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行是一个很少有大的情绪波澜的男人,这也是他这么多年驰骋商场战无不胜的重要原因,可是听了玄鸣的话,他的眼睛里还是难得地出现了悲悯和怜惜。
他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哑然,“玄鸣,我大概猜到你要怎么做,那个愿意替吴氏父子开脱的男人我们找人聊过,固执的让人无法想象,他不肯相信我们,据说当年吴哲曾经对他有恩,给多少钱,他都不肯翻供。”
玄鸣拿起手上的资料,笑了笑说,“任何人都有弱点的,我已经找到了那个男人的弱点,虎毒不食子,这就是他的弱点。”
……
牛尔妈妈在家门口接待了同样是孕妇的漂亮女人,那天的阳光很刺眼,她能看到漂亮女人的鼻尖处细密的汗珠。
牛尔妈妈瞳孔里都是慌张,自从男人进监狱之后,她几乎每夜都在做噩梦。村里人都说牛尔爸爸杀人了,杀死了一个厉害的有钱人,她很害怕,可牛尔爸爸却一点都不害怕,留给她一大笔钱,让她好好抚养孩子长大,然后自己去自首了。
漂亮的女人自己拉了条小板凳,坐在了牛尔妈妈对面。
“几个月了?”漂亮的女人声音也好听,一点也不高傲,平易近人的如同乡里乡亲你一样。
“七个月了。”牛尔妈妈声音颤抖地回答,说完就打算起身进屋。
“牛尔妈妈,别急着走啊。我怀孕快六个月了,最近总是睡不好,我们聊聊呗。”
“我们乡下人,不知道怎么跟你这种有钱人聊天,你回吧。”
“别急啊大姐,我到监狱里见过你男人,你男人有话带给你,你也不想听一听吗?”
牛尔妈妈果真顿住了脚步,转过头。
“你见过我男人?你,你怎么认识他?”
“我怎么不认识他呢,我男人雇他去杀人,我当然见过他。”
“你,你说什么我听不懂。”牛尔妈妈这几天已经不是第一天接待陌生的男男女女了,他们都在打他男人的主意,她的心里全是警惕。
“听不懂不要紧。你只要明白下面的事情就好了。如果你老公愿意说出是受谁指使的,就可以减刑,否则吗,就是死刑。孩子有钱当人好,但是没爹就算再有钱也会被村里人瞧不起吧。你一个女人家,每个男人,光有钱,也很可怜啊。”说完,漂亮的女人笑吟吟地看向一脸灰色的村妇,“更何况,我可以给你更多的钱。”
“你,你为啥这么做?你想把你男人送监狱吗?”
漂亮女人一下一下摸着自己的肚子,“是啊,我就是想把他送进监狱。你看看,我给那个男人当了七八年的情妇,现在怀孕了,他让我打掉。我恨他,特别恨,他作恶多端就应该进监狱。”
牛尔妈妈有些动摇了,悲伤地低下了头,“我劝你还是不要这么做吧。我们打听过,那个男人在市里面做很大的官,就算我男人把他供出来,他还是有办法找别人顶罪的。到时候,我男人不仅什么都拿不到,还会被报复的。你回吧,回吧。”
漂亮的女人脸上毫无惶恐,打开自己的手提包,“大姐,别担心。我跟了那个男人那么多年,手里都是他的把柄,只要你男人肯翻供,我一定可以把那个男人送进监狱的。”
说着,把一摞摞地人民币推到牛尔妈妈的面前,“我比那个男人还有钱,他能保证你们一家衣食无忧,我可以让你们荣华富贵。牛尔妈妈你自己想想,是为了个坏人,让自己男人丧了命好,还是帮帮我,还有机会一家人团聚好。”
牛尔妈妈的眼里的动摇更甚,漂亮的女人笑得十分真诚,“我们都是女人,也都是要当妈妈的人,谁都想给自己孩子积点德的。我不会骗你,也没必要骗你,你自己好好想想,然后去监狱劝劝你的男人。”
女人用力地摇头,“没用的,我一开始就不让他把所有的罪名担下来,可他不停,那是头牛,我说什么都没用的。”
玄鸣轻轻握住女人冰冷的手,“孩子就在你的手里,只要你想让他听话,你肯定做得到的。你想想,如果他不听你的,你还用给他生孩子吗?是吧大姐。”
“不行,不行,我不能威胁我男人,他会打我。”
“等到你们一家人拿了钱,团聚了,他只会更疼你,绝对不会打你的。你说呢?”
牛尔妈妈的心彻底乱了,“我男人说了,谁的话都不要信。”
“如果我是你,我也谁都不信,我就想想谁能让我男人保命,我就相信谁。男人是咱们女人的天,可是关键时刻啊,还得咱们女人出头。这是我的名片,这是我给你男人找的国内最好的律师的联系方式,你可以自己去查查这个律师是不是有能力让你男人保命 ,也可以查查,我是不是能让你们一家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
说完,漂亮的女人缓缓起身,“我就不打扰你了,最近啊,孩子在我肚子里总是动个不停。大姐,你的孩子肯定也一样吧,那是想见爸爸了呢。人啊,活一辈子图什么啊?就是过孩子呢,给孩子积德才是正经事。我走了,有事随时联系我。”
牛尔妈妈拿起名片一看,上面写着两个名字“玄鸣”。
……
吴庸在家里躲了一阵,觉得风声不紧了,又开始出来混,他怎么也想不到,大难之后真有后福,这一晚竟然碰到了醉酒的大明星,而且还被大明星邀请到了宾馆的房间里。
直到警察破门而入,他还没从酒醉中苏醒过来。
强奸的罪名扣在头上,连吴哲都乱了阵脚。
吴哲找了最好的律师给儿子辩护。
“我儿子再浑,也不可能强奸的,而且还是那么大的明星。他一定是被人下了药,陷害的。你想想,他无缘无故怎么可能跟那么大的明星扯上关系呢?”
律师无奈地摇了摇头,“这种事情,很难举证的,而且对方的来头太大了,就算摆明了是要陷害你儿子,我们也无能为力啊。”
“你是有名律师,这种事情,肯定有办法的。”吴哲老来得子,儿子就是他的命。
“法庭上肯定是处于弱势的,而且对方已经开始展开大规模的公关造势,外面的媒体都已经炒的沸沸扬扬,舆论裹挟和道德审判就能把你儿子置于死地,更别说上法庭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庭外调解,你要不找找女方谈谈吧。如果你断定你儿子是被陷害的,对方肯定是有明确的诉求。你谈谈看吧,我真的无能为力,还请另请高明。”
律师早就被玄鸣打点好,怎么肯这趟浑水。
吴哲颓废地走回了家里,老伴走过来哭哭啼啼地问,“怎么样啊,儿子有救吗?”
吴哲苍老的面孔全是绝望,老伴瞬间嚎啕大哭,“都怪你,你得罪了别人,让儿子遭算计,你还我儿子还我儿子。”说着就扑过去拉扯吴哲的衣领子。
吴哲被老伴逼疯了,一下子摔了桌子上的茶杯,“还不是你把儿子给惯坏了,他才敢如此为非作歹。”
“是你,是你当年做了亏心事,才报应到我儿子头上的,儿子要不是为了帮你出头,怎么会找人去杀人。”
这话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子捅刀了吴哲的心口,儿子千错万错,都是因为他这个爸爸才遭报应的。他痛苦地捂着自己的头,他预感到他的好运气结束了。
……
他去找那个女明星,接待他的是女明星的经纪人,进入房间的时候,他把手机录音功能打开,却在门口遭到搜身,所有准备的录音设备都被没收了。
“吴局长,看你这架势是来搜集证据的。”玄鸣挺着肚子笑的鄙夷。
“你们想怎样?”
“怎样啊?”玄鸣翻来覆去地看自己的手指,“罪有应得,恶有恶报喽。你那儿子胆子太大了,连苏米都敢动。别说我们行知不能答应了,你也不去打听打听,苏家是什么背景,你现在跟我谈判还这么强硬的口气,我真不知道你有没有搞清楚状况。”
“我知道你是方逸行的人,说吧,你到底想我怎么样?”
玄鸣抬头,眯着眼看向面前的男人,勾着嘴角说,“两件事,第一,当年有毒奶粉的事情说清楚,我们答应了蓝峰乳业的委托,要查明当年的真相,而这真相只有你知道吧?第二,到底是谁派人去害方逸行和程朗的,你也应该心里最清楚,对吧,吴局长?”
吴哲并非一般人,官场风雨多年,不是别人三言两语就能说动的。
“玄小姐,看来我儿子果然是被人陷害的。不过我不傻,强奸罪可是好于故意伤害罪。这个交易并不划算。”
玄鸣冷冷一笑,双手一摊,“那就是第二点做不到喽。那你试试第一点,如果把当年的事情说出来,也许我可以劝劝苏米撤销强奸罪。”
“我凭什么信你?”
“爱信不信。吴局长,我一开始就说了,你可能没搞清楚状况。我不是跟你交易,你根本就没什么资本跟我谈。你儿子,我你一定把他搞到身败名裂为止。至于你,呵,老来得子的人,儿子出事比自己出事还让你睡不着觉吧,家破人亡的晚年境遇你也算罪有应得了。”
吴哲没料到年纪轻轻的女人,说出的话阴狠绝情,额角不禁冒汗。
“玄小姐,你,你能不能放我一马,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保住我的儿子。”
“很遗憾,我一不缺钱,二不贪图权利。你能跟我交易的东西我已经告诉你了。其实很简单啊。你是让自己儿子入狱,还是愿意替儿子受罚,你完全可以自己选。至于买凶*杀人,是你做的,还是你儿子做的,我并不关心。你好好想想吧,我累了。”说完喊了声段念。
段念双手插着口袋进来,嘴角是玩世不恭的笑,“吴局长,请吧。”
吴哲经过这场谈判,瞬间衰老,连走路的姿势都不如来的时候雄赳赳气昂昂。
段念把人送到电梯口,淡笑着说,“如果是我做错了事,我老子肯定是会替我背黑锅的,否则,我最恨的就是他。吴局长,你也活的这么一大把岁数了,再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说完,段念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吴局,一路走好哦。”
吴哲弓着背进了电梯,电梯的门缓缓合上,他的生命之门也就此合上。
……
第二天清晨,f市食药监局家属楼的草坪上拉了警戒线,里三圈外三圈地围满了人,即将光荣退休的吴哲局长,在凌晨2点多的时候,跳楼自杀身亡,留下了一封厚厚的遗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