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市极少能下那么大的雪,有人陪伴的冬天,大概和往年并不一样。
老钱同志作为一个母胎单身的青年,并不擅长和女生交流。搭话显得生疏而僵硬,钢铁直男不外如是。
但陈钰却觉得,这样的感觉真的很不错,看着他拙劣的表演,看着他无地自容,陈钰也不打算再逗他了。
这天,陈钰郑重的约谈了钱兴。
可怜我们的老钱同志什么时候见过陈钰同志这么严肃的时候,扭扭捏捏的坐在陈钰对面低着头不敢看她。
“抬起头来”陈钰轻声叫着老钱。
钱兴同志正在玩手指,冷不丁没听见这句话。
“抬起头来!”
老钱吓了一跳,坐在椅子上蹦了一下,腰板挺的笔直,表情严肃得看着陈钰。
这一下给陈钰看乐了,绷不住严肃的脸一下笑出声来。
钱兴可就不知道怎么回事了,“钰姐,什么事儿?”
陈钰收敛了笑容,对着钱兴说,“钱兴,这么多年,我跑累了,我不想跑了,如果你愿意,我们交往一下,你看怎么样?”
钱兴一下子愣住了。
交往一下?什么意思?这是表白吗?她会喜欢我吗?那是不是要求婚?孩子叫什么?怎么培养孩子生存下去?......
钱兴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陈钰见老钱没反应过来,愣在那儿。
“钱兴!”
一个高八度的女声打破了屋里的平静。陈钰一个箭步蹿了过来,一把拧住钱兴的耳朵。
“行不行给个话!老娘拉下脸来跟你表白!你在这跟我玩木头人呢?!”
那一瞬间,钱兴看到了梦破裂的声音。
“疼疼疼疼疼疼!”
这大概是老钱恢复说话后说得最利索的一句话。
“行行行行行!”
这是反应过来老钱说出的第二句话。
所以,我这是有女朋友了吗?
老钱觉得一切都不真实,仿佛刚才耳朵的疼痛都不存在一样,又狠狠地掐了一把大腿。
“嗷!嘶!疼疼疼疼疼疼!”
“干嘛呢!”陈钰凤眸圆瞪,盯着钱兴,扔过来一套作训服,“穿上!”
老钱乖乖的穿上作训服,像一条哈巴狗一样跑到陈钰面前,“咱们是要做什么?”
陈钰看着他这副死样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现在太弱了,趁着冬天有时间,给你做个特训。”
“行!”
这个时候的老钱动力充足,你就是要他现在去爬驻峰,他连眉头都不带皱一下,光着膀子就敢上山!
半个小时后,老钱趴在雪地里,说什么都不肯动了。
他本就是个宅男,末日之后是个活着的宅男,经历三年末日生活,他最多算一个稍微强壮一点的宅男。他本质上还是个宅男,战五渣。
陈钰是谁,特战队参谋,特战队随便拉个女兵出来都顶三五个钱兴。
从这天开始,钱兴的任务就是训练,不下雪的时候在户外练习体能,下雪的时候就跟着陈钰学习枪械知识,练习瞄准。每天晚上在地下室的大厅里学习格斗搏击。
最后一个科目是老钱最喜欢的节目。哪怕一天已经累成了死狗,萎靡不振,这货在上格斗搏击课的时候,就能生龙活虎跟磕了药一样,然后被打得皮青脸肿,让陈钰给他上药。
这是他为数不多的,能和他名义上的女朋友有大面积肢体接触的时候。
四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眼见冰雪融化,树抽新芽,老钱正在做出发前的准备,陈钰帮他整理装备,体贴得就像一个妻子一样。
这四个月,该发生的已经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也已经发生了。除了第一次的时候,老钱拉胯的表现让他有点羞于见到这个全心全意爱着他的女人。
老钱坐在椅子上,把头埋在女人怀里,深深地嗅着女人身上的味道。
“钰姐,好好在家待着,等我回来。”
“嗯,你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大门关上了,外面传来军用吉普发动机的轰鸣,春天来了,各种各样的动物都在重新划分地盘。
钱兴开着车,车上放着巨大音量的噪音,还时不时的用枪对着车外扫射,驱逐着这里刚刚复苏的动物们。
做完这一切,钱兴调转方向盘,向着小区开过去。开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老钱在想些什么,一脚踩下了刹车。
军用吉普就停在马路中间,老钱拿出了地图,在地图上寻找着什么。
放下地图,他调转车头往回开过去,直接停在一座巨大的购物中心前面。
老钱举着枪,打开战术手电,走进了这座破败的购物广场。
偌大的购物广场里,仿佛鬼城一样,里面有着各种店铺,有着各种各样的货品,唯独没有人。
老钱这次的目标是这里的一家珠宝店。
这么多年下来,柜台上的首饰早就蒙尘了,老钱没看,直接撬开了仓库钻了进去。
挑挑拣拣,耳环项链挑了一堆,仓库里面由于保存措施完善,品相大多完美。
玉镯子银项链整了一裤兜,老钱又在戒指区挑挑拣拣,找了好半天,才找到一对他和陈钰合适尺寸且漂亮钻戒。至于漂亮的准则,那就是钻石越大越好。
老钱没什么优点,但是认死理,他既然认准了,那别人家女孩儿有的,他家的也要有。
尽管这个环境里,并没有人在乎什么仪式,在乎什么名分,但是老钱觉得,陈钰是跟了他的,他也不能让她受了委屈,尽管陈钰大他很多,但是他还是觉得,这个家里的顶梁柱,是他钱兴。
这是他的幸运,他的幸福。作为特战大队的作战参谋,陈钰并不是钱兴在四年前能接触到的。既然在这时代里,老天安排了他和陈钰相遇,那他就不能错过机会。
看多了别人爱情故事的老钱知道,只有珍惜自己拥有的,才会真正的幸福。
老钱又找了好几家婚庆店,翻箱倒柜得在衣服堆里面寻找,最终在一家订制婚纱的精品店找到了一套未开封的婚纱,大概看了看尺码,钰姐能穿,就打包装好,又找到了一套崭新的黑色西装,顺手搂了几根蜡烛和几个烛台,心满意足得回到了车里。
老钱在车里把戒指用小盒子装好,项链耳环镯子也用一个大礼盒装好以后,这才回到家中。
陈钰这个时间应该在睡午觉,老钱做贼一样偷偷潜入了陈钰的房间,把婚纱放在床头,然后偷偷摸摸的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陈钰早就察觉到了钱兴鬼头鬼脑的动作,只是饶有兴趣的想看他做什么,便没睁开眼戳穿他。
老钱关上房门的一瞬间,陈钰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件精致的婚纱,挂在了床头的晾衣架上,旁边还有个大大的首饰盒。陈钰普通被点了穴位一样,半晌才反应过来,这个傻子,什么时候这么会哄人了。嘴角笑着,眼泪却忍不住得流了下来,陈钰是个坚强的女人,她很快就止住了泪水,沐浴更衣,关上了洁白的婚纱,对着镜子给自己盘起了头发。戴起了首饰。
可惜头发不够长,不然能盘得更好看。
楼下不知道在做什么,叮了哐啷一直就没停过。
老钱的手抖得跟帕金森一样,一直在吞咽着口水,不是馋的,这是他过度兴奋紧张的标志,他想做些好吃的,但是状况频出。
不是碗掉了,就是锅盖掉了,收拾的时候一转身又把锅打翻了。
老钱看着一片狼藉的厨房,端出了最后的成品,一道红烧鸡肉。
端上餐桌,点上蜡烛,架好了相机,老钱回到房间换上那一身帅气的西装,整理了一下领结,昂首挺胸,像一只正在求偶的孔雀,虽然他确实是,上楼敲响了陈钰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