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满足了,她也特别钟爱这个称呼,有烟火的人间味道,是安安稳稳过平凡日子的感觉,特别让人踏实。
她是真的困极了,强撑着也睁不开眼睛,“可惜没有见到妈妈”。在陷入睡眠之前,余生呢喃的说。
秦淮搂着余生,不知不觉的也睡着了,这三天他没有睡过一会的踏实觉。一颗心被吊在半空中,时不时还要承受来自院长的沉痛一击,没有片刻的安稳。现在余生醒过来,并且就目前来看,并没有什么后遗症。秦淮的心重新放回肚子里,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透过骨子的疲倦席卷而来。
许淮歆看着病床上相拥而眠的两人,单身的病床,两个人睡就比较狭窄了。更何况秦淮害怕挤到余生,靠着床边睡的,整个后背都悬在床沿,盖了半边被子。抱着余生的那边是温暖的,背对余生那边的寒冷也不会让她知道。
冰冷的病房,竟然也能看出温馨的感觉。许淮歆静悄悄的关上门,“嘘,咱们先别进去”,许淮歆食指竖在嘴边,小声的跟秦晟铭说。
“这几天辛苦你了,你回家好好休息休息,这里有我和秦淮,你回家洗个澡睡一觉”,秦晟铭心疼的抚过妻子憔悴的脸。
许淮歆点头,她是要回家换衣服好好收拾一下自己。最起码要好好香薰泡澡,她都要觉得身上有味道了。这几天他们一直在医院,根本没有心思回家换衣服洗澡什么的,现在余生没事了,许淮歆自己都要嫌弃自己了。她回家换洗一下,就不睡觉了,她准备给余生炖点汤补一补。
余生遭了这么大的罪,就算医疗器械检查没问题,许淮歆还是不能放心,毕竟医疗设备是遵从一定的原理设计,并不具备人性化。有可能余生身上的问题,并没有被检查出来。这么冷的天,就算是个成年的壮汉在水里泡那么久都不行,更何况是余生这个女孩子。
女孩子冻到底子,以后还是要受罪。许淮歆认定余生一定有没检查出来的症状,不可能按院长说的,竟然除了身体有点虚弱没有任何问题。她准备请教老中医,从中药上对余生的身体慢慢调理滋补。
“你也回去洗洗换身衣服,儿子在这里看着,不会有事的”,许淮歆说。
秦晟铭也想好好回家换洗一下,但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他还没有解决。“不知道什么原因丫头恢复的这么快,咱们觉得是好事,但是当时抢救丫头的时候在场医生很多,他们是见过丫头当时的情况的”。
余生当时的情况那么严重,任谁也不相信她的生理机能强大到这么快就恢复原样。别的可以用身体机能着实强大解释的过去,但她脑后的淤血是真实消失了,第一次给她颅后拍片的时候还有,等她醒来再检查,淤血就这么无缘无故消失了。这些医生,包括院长在内,肯定都会想发现余生身体里的秘密。
秦晟铭要做的就是想跟院长聊聊,他不希望别人研究她的女儿,不管是出于为科学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那是他女儿,不是研究品,可以有着他们不挺的抽血化验,进各种仪器。秦晟铭绝对不允许,秦淮也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出现。
正所谓堵不如疏,秦晟铭不能直接强制让余生转院,那样他们更好奇更要惦记着研究。秦晟铭决定去找院长谈谈,这件事,希望院长能压下去,余生这本来就是无妄之灾了,不能因此再让以后的生活受到影响。
以前秦晟铭从来不知道余生有这么强大的自愈能力,主要是余生之前并没有受过什么伤害,秦晟铭也就没发现她这方面的与众不同。只是现在想想,余生好像从已知都很少生病,每逢换季的时候,秦淮都把她照顾的好好的,不用他们操心。余生这么久以来,感冒的次数都非常有限,他们并没有发现余生的强大的自愈。
“回见,秦夫人,好好休息”,秦晟铭给许淮歆打开车门,手撑在车门顶部,避免许淮歆撞到头。
来接许淮歆的司机是林从刚,他昨天在余生昏迷的时候来看余生,在余生病床前站了挺久。他当时担心余生的同时还在想,她是一个重生过来的人,这样不凡的来历,应该不会这么轻易的就去了。她都能重生一次,身上一定有什么她执念很深不得不完成的使命,不会这样轻易的离开。
他当时静默的站在余生床边,这样想着,不知道其中多少成分是在安慰自己。他从来没有把余生看作是重生的怪人,余生提醒过他,间接的救了他的妻子和当时即将出世的女儿。在他眼里,虽然知道余生稚嫩的外表下是成熟的灵魂,但是她还是把余生看做孩子来对待。是一个懂事执着的孩子。
林从刚下午来的时候,余生已经醒了,病房里都是医生,他站在门口看医生对余生进行身体检查。看余生没有什么事情,林从刚松了一口气,心里暗说:我就说你这小姑娘不会出事,你天天上学放学的在车里念叨,你要嫁给秦淮,你们要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我就知道,你这么执着,还没有达成所愿嫁给少爷,怎么会说走就走。
许淮歆弯腰坐进车里,秦晟铭把车门关上。车窗被打下来,许淮歆虽然脸上带着疲倦和憔悴,依旧还是美丽动人,“回见,秦先生”。
秦晟铭站在原地,看着车子走远,混入车流之中再也分辨不出来,才转身离开。走近医院的行政区,在院长办公室门口停顿,“笃笃笃”,秦晟铭敲了三下门,便停下来。
门里传来院长的声音:“请进”。
推门进去,院长没有穿白大褂,戴着眼镜伏案在写东西。他用的还是很老式的钢笔,典型的老干部式握笔姿势。“我想着,你应该会来”,院长不疾不徐的把钢笔帽盖上,“请坐”。
秦晟铭在祖宅的时候倒是见过院长,他经常跟老爷子一起下棋,喝茶。两个老头年轻时一起参过军,一起扛过枪的经历,交情不是一般的朋友可以比拟的。两个老头上了年纪,没事就凑在一起养花逗鸟,攀比。
没错,两个在社会上很有声望的人,喜欢在一起攀比,而攀比的内容也比较清奇,比如谁比谁的睡莲养的好,谁养的狗更毛光水滑一点,谁的鹦鹉会哼小曲。总之,能让他们攀比的东西很多,不比孩子,不比家庭,就在鸡屎黄鸟屎绿的小事上较劲儿。
院长已经在这所医院工作了四十余年,平时就带带下面的人,碰到底下连主任都不能解决的疑难杂症时提点一下小辈,能让他亲自主刀的次数少之又少。余生算是他少之又少的次数之一了,秦家的后辈,他定然是竭力相救。
办公桌的对面有一张椅子,也只有一把椅子。秦晟铭没有来过院长的办公室,出乎意料的简洁。一张简单的办公桌,办公桌的前后各有一把椅子,这就是办公室里的所有大件了。连个饮水机都没有,茶壶倒是有一个。
桌子左手边叠着一堆材料,桌子上没有电脑,只有笔筒和纸张。墙上也没有挂“妙手回春”等等这些夸赞的锦旗,挂的是一些书法,是院长亲笔写的,秦晟铭认得那是院长的落款方印。
院长办公室一目了然,有种大道从简的意味,装饰少了,心就专了。这不像是个院长的办公室,更像是一位相信文章憎命达的苦行僧般作者的书房。
秦晟铭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李叔,我家姑娘能救过来,我代表我的家人对您表示郑重的感谢”。
“还有刚才检查的时候,也谢谢您”,秦晟铭真诚的说。刚才在对余生进行检查的时候,院长有意无意的把余生痊愈的现象往科学上引,对于余生后脑勺的淤血,院长说可能是看的时候阴影导致的,他看错了。
并且把这件事往科学研究上引,跟随性的医生说,人体非常神奇,尤其是大脑,是最精密的器官。学无止境,探无止境,现在的医疗技术毕竟有限,还有很多未能探索的区域。把其他医生的关注点,从余生非凡的自愈能力,转移到对学术的研究中。
学海有涯而知者无涯,而且院长在他们医学的学术领域是非常具有权威的,不说盲目的信服,所有参与的医生也会下意识的顺着权威的思路走。
“你知道那孩子是怎么回事吗?”院长双手交握放在桌面上。他那样跟其他的医生说,是不想让余生的不同暴露在他们视线中,这是他讲了私情。他是不信他自己的那套说辞,没想到老了老了竟然对学术不严谨,说到底人还是感性,徇了这次的私。
秦晟铭摇头:“平时没有过这方面的表现,主要因为她在家和学校两点一线,没有受过伤”。
院长沉吟思考,自愈能力强的人他行医生涯中也是遇到过的。但那是在正常人的范围内,余生这不一样。他怎么可能会把片子看错,余生的后脑勺真的是有淤血的,然而再次检查的时候,不仅淤血没了,后脑勺那一个鼓起来的包也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