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这东风终于来了。”卓鲁赞亚拍着手,起身走到了池文茵的身边,拉着她的手,继续说道:“我去让他们准备,马上一切就能尘埃落定了。”
池文茵挤出了一下笑容,侧头看着卓鲁赞亚喜行于外的样子,说了句好,“我想让卫将军陪我出去逛一逛,陛下同意吗?”
“我那面还有政务,你在这里吧。”说完,卓鲁赞亚放开了池文茵的手,朝着外面走去。
靴子踩在雪地上吱吱的声音消失了,池文茵对着一旁伺候的宫女说道:“你们去准备午膳,等一下我要和卫将军一同用膳。”
宫女们也被遣开了,卫子詹身后的那个人这才走上前,上下打量着池文茵,问道:“娘娘一切可好?”
颜瑾瑜原本白净的脸色更加黝黑了,少了书卷气,多了在沙场上磨砺出来的锐气,眼神中的坚毅却更加让人心安。
池文茵听说与曲池国战事还在胶着中,迟疑的问道:“你一切都好吗?你怎么来了?”
“娘娘和陛下身陷险境,作为臣子,更应该为陛下分忧,如果娘娘和陛下有什么闪失,那就是我们这些做臣子的错。”颜瑾瑜抱拳,眼神坚定的看着池文茵。
“那边疆局势如何了?”池文茵朝着窗外看了看。
“颜培武在那里守着,短时间不会有什么问题。”颜瑾瑜回道。
池文茵叹了口气,说道:“那就先解开眼前之局吧。玉玺呢?”
卫子詹将玉玺拿了出来,双手呈上,说道:“可是我们直接拿出来玉玺,会不会最后被骗了?”
池文茵接过了匣子,走到了案几旁,打开匣子,里面玉玺通透的玉质如旧,可是却已经物是人非了。
池文茵伸手,颤抖着在上面抚摸了一遍,终于挡不住内心的煎熬,重新盖上了盖子,说道:“我不知道,但是无论如何,为了大家的性命,我们都要试一试。”
“陛下……”颜瑾瑜说了两个字,就不敢往下说了。
“几天前我见过陛下,他暂时还是安全的。”池文茵说完,对着卫子詹继续说道:“对了,你去看看赞亚王府有什么秘密。玲雅曾经说……”
池文茵小声的吩咐着,突然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马上闭上了嘴,对着两个人使了个眼色。
不多时,宫女摆上了午膳,池文茵让着卫子詹和颜瑾瑜坐下,三人也不说话,默默地用膳。
等着卫子詹和颜瑾瑜出了宫,已经夜色降临了,池文茵拿着玉玺去了议事厅。
卓鲁赞亚正在看奏章,看着池文茵身后的宫女碰着的盒子,嘴角勾起了笑容,“不用这么着急。”
池文茵赶紧跪了下来,说道:“玉玺已经拿来了,请陛下放了巫霁云和君昭,还有吕一他们一干人等。”
卓鲁赞亚有些迟疑,“这个……”
池文茵抬头,看着卓鲁赞亚,心急速向着下面沉,他要反悔?
“那么着急干什么?”卓鲁赞亚走到了那个捧着玉玺的宫女面前,亲自拿过了那个盒子,走到了案几旁,打开了盒子,从盒子里面捧出了玉玺,然后放在纸上暗印出了被岁月斑驳的红色。
卓鲁赞亚看着这几个字,满意的点了点头。
池文茵看着卓鲁赞亚看了玉玺,又再一次说道:“陛下现在可以放了他们吧。”
卓鲁赞亚回头,看着池文茵,一句话都不说。
池文茵身体绷紧,站的挺直,眸光在烛火闪了闪。
卓鲁赞亚一步一步靠近池文茵,压迫的气势让她的呼吸跟着急促起来,卓鲁赞亚并不停下,一步一步走,池文茵一步一步退,终于碰到了坐塌旁,退无可退。
卓鲁赞亚突然笑了,嘴里发出了啧啧啧的声音,“别老是后退,我的人生教给我的就是总是后退,那就会退无可退。”
池文茵听了这句话,眸色眯了起来,温暖的议事厅中,她只觉着冷汗涔涔,让她打起了寒颤。
她从口中吐了一口气出来,却暴露了自己此时的紧张和在乎。
“你还要多学学。”卓鲁赞亚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惋惜。
这句话就像是一支银针,一下子刺进了池文茵的身上,反倒让她冷静了一些,“陛下说的对,我是要好好学学。但是现在最重要的是如果陛下不放了他们,我就不下诏书,这玉玺和没有一样。”
池文茵说完,卓鲁赞亚突然抬手捏住了她的胳膊,使了力气,捏的她生疼,“你威胁我?”
“这,这不是威胁,这是我们说好的。”池文茵疼的直呲牙,但是据理力争。
“对,说好的,是说好了。”卓鲁赞亚在气势上压制着池文茵,语气却有所缓和,“我答应你了,过两日就是登基大典,那天我会大赦天下,到时候一并放了他们。”
卓鲁赞亚放开了池文茵,朝着后面退了半步。
池文茵紧绷的身体颓然的松懈了下来,她身形一晃,伸手扶住了一旁的案几,这才终于稳住了。
“那就谢谢陛下了。”池文茵喘了几口气,施了礼,转身就要离开,就听到卓鲁赞亚叫住了她。
池文茵深呼吸一口气,这才转过身。
“册封的事情也当天举行,你准备好了?”
池文茵看着烛火下卓鲁赞亚的脸,坚定地说道:“准备好了。”
被雪色包围的大叶城进入了隆冬,四周皑皑白雪中那一簇簇火红让人血脉喷张。
庄严的大殿矗立在寒风中,屹然不动,四处的旌旗被风鼓动着猎猎作响。
皇宫中晨钟被敲响,响彻在整个大叶城,整个周国的上空,一个新年号的时代即将到来。
呜,长长的号角发出了悠远而沉闷的声音。
池文茵站在大殿门的一侧,看着卓鲁赞亚穿着明黄色的朝服,一步一步沿着大殿那宽阔的台阶上来。
他目光坚毅,身材挺拔健硕,走起路来更是端方,身上的帝王气让人一凛。
卓鲁赞亚走到了众位大臣的眼前,众人齐齐跪了下去。
他并不停留,进入了大殿,走到了龙椅前,坐了下来。
他头上的冕旒还在晃动,被殿内烛光照的生辉,让人看不到他的表情。
“平身。”他的声音响彻在空寂的大殿内,穿透到了每个人的耳内。
外面的大臣起身,按照品阶走进大殿内,拱手站立。
旁边侍从上前一步,宣读了继位诏书,接着又开始宣读各种新政诏书,最后宣读了皇后册封诏书。
池文茵从大殿门口一步一步朝着里面走,卓鲁赞亚起身,站在龙椅前看着她。
池文茵走到了龙椅前的台阶上,卓鲁赞亚刚对着她伸出了手。
“我反对。”一个浑厚的声音在安静的大殿上响起,木樨大人站了出来,直视着大殿上的池文茵。
卓鲁赞亚的手仍旧虚空举着,语气淡淡的:“你为什么反对?”
“云熙国公主通敌叛国。”
这句话一出,现场一片哗然。
“哦,是吗?有何证据?”卓鲁赞亚很是感兴趣的看着木樨大人。
“公主和曲池国一直有联系,还将我们的矿脉图给了曲池国。”木樨大人字字清晰,下面的大人们各自心里盘算着。
“你可是有什么证据?”卓鲁赞亚朝这台阶下面走了两步,握住了池文茵的手,将她带上了台阶。
木樨大人从怀里拿出了一卷丝绢,朝着前面走了几步,说道:“这就是证据。”
侍从从台阶上下去,从木樨大人手里拿过了丝绢,展开来,呈在了拓跋诩的面前。
卓鲁赞亚看了一眼,挑着眉望着池文茵没有说话。
“请陛下严惩云熙国公主,她通敌,理应绞死。”礼部尚书也上前一步,说道。
“臣附议。”
“臣附议。”
一时间,朝堂上附议声四起。
池文茵看着下面的一种大臣非要致自己于死地,手颤抖了起来,她强装镇定看向了卓鲁赞亚。
卓鲁赞亚并不理下面的朝臣,他居高临下望着近在眼前的池文茵,“你知道吗?有很多人想你死,你以为你的安逸是谁给的?是因为你是公主吗?你原来的安逸是因为你的父皇,后来的安逸是因为拓跋诩,而你今后的人生,你的安逸取决于我。”
下面的大臣看着龙椅前的两个人说话的姿势如此暧昧,纷纷低下了头。
“你想要什么?”池文茵舌头打劫,他想起了颜瑾瑜的话,与虎谋皮,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我想要你听我的话,想要你安安静静做个木头人,什么都不要痴心妄想。”卓鲁赞亚又对着池文茵靠近了一寸。
池文茵的整个瞳仁里都是卓鲁赞亚那张带着笑容的脸,一个带着柔情蜜意却危险的笑容。
“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池文茵眼角跳动,声音也不自觉颤抖了起来。
“自然不是,这是玲雅安排的,我只是让你看看如果我放任,有多少人会想你死。”卓鲁赞亚伸手,稳住了池文茵头上晃得厉害的步摇,“别害怕,这不是有我吗?”
看着池文茵抿着嘴,隐藏着情绪,卓鲁赞亚顺着她的头发,摸到了她的脸颊,“今日才刚刚开始,后面还有好戏呐。”
难道他全部都知道了?池文茵想到这里,只感觉摸在自己脸颊的那只手就像是生出来丛丛的刺,刺进她的脑中,让她的脑中轰然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