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下午双胞胎睡醒了,还没有忘记他们的大哞哞,挂在秦崝和林蓁身上撒娇要去看牛。
林蓁去摸了摸院子里木架子上的床单被套,还没干透呢,就想跟小人儿讲道理:“要是我们出门后下雨赶不及回来收被子,晚上就没法睡觉啦——”
“没事,有我呢。”程奶奶也刚睡醒,从屋里出来,“你们只管去就是,我留家里看着,干了就收回去。”
也是因为带着孩子坐火车不方便大包小包,所以他们在省城用的被褥都没有带回来,否则也不用一回来就大洗特洗。
好在今天阳光够好,晾晒这么半天就快干了。
有程奶奶看着就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了,林蓁俩人就满足双胞胎的愿望,带着他们去看大水牛。
眼下不是耕种期,这个时间牛应该会被带到草多的地头去吃草,不知道带回牛棚没有,得出了门去问问才知道。
小兄妹俩手牵手,另一只手被林蓁或秦崝牵着,一家四口一出门就被没事就拿了小板凳坐在附近树下闲聊并且密切关注他们家的大娘大婶和小孩们看到了。
齐刷刷的目光让小兄妹俩顿住了脚步,他们先是对视了一眼,然后拽了拽爸爸妈妈的手,有些惊疑地发问:“他们?”
大人们矜持点,小孩已经好奇地围过来。
林蓁脸色如常地跟看起来都面生的大娘大婶们打招呼——他们不上工,又不爱出门闲聊,这一带搬过来没住多久就出远门了,还没混脸熟呢,名字是叫不出名字的,一句“大娘大婶”就总括了:“……都不用上工呢?”
一句话就把天聊死系列。
根本不开口聊天的秦崝伸手摸摸双胞胎的头,低声说:“我们回去,拿些糖分给哥哥姐姐们,再去看牛?”
双胞胎乖巧地点头。
在省城里跟他们一起玩的小孩只有已经八岁的韩永清,再小的就没有了。而眼前的这些,都是年纪太小不能下地在村子里负责带着弟弟妹妹玩的六岁以下小孩,其中过半数可是双胞胎眼中的“同龄人”。
在有父母陪伴的前提下他们对于跟自己差不多的小豆丁接触还是很感兴趣的。
林蓁跟被打招呼后像是受到鼓励、开始试探地问林蓁他们这消失的一年多来经历的村民们寒暄时,秦崝回身领着双胞胎进了院子,又拿出了一包水果糖,那是回海城后买的,为的就是应付眼下这样的场面。
秦崝只负责提着糖,让小兄妹俩自己给小孩们分。
见到糖,本来还因为有秦崝和林蓁两个大人在而在几步之外就停下观望的小孩们马上毫不犹豫地走近了,胆大的在前面,试探地跟双胞胎说话:“你们叫什么名字呀?怎么来我们村?”
对于他们来说,从出生后还是第一次回来的双胞胎是突然出现的,他们的潜意识里都没有把俩人当成村里人。
负责交际应酬的还是哥哥,小孩一本正经地介绍着:“我叫然然,我妹妹的名字是安安。”
安安在旁边奶声奶气地补上一句:“我们回家呀!”
“请哥哥姐姐吃糖。”然然伸手抓了一把糖,塞给了面前的小孩。
不过他的手可小,一把也就只有两三颗而已。
不过对于不常能吃到糖的小孩来说,凭白得的糖两三颗已经很高兴了,咧着嘴对小兄妹俩笑得可开心了。本来还想多说说话的,但后面的小孩一见有糖纷纷往前涌了。
秦崝维持着秩序:“排着队来,别挤到了。”
他长得这么高大,不笑的时候表情清冷,看在大人的眼里都有些慑人,更别说小孩了。他一发话,一阵纷乱后小孩们一个接一个地排着队,别提多老实了。
秦崝拎出来的一大袋糖是五斤装的,按然然和安安的掌容量,眼下这些小孩全部都发完也发不了两斤,林蓁也不厚此薄彼,给大人们也一人分了一把:“都甜甜嘴。”
接了糖,自觉变得更亲近的邻居们话闸子就收不住了,问题逐渐直白:“朵丫,你们真的到省城去生孩子啦?”
有人就说:“省城就是省城,看看把孩子养得多好!”
双胞胎学会自由行走还没一个月呢,在此之前多数待在屋里,外出散步也是在傍晚,要么就早上阳光还柔和时晒一会补补钙,不怎么接触紫外线,跟村里喜欢每日跟阳光玩游戏的孩子相比,肤色自然白嫩。
林蓁笑了笑:“这不是想着省城的医院条件好些么?”
“你们在省城租房子贵不贵?一年多,应该得花不少钱吧?”
林蓁答得滴水不漏:“还好。”
问的人没有得到确切答案,不死心:“我听说在市里住一个月得花十块钱,在省城应该会更贵吧?那岂不是一年光是住就要花一百二十多?住一年多,怎么也得花两百了。”
林蓁:“差不多吧。”
众人就倒抽一口凉气。
对于村里大多数人家来说,一年的分红也就一百多,要是没有这个钱,就算大队里有分口粮,这日子也过得不容易。而林蓁他们在城里,连口粮都要花钱买,还养着一个老两个小,这得费多少钱?
他们哪来的钱?
村里有好事的人,曾一样材料一样材料地算,算了出来建这个全村最好的砖瓦房已经把他们手里的一千五百块花得差不多了。
莫非是他们除了那一千五百块钱之外手里还攒着不少私房?
林蓁从她们的目光里看出来了这一点怀疑,肯定要解释解释的:“程皓不是那次受伤之后干不了重活吗?往地里使劲肯定养不了我们一大家子,刚才他研究了一段时间机械,在机械厂那边找了份临时工……”
小孩还小离不得人,他们接下来也不方便像以前那样直接到海城去亲手领工资,还是要寄过来的。邮递员送汇款单,村里要是有一个人看到就等于全村人都知道了,迟早知道的事,也没有什么好瞒的
而且他们也需要一个光明正大的收入摆在明面上,这样人家才不会总是想探究他们的钱是从哪里来的。
林蓁索性都说了:“阿奶娘家以前做过厨子,我听她说得多了,鼓捣出几个新式的糕点,也试着找糕点厂,他们也给了一份临时工的工作。”
现场又是一片暗暗抽气的声音。
“临时工……能给多少工资?”有人忍不住探问。
现在不说汇款单也能看出来,林蓁老实道:“刚好两个人都是五十。”
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