮着眼眉睁开了眼。
他偏开头,不敢看自己做的荒唐事,却在忐忑之中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齐清,你真他妈太出息了,就不怕随随便便捡回房间的男人有病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