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交手让场外压阵的齐弘和陈景山等一众名将瞳孔急促地收缩。
因为他们看到了自开战以来的第一个奇迹。
鹰林国临时抽调组成的两万修士军团,在对阵赤水国磨合训练多年的六万修士军团时,竟然只是伤亡了不到两千人,而赤水国的修士大军在这一次的碰撞中直接死亡的就有三千人多人,受伤四千多人。
这一次的交手让鹰林国其他还未参战的将士们瞬间涨红了眼。任何的口号,任何鼓舞人心的呐喊,哪有敌人的鲜血来的直接,来的猛烈,来的振奋人心。
他们想要呐喊,因为他们的血液已经燃烧。但是他们不能,所以他们的身体都在不受控制的抖动着。此时的鹰林国将士,就是一把嗜血的快刀,战场上敌人鲜血的味道已经让他们饥渴难耐。
将士们的变化秦风轩自然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但是他什么都没有说,双眼依旧死死的盯着战场。或者说是盯着战场上空那柄在虚幻之间不停变化的长枪。
这份振奋人心的战果还在持续扩大着。以秦佑林为首的这支先锋军,携带着睥睨天下,傲视群雄的气势,在敌方大军中疯狂的穿插。他们每一个将士都死死的坚守在自己的位置上,除非死,否则绝不掉队。
与鹰林国将士们的反应截然不同。赤水国的大军在见到这一幕后下意识的颤抖了一下。他们眼中的战场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大片大片的血雨从那里升起,然后在空中短暂的滞留后,才缓慢的落下。
而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就是因为秦佑林他们的冲击速度实在太快了。在上一批血雨还在落下时,另一批血雨就已经出现,所以在赤水国将士的眼中,那里成为了一个独立的、与世隔绝的,红色的国度。
同时对战场上的胜负漠不关心的还有陈景山。也许在这个牵扯到近百万人的大战中,只有他和秦风轩才会关心那柄若有若无的长枪。
看到那柄长枪出现后停留的时间越来越长,陈景山眼中的骇然之色也越来越浓。虽然他也想亲眼见证那个神圣的时刻,但是他更加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要不然这场战争的结局,真有可能会被改写。
“传令,收兵!”
“呜呜……呜……”
“铁狼军准备冲锋,其他大军紧随其后。”
“你说什么?我的先锋军还没有败!”
“啪……废物!”
凄凉的号角声传入已经陷入焦灼的战场上。本就已经失去斗志的赤水国修士大军开始溃散着撤退。
但是第一次面对失败的齐弘,开始变的有些癫狂起来。对于他的质问,陈景山的回应就是把他一巴掌扇飞出去。齐弘还未落地就已经昏死过去。他手下的副将眼见如此,赶紧跑过去把他带到了一旁。
把齐弘扇飞的陈景山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有条不紊的下达着军令。
这一次攻打鹰林国乃是他们的太子王子卿主张的。赤水国的国主虽然还未退位,但是从王子卿七岁开始,朝中的很多大事就都是由他来决策。
齐弘和他的修士大军乃是太子的嫡系。再加上他们的战力确实无双,所以在两军汇合后,齐弘就一直对陈景山摆出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但是眼下鹰林军出现了逆风翻盘的迹象,陈景山自然不会再让他胡闹下去,直接接手了大军的指挥权。
秦风轩在听到对方撤退的号角后,心中暗暗叹息。他就知道陈景山不会给秦佑林的先锋军凝聚出军魂的机会。
此刻看到铁狼军开始逐渐发起冲锋。秦风轩也下令召回了还想乘胜追击的秦佑林。
带兵之道,讲究的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在对方撤退的时候,秦佑林他们冲锋的无敌之气就已经开始衰退了,如果再继续作战,肯定会被陈景山的铁狼军击溃。
“整军!尤其是好好回忆一下你们刚才作战时的感觉,找到它,并掌握它。鹰林国的生死存亡就在你们身上。”
秦风轩对活着回来的一万五千多名先锋军神色郑重的说到。他并没有直接告诉他们要去修炼,凝聚出军魂。因为那样的话就会让他们在心里有一个具象化的目标,反而会适得其反。只有让他们自己去找到刚才的那种无敌的气势和状态才能真正凝聚出军魂。
“先锋军原地休整,没有得到命令不得擅自进攻。”
“其他将士,跟我杀!”
“杀!杀!杀!
面对陈景山的二十万铁狼军和后边的四十多万大军,秦风轩的心中无悲无喜。唯有手中的战刀散发着凛凛寒光。
跟随在他身后,一起冲锋的将士们,随着跟敌人的距离越来越近,他们沸腾的血液反而冷却下去,他们的心也变的越来越冷静,在他们的眼中、心中只有前方的敌人。
倘若此去一去不复返,那便一去不复返吧。只要能多带走几个敌人,一切都值了。
此刻在他们的脸上,是一种真的从容就义,慷慨赴死的表情。
即使没有了左臂的牵引,秦风轩胯下的黒鳞马伴随他征战多年,两者早已心意相通。所以他的速度依旧奇快无比。
在他与铁狼军接触到的那一刹那,手中长刀左右飞舞,在他周围只能见到一道道寒光略过,然后就有二三十个人头高高飞起,洒下漫天血雨。
这就是鹰林国的军神之威,即便身残,但依旧可以冲锋陷阵,蹈锋饮血。
秦风轩就像一把刀的刀尖儿,他如果之处哪怕对方只是触碰到他发出的刀气,依旧会被震得七窍流血,死不瞑目。
他带领着十多万将士,就像一支利箭,在敌方的千军万马中直线向前。所过之处脚下的土地直接被鲜血所侵染。这份气势让后方赤水国的普通兵士们心中骇然。
怎么会如此强大?难道这是他的鹰林军吗?
就在秦风轩他们想要折返时,在敌后方再次响起婉转悲怆的号角声。那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留下秦风轩他们的命令。
可见陈景山这次是下了必杀的决心。既然秦风轩敢冲进他们的大军之中,那他就要让对方有来无回。至于那些为此死去的将兵们,能给鹰林国的一代军神陪葬,将会是他们从军生涯中最大的荣耀。
当这种号角在战场上响起的时候,赤水国所有直面鹰林国军队的将士都必须用身体阻挡他们的脚步。如果有人犹豫,那后边的人将会立刻踏着他的身体向前。
当慷慨赴死遇上同归于尽,那么整个战场将会立刻变成一台绞肉机,极端惨烈都已经不足以形容它的百分之一。
赤水国的军队如潮水般涌向秦风轩他们,往往是三五个人不顾鹰林国将士手中的大刀,直接扑向他们的战马,然后一起被后边的人踩踏成泥。
在对方这种不计代价的付出下,秦风轩他们冲锋的步伐被有效阻挡下来。此时他们的战马犹如陷在泥潭之中,举步维艰。
在对方的疯狂刺激下,鹰林国的将士也越发的疯狂。
饶是陈景山已经预料到了这最后一战的惨烈,但是在亲眼目睹时,依旧被深深的震撼。
此时在战场的核心圈子,已经分不出敌我,因为所有人都变成血色。他们就像是来自血海之中的魔鬼疯狂的撕咬着眼前的一切。
最内圈的血人全部倒下后,后边的人将会立即重复着之前的经历。
城墙上的李刚已经敲破了三面战鼓,但是鼓声从未停过。他不能听,也不敢停,因为下边的将士们还要回家,他们的英魂更要回家。
林龙血泪滚滚,他从未如此的渴望自己不是这一国之主。因为那样的话,他就可以跟随眼前的将士们一起并肩杀敌。
可是他不能,就因为他是一国之主,如果连他都参战了,那么将士们心中的希望就破灭了。所以他只能像个懦夫一样傻站在这城墙之上,看着将士们一个个死去。
“杀!”
杀!杀!杀!
这是秦佑林长这么大,第一次违抗军令,违抗父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