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涵宇是老夫的亲传弟子,已并入我独孤一脉,改名独孤宇,而你身边这女娃娃,也是我剑宗弟子,他们二人关你玄宗何事?”
王欣更懵了,整个人就跟傻了一样,这突如其来的巨量信息,差点把她冲垮,半晌后才红着眼睛道。
“不可能,铭爷爷,我要见周涵宇,你让我见他一面好不好……”
相比较王欣,柳玉兰才不在乎周涵宇并没并入独孤一脉,她在乎的,是周涵宇的姓氏,随即在心里喃喃道。
“玉凌啊,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不肯原谅柳氏吗?连后人都改了姓……”
这深埋的波澜,并没有在柳玉兰心中荡漾多久,她向前踏出两步,真气自体表溢散而出,一股恐怖的威压,向四面八方漫去。
“独孤铭,那你可知,这两人乃是我弟弟柳玉凌的后人,因当年我弟弟脱离玄宗,隐姓埋名,才给他们改了姓氏,今天,老朽定要带这两孩子回宗门!”
独孤铭闻言,倒吸一口凉气,他万万没想到,周涵宇竟然有这等狗血身世,但他还是敏锐发现了其中疑点。
“我剑宗上下皆知,那孩子和你身边这女娃娃是一对恋人,如你所说,岂不是有悖人伦?况且,就算玉凌是你弟弟,他也从未娶妻生子,你敢确定,你没认错人?”
独孤铭会有这等疑问,并不难理解,因为周涵宇和王欣的来历复杂,他们的身世问题,柳玉凌是一点都没对外讲过。
甚至周涵宇和王欣本人,他也一并瞒着,这让二人始终认为,自己是爷爷领养的孩子。
而其他人则知道的更少,连他们的姐弟关系,都分毫不知。
至于两个人的恋情,是在玉凌失踪后,才明目张胆的搞了起来,起初他们还有所克制,但后来也就无所谓了。
反正他们不说,也没人知道不是。
他们始终不敢越雷池半步,不敢有过分的亲密举动,就是因为“有悖人伦”这根刺横在中间。
就连刚刚和大周子的深吻,都是头一次。
但世界总是这样的巧合,因为一个意外,两人深埋在心底的禁忌,在此刻被尽数扒出。
王欣害怕了,她想撒谎,可是她不能,因为她知道,如果想和周涵宇相见,就必须承认这些。
她缓缓低下头,双手止不住的颤抖起来,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质问道。
“没错,他就是我弟弟,我们就是彼此相爱了,不行吗?你又怎么知道,我们是不是爷爷领养的?我们的身世我们自己都不知道!我只知道,从我们记事起,爷爷就带着我们,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我们留着!”
这话说完,全场哑然,不只是独孤铭,就连柳玉兰,都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柳玉兰并不怀疑王欣话语的真实性,因为那块阴阳鱼,是她年轻时送给柳玉凌的。
既然弟弟把阴阳鱼交给二人,足以说明其对二人的重视,所以,无论二人身世如何,她都必须护着。
不过有悖人伦这块,还是让她不好决断啊,如果把两人一起带回玄宗,万一日后闹出笑话,该怎么收场?
可就在这鸦雀无声,落针可闻的场面下,一个被所有人都忘记的孩子,开口了。
才一开口,便震惊四座。
孙雅静见王欣已经脱离危险,终于恢复神智,赶紧把血雾收回体内,让枯朽如古稀老人般的皮肤,再次变得充盈饱满起来。
只是巨大的消耗,还是让她满面苍白,毫无血色。
她哭着冲入王欣怀中,心有余悸的抽咽道。
“妈妈,刚刚静静还,还以为,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妈妈了。”
孙雅静这两句“妈妈”,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哪怕今天已经发生了太多劲爆事情,也让众人不禁意间瞠目结舌。
王欣本以为坦白后,柳玉兰会强势将周涵宇带走,可殊不知,横在她面前的,全是死路,不管她怎样选择。
此时此刻,柳玉兰和独孤铭相继生出个想法,一拍即合。
“必须得把这兄妹俩隔开!太危险了!怎么连娃都这么大了!”
到最后,王欣也没能如愿见到周涵宇,被柳玉兰强押了回去,玄宗与剑宗也极为默契的将此事瞒住,没有再生波澜。
唯有独孤月,兴奋的从地上爬起,差点笑出声来,她万万没想到,事情还有这种转折,这下,总没人再挡在她和周涵宇之间了吧?
……
柳玉兰浮沉一挥,几朵由真气化成的云彩,就把王欣、孙雅静、小白通通卷住,连带着她自己,一起飞出剑宗。
王欣神色木讷,看着神剑山脉在视野中越来越远,越缩越小,整个重峦叠嶂的景色,呈现在自己眼前。
三座高耸入云的巨大山峰,如三只擎天的石柱,被群岭护在其中,共同抗起半边天下。
这是她生活了近十年的地方,十年来的美好记忆,不断在她的心中上演,每一幕,都少不了那个朝思暮想的人。
本以为是再见的一天,却没想到,连再见的机会都没有。
忧伤像透明的空气,呼吸里仿佛都有了眼泪的味道。
离别至此,王欣再也忍不住了,红着眼,向柳玉兰祈求道。
“姑婆,能放我下去吗?让我再看一眼,一眼就行……”
柳玉兰欲言又止,一段被尘封多年的爱恋,在她心中冒出一尖萌芽,多么熟悉的一幕啊,已经记不得是多少年前,好像是她十八岁的时候。
感同身受是极其难得的,但在这一刻,她知道王欣心中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因为她体验过。
难道,这可怜的姑娘,还要再重蹈她的覆辙吗?
柳玉兰鬼使神差的向地面将降去,她本不该停下。
可能,她现在体谅的已经不是王欣,而是她自己吧……
眼前是一条大河,把有情人隔在两边,终成眷属又在何日?
河岸有一片随风飘荡的芦苇从,灿金如麦浪。
压弯枝头的苇花,好似垂头的苍发,扬起阵阵不舍与哀伤。
王欣在芦苇从中奔跑,停在岸边,失魂落魄,望着尽在咫尺,又远在天边的神剑山脉,发丝随风浪起舞,尽显浮萍般的漂泊沉浮,无以为家。
她逆着风,使劲呼喊道。
“涵宇!我一定会来找你的……”
衣裳被风吹起,和着芦苇,一齐拍打她的脸颊,泪水从眼角滑下,飞向远方。
原来,那个芦苇荡中的人,就是她自己啊……
她早该想到的……
……
如果深爱半场,有情人隔河山两旁。
跨不过,望不穿,是否放下,才落幕的漂亮。
可大剧总有情种上场。
愿!
跨那跨不过的河,望那望不穿的山,受那受不住的泣血摧肠。
直至万年后。
他们填了河,掘了山,修成了深爱的路,连接两旁。
在下半场,许下,愿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宏愿悲昂。
谁知,没了多少艳丽哀伤。
谁知,没(mò)了多少艳丽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