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休南冲林桃直摆手:“桃子你放宽心,别气坏了身子。我帮你出气!”
许家一众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这可是简休南啊!背景深厚,家财万贯的简家独苗苗,简休南啊!
居然对一个泥腿子妇人,这般讨好。
他们到底得罪了什么样的人?
林桃头也不回的走了。
原想借这个机会,让张大海知道,他的每一个决策,都会给家人带来严重的后果。
只是自己没想算到,他们会被卷进后宅勾心斗角中去。
是自己太心急了,想早些让张大海历练出来,再有文叔辅佐,自己好躺平当一回咸鱼,做一次米虫。
张大海跑去后门,通知张大林可以回家了。
自己又急急忙赶回林桃身边,和文凛屁颠颠的跟在后头。
出了许宅,林桃拧着虞氏走在大街上。
许家,虽与众从省城人一样,是三等民。
可许家却是省城里,少有的,能与省城三大家族,有生意来往的佼佼者之一。
许虞氏,便也因此,名头在外。
此刻,被个一身泥,肩抗大刀的妇人拧着走。
不由的,引来无数好奇目光。
“那是许家夫人吗?”
“看着像啊!”
“不会吧!”
“我还能看错了?虞夫人那身衣裳,还是我家给制的!”
“哎哟!不会是许家糟劫匪了吧!”
“你脑子没病吧?哪个劫匪,大摇大摆的走在街上?”
“那……那不然呢?”
比起被拧上街的虞氏,许宅那边的大动作,更是震惊了省城大街小巷。
许多人直往许宅的方向跑。
林桃都不由的往那边看了几眼。
只见着一群人,把那里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密不透风。
“娘?”张大海问:“咱不回家?这是要去哪?”
“去哪?我还领她回家好吃好喝的招待不成?”
林桃打发文凛:“凛小子,回家带上钱,到北城门市场找我。”
张大海不吭声了,乖乖跟在后头。
昨天,林桃原想雇些人,给家里翻地捞池塘。
一打听,才知道省城就不兴雇人。
各家都是到北城门那边的人口市场,买的家仆。
许氏伤了,要人照顾。
院里的地才翻了一半,还缺人手。
又遇上这档子事,她若早些买个看家护院的,随着两个妮子,兴许这回芮娘也不至于伤成那样。
思来想去,家里缺人的问题,还得尽早解决。
……
北城门边,有一处牲畜市场,和县城一样,也是人口贩子的聚集地。
林桃被一个穿着兽皮的身影吸引停下。
自己亲自剥的皮,她能不认识?
台上魁梧的男人,头发披散,遮挡了面容。
人伢子见有人看得目不转睛,小跑过来。
见着林桃手里的大刀,又不由后退几步。
赔笑道:“哟!您要是喜欢,出个价,合适就把人给您。”
在省城,最不好卖的,就是这种正值壮年男性。
那些老爷们,都喜欢买婆子丫头。
要不是这个男人,不花本钱,算是白捡的,他都懒得在这吆喝。
林桃没吭声,把虞氏一推。
“我是来卖人的。”
人伢子顿时轻松不少。
是说,手里提着刀,样子也不像是来买人的。
就这身打扮,多半都是干打家劫舍这种勾当的。
围着虞氏转了两圈,人伢子比出弯着的五个手指头。
林桃挑眉。心里正好奇,伸出的手掌,弯着五个手指头,是啥意思。
人伢子小声道:“彪爷,您手上这货,虽模样不错,不过年纪大了。五十两,不算少了。”
彪爷,通常是指坐山为王的顶子(大哥),或者是打家劫舍的匪头。
无论男女,都称声爷。
林桃自然不知道这些。
不过五十两,她觉着少了。
“一百!”林桃还价。
“你我各让一步!八十!”人伢子比划的八,食指弯曲。
林桃把卖身契一拍,算是答应了。
人伢子倒挺乐呵。这货到自己手里,起码一百五起步。
不过在看到上面许广田三个字后,脸上的笑僵住了。
“这、这是……”他常在省城行走,许广田三个字哪能不知道。
林桃大刀往人伢子肩上一放。
“她男人卖的。还能有假?买价卖价都议好了,你还想毁约!”
“彪爷说哪里话呢!我这就付钱。”
收了虞氏,钱也付了。
张大海把八个银锭子,捧在怀里。
林桃直接提着刀过去,搂开男人头发一看,果然是张宝山。
张宝山直楞楞的眼中,在映照出林桃的面容时,瞬间涌动起泪光。
他离开张家人不久,就在路上被人拦下,说要查看等级腰牌。
他因为没有,直接被两个彪形大汉,塞进马车囚笼里。
之后,就到了这里。
他没想过,会在这里再遇上林桃。
林桃转身问人伢子:“这个多少钱?”
“彪爷好眼力!瞅瞅这身段,在战乱的当下,这种体魄,可不多见。买回去再练练,会是把好手!”
“别废话。”林桃没了耐性。
人伢子嘿嘿笑着,比出一根手指:“一百两。”
林桃手里大刀往他肩头一放:“多少?”
“八十!八十!”
“嗯?”
人伢子立马又改口:“五十!五十真不能少了!”
于是五十两,换来了张宝山和一纸卖身契约。
“宝山叔,你这是怎么回事?”张大海扶过人,小声问。
张宝山喉头滚动,干裂的嗓子,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已经记不清楚,自己多少天没吃没喝了。
摇了摇头,借着张大海的技撑,强支着身体挪动步子。
林桃要走,那人伢子忽然追上来说:“彪爷,我这还有几个壮劳力,您要不要看看货色?”
战乱间,他一路白捡了不少贱民,女人卖得没剩几个,反倒是这些壮劳力,少有人会买。
碰上这么个喜欢壮劳力的金主,他可得好好把握住。
说着,人伢子引着林桃,往角落里走。
那里五个男人,被捆成一圈。
旁边一个铁质囚笼里,还坐着一瘦高的身影。
长发毫无拘束的披散着,额头上,还有一块血痴。
林桃不禁瞪大了眼,怎么会是他?
那晚在县城自家大院,一棍子闷翻的那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