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段念竟然把电话打了回来。
齐清果断地接听。
“刚刚为什么不接电话?”
“在开会啊,太投入,都没听清。”段念一边说一边准备打开音箱的开关。
“不信我把会议室的门打开让你听。”
……
齐清在电话里客观地向方逸行陈述事实,“段念和齐清都在公司,听着挺吵的。好像在谈论关于苏米去参加海外影展的策划案。”
方逸行早知道这件事,确定玄鸣的确在公司加班,原本忐忑的心终于放回了原处。
“谢谢你齐清,大半夜的打扰了。你休息吧。”
齐清还是担心,“方少,你怎么突然……。”
两个人搭档久了,话不说完,方逸行就知道他的心思。
于是云淡风轻地解释,“可能最近太闲了,总是胡思乱想。呵,人啊,还真是不能闲下来。”
撂了电话,方逸行倚靠在通向小院的落地窗旁,右手手指习惯性地摩挲着左手的婚戒,看着院子里几株正在掉落花瓣的玉兰花,莫名地就感到感伤。
罗淼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他甚至感到庆幸,自己不用再沉溺在矫情的情绪当中了。
“逸行,周末来常老的院子喝酒吧,听说你被罢免了,我们庆祝庆祝。”
“你就幸灾乐祸吧”方逸行笑着回应,“等着,我带酒过去,你别瞎买。”
“得嘞,打电话就是这个目的。”
一提到常老,方逸行感到一丝丝心安,无论学生在外面过得如何纷杂,那里永远有一方净土等待着他们。
……
这边段念挂了齐清的电话,把一旁的音响关掉,额头因撒谎出了薄汗。
“还好我机灵,知道把之前讨论的录音放出来,否则齐清一定会杀到公司一探究竟的,他对上司交代任务的执行力简直是一流的。”
玄鸣手里拿着一杯清水,趴在宾馆的沙发上,咯咯的笑,“我怎么听出浓浓的醋意了呢。段念,吃一个直男的醋,真的很没有风度。”
“哎,你的男人还真是男女通吃,烦死了。脑子还那么好使,竟然怀疑我们骗他,找齐清来查,智商不够真的没办法跟他过日子。”
“他是资深的公关师,察言观色的道行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大概是我看话剧的时候突然太用力地握他的手,让他感到异样了吧。谁知道呢,只要他想,总能发现蛛丝马迹。”
“我去,那你还敢瞒着他啊?早晚会露馅的。”
玄鸣翻身起来,拢了拢头发,笑着说,“可是这样很有意思啊。我这辈子最想的就是跟他斗智斗勇一次,看看我赢不赢得了。”
说完拿起自己的手包,拍拍段念肩膀笑眯眯地说,“走吧,送我回家,就是加班也有下班的时候啊。刚刚看你接齐清电话,眼睛都是色迷迷的,再拴着你,你该骂娘了吧。”
“你还不是一样,一提方逸行就两眼放光,切,走吧,好困。”
“段念?”
“干嘛?”段念一边打哈欠,一边懒洋洋地问。\t
“谢谢你。”
“啊?靠!少来。……”
……
玄鸣夜深回家,方逸行在客厅点了一盏落地灯,一边看书一边等她。
人刚一进家门,他就大步走过去,把人搂入了怀里,气息竟然有丝丝紊乱。
“怎么了,不就分开两三个小时嘛,就这么想我,还让齐清打电话问。我一猜就不是齐清的主意。”
“为什么不是?”
“齐清对段念就算再担心,也不会打电话过问的。他不是那种人。”
方逸行大方承认自己的幼稚之举。
“是我让他打的,我怕你觉得我现在太缠人了,不敢自己打。”方逸行把头搭在她肩颈处,声音里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玄鸣听了心里颤了一下。
玄鸣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腰,长长地叹了口气,“你别这样,谁离开谁都能活。你现在的样子让我很有压力啊,我的方老师。”
“下次不会了。”方逸行最怕的就是自己的存在让她觉得不舒服,赶忙澄清。
玄鸣没想到方逸行这么轻易地就服软了,亲了亲他的眼角以示鼓励。
“那就看你日后的表现吧,我可不喜欢太粘人的男人。”
方逸行这才笑了笑,掐着她的脸说,“狠心的女人。我熬了冰糖银耳粥,你喝点吧?喝完了胃里舒服好睡觉。”
“好啊,方老师赋闲在家厨艺大涨,就算当不了总裁,以后开个饭店也是不错的。”
玄鸣原本就累,刚刚跟方逸行周旋了一阵,更是觉得疲乏,方逸行盛了粥过来,玄鸣歪头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
方逸行把她抱坐到怀里,用勺子一口一口地喂她。
“你最近看着很累,要不要休假?”
“不用,最近事情比较多。苏米的那个电影杀青了。秦桑要带着她和焦阳去美国参加影展,刚刚开会的时候研究了一下,我和段念也跟着去。”
方逸行挑了挑眉头有些不满,“一定要去吗?难得我有空,可以天天在家等你,你走了,我都不知道怎么打发时间。”
玄鸣头靠在他胸口,懒洋洋地说,“我走了,你只会更忙,玄宇轩就交给你一个人带了,你会觉得很充实的。”
“你也真舍得?”方逸行淡淡地埋怨。
玄鸣幽幽地说,“舍不得也得舍得,慢慢就习惯了。”
方逸行不满地拍了她的头一下。
“别胡说,搞得跟遗言似的,一点都不吉利。”
“哇,公关大神也封建迷信了?”
“封神本身就是迷信,你还好意思说?”
玄鸣咯咯一笑,把两只胳膊都搭在他的肩膀上,“好累,你抱我去洗澡吧。一步路都不想走了。”
“好,求之不得。走喽,背着媳妇洗澡喽。”
……
一夜醒来,玄鸣终于觉得一切身体机能都恢复了正常,可到了公司之后,眼前又出现了模糊。
她终于不再怀疑段念的推测,她可能真的要再次躺到冰冷的手术室上了。
她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拨通了程朗的电话,说了最近的事情,程朗在电话那边沉默了几秒,再开口,声音颤得不得了。
“我陪你,会好的玄鸣,一定没事的。”
“程朗答应我,无论方逸行怎么问,你都不要说。”
“他早晚会知道。”
“现在说了,他一定会逼着我治疗。但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与其毫不形象和尊严的活着,还不如痛痛快快地死去。”
“你这样做,他会恨你的。你太自私了。”
“嗯,我原本就是这样的女人。他倒霉,爱上了我。”
程朗很想说,“我何尝不是倒霉的那一个。”
可他没有说出口,无论是辛夷还是玄鸣,他从来都是一厢情愿的。怨不得别人。
“你什么时候走,我陪你去医院?”
“不用,段念陪我,他本来就是我的助理,陪我去美国参加影展天经地义,方逸行不会怀疑的。”
“你,你还能回来吗?”
玄鸣轻松地笑了笑,“别咒我好吗?怎么回不来?就是让大夫看看到底什么问题,让我清楚还能活多长时间。花不了多长时间的。”
“你安安心心地做治疗,我等着你回来。”
“我会回来,但是不是为了你,所以,程老师,别等我。”
程朗的失落填满了心里的每一个角落,就算是在生死关头,她都不会给自己任何机会。
“你还真的是一个绝情的女人啊!”
……
玄鸣走的前夜,玄宇轩小朋友十分识趣地早早上床睡觉了。
方逸行和玄鸣温存了一场,还是恋恋不舍。
“我陪你去不好吗?我不打扰你工作。”
“可你会让我分心,而且谁来照顾玄宇轩呢,?”
方逸行懊恼地把枕头蒙在头上,“早知道就不给董事会机会让我停职了。作为你的上司,我可以直接牵着你的手走红毯。”
“你都风光了那么多年,不要再抢演员的风头了好不好?大不了我答应你,任何帅哥的邀请都不接受,除了工作就我在宾馆,你总放心了吧。”
“你还要答应我少喝酒,你喝多了,很容易被骗。”
“好,有段念在,我不用多喝的。”
方逸行扭了下她的鼻子,“也别让段念多喝,他疯起来更不受控,齐清不喜欢乱来的男人。”
“我知道了,你放心,段念现在比我还自律。”
说完,开始亲吻方逸行的眼睛和嘴唇,“别说那么多闲话了。时间还早,我们做点正事吧。”
对于女人的主动,方逸行从来来者不拒,更何况,他还有一个生老二的野心呢,于是舒心的一笑,心想着还是早早把生米煮成熟饭吧,生老二这件事不需要商量。
……
分别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飞机场上,苏米看到方逸行送别玄鸣的那份不舍的样子,很吃味地把头别过了一边,对自己的经纪人说,“这次影展之后,你就着手帮我办解约的事情吧,我真的受不了这个女人了。就知道抢风头,她以为她是谁啊?”
经纪人很敬业地帮她分析,“我看你还是忍忍吧,玄鸣现在手里有最好的资源,对你的发展很有好处的。”
苏米不屑地甩甩头发,“有资源又怎么样,这个女人报复心特别强,有资源也不会分给我的。”
“谁说的?”
不知何时玄鸣已经站在了苏米身后。
苏米背后说人,说的还是那么个强势的女人,被抓包后身子甚至一抖,缓缓转过身去,迅速地调整了表情。
“我真不明白,你好好的不陪方逸行在家里呆着,跟我去美国干什么?不会是你嫌弃方逸行被罢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