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外的风景虽然只有一窗之隔,隔出的却好像是两个世界,自己有些格格不入,任之初很难想象,这样的环境下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是怎么活下来的,饶是他都有一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原本以为黎医生的故事,碗水村的生活,丫头读的书大慨就是这个世界的外貌,然而当他下山后,却是在一点又一点的颠覆。
在这里,似乎路上的行人都比山里的人天生走得快一些,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神仙手段”在这里更是人手必备,打着电话还能看路,拦车,似乎一切都成为了本能。
一路上,杨文没有打扰任之初,只是让任之初一个人静静地看着窗外,只是偶尔经过魔都特色建筑景点的时候会开口介绍一番。
穿过只在碗水村村里村民们接收的信上听过的比碗水村长度还要宽的且没有泥巴还干净得能反光的大道,经过老家人都向往的铁楼钢桥,终于到达了暂时的目的地。
“下车吧兄弟,咱们先吃饭再说!”杨文付了的士的钱,然后拉着任之初来到一家饭店。
显然,这家饭店与杨文表现出来的身份好像相差甚远,若要细说这饭店就像街边饭馆子差不多。
但任之初并未犹豫什么,大步跟着杨文就走进去。
饭桌上,倒了两杯酒,杨文一饮而尽,也不管任之初喝不喝,就先把气氛烘托起来道:“小兄弟啊,给老哥说句老实话,你来魔都到底是找什么的啊,在火车上人多眼杂你不肯说,在这包间里总行了吧,你放心,哥哥就是为业务,讲诚信,全靠这点信誉才在魔都混出点名声,所以你只管信老哥的!”
任之初一脸意外道:“老哥是要帮我吗?”
杨文点头,一脸豪迈道:“哥哥我可是讲义气得很,你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可以先到老哥的地盘先住下,东西我帮你慢慢找!”
任之初点点头道:“可以,但在找真正东西之前你先给我找个人!”
杨文明显有些犹豫,但还是问道:“小兄弟你要找谁?”
“陈舒文!”
杨文轻轻点头,瞥了一眼任之初后道:“好说,好说,这件事包在老哥身上,人慢慢找,等吃完饭咱们就先去我公司,晚上咱们再上正席,哥哥再尽尽地主之谊,这一餐就先将就吧!”
任之初点头道:“可以,我相信老哥的能力!”
杨文又是精光一闪,问道:“莫非小兄弟知道我是干什么的?”
任之初笑道:“莫非哥哥忘了?火车上你不是说你是专门找东西的吗?”
杨文一拍脑门:“瞧我这脑子,还能把这忘了,哈哈……”
“手指有香黄,眼里有土玄,身有土墨之气,口中还能妙语不断,所以我相信老哥应该是能帮我定人宫阙的!”
杨文笑声突止,然后变得正经道:“我就说没看错人,兄弟你果然非一般人。”
“你应该就是人们常说的类似风水阴阳先生的这种人吧?”
“不错!”
“但假的很多!”
“可你不是跟我来了吗?”
“毕竟是魔都的阳关大道,我这乡下来的小年轻还是很向往的!”
“哈哈……小兄弟果然幽默风趣!”杨文语气一顿,然后又点头盯着任之初道:“但也比想象中更聪明,更精明啊!当然,眼力见是真厉害!”
“多个朋友多条路,况且我现在算是孤身一人,以后在魔都,还请老哥多多照顾!”任之初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哈哈…兄弟客气了!”杨文回敬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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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关大道责任有限公司,听着还以为是个干什么的公司,只要你实地考察,原来只不过是一家道馆。
关键是这公司竟然开得还不如之前吃饭的那家饭馆,地点偏僻就不说了,馆内竟是一个人也没有,就是它的门面也忒不像一家道馆了,乍一看还以为是这家公司的仓库。
“哗啦啦”一声,杨文打开公司大门的卷帘,卷帘弹下一片灰尘,带上一些锈蚀的碎屑,迎接这位太久没回来看看的老板。
房间里面并不是什么古朴典雅的装饰,首先印入眼帘的是一辆长五六米的白色银杯面包车。
看到这辆车,便不禁让人想起警匪片里专业偷小孩的面包车。
杨文豪迈一笑:“兄弟你可别看我这门面不咋地,这完全就是老哥低调啊,只要老哥我想,随随便便在那个什么魔都希必地弄个写字楼那是轻轻松,可是你也知道,干我们这行的门面可不是装修多好看,这道馆选址才算得上我们门面啊!而老哥我呢一向有缘者帮之,只帮命里得此一助之人,所以才会如此低调行事,相信以兄弟的聪明一定能懂!”
“嗯,此地背山靠水,山水九曲,乾坤双龙会,这阳关大道虽称不得什么龙珠兴所,却也算得上一座走龙道,也不会让有心人过多留意,的确不错!”任之初点点头,表示认同。
“哈哈……兄弟行中人吧?会说话,眼力更是没得说。”
领着任之初进门,然后还不给所谓的休息,就拉着先打扫了一番卫生,杨文真的好久没回来了,这灰尘还真够厚的。
基本打扫一下就天要黑了,然后杨文就搞了两桶泡面,一桶海鲜味,一桶红烧牛肉,还很大方的道:“兄弟随便选择,不过你刚从乡下来,老哥建议你选择这款海鲜口味的,也算见见世面尝尝海鲜了嘛,回去也能吹个牛皮了!”
任之初笑道:“可是我怎么感觉跟白天你说的尽地主之谊差得那么远呢?”
“兄弟不是我说你,这东西可是我们这里的特产,保证兄弟你喜欢,以后天天都能吃到!”杨文信誓旦旦道。
“哎~”叹息一声,任之初只能埋头开吃,杨文又是一笑:“兄弟这就对了嘛,来我这就当自己家一样!”
然后晚上就把沙发安排上了,至于杨文就在二楼的一间隔层休息,那张床就比任之初睡的沙发大一点而已,还乱成个什么样,可见杨文的生活品质。
第二天一早,早餐来不及吃,杨文就准备出门,然后把任之初安排在公司里道:“今天你就在里面呆着,打扫打扫卫生就行了,如果有人找我你就说我出去办事了,事实呢我也是出去办事,上个月有个客户的单子这个月到他了,所以你稍微守一守!”
“还真是够实在啊!”任之初还以为大家平均脸皮像碗水村的村民呢,没想到真有这种突兀的。
很好奇,到底什么人还真能找到这里来请杨文,但既然杨文不愿意他跟着,他也只能呆在店里,然后看着面包车绝尘而去。
过了中午,杨文没回来,打开冰箱,果然泡面已经给他准备好,吃完泡面,睡个午觉,一觉醒来又喝点下午茶,感觉一天过得老快。
本来以为一天就这样了,没想到下午四五点的时候竟然还真有客人来到杨文的店里。
是一个年轻公子哥模样,坐着一辆任之初不认识的豪车过来的,还有司机开门,一看就非富即贵。
陪他来的就那一个司机,司机看起来也不是简单人物,即使一直把自己隐藏很好,让人容易忽视,但正因如此一旦被人发现更让人觉得不简单。
司机黑色西装,衣服下的力量能让任之初直观感受,比普通人强很多,但也只是如此了。
公子哥一脸嫌弃的走进来,不停扇着脸前的空气,然后咒骂道:“什么破地方,要发霉了吧,空气都这么臭,厕所吗?不是算命的地方吗?香纸味都没有,假的吧?”
逛了半天,公子哥才走到任之初面前,然后惊讶到:“哟呵,原来还有个人啊?男的女的?杨文那老小子找的小白脸?”
任之初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然后道:“若是不做生意,还请行个方便!”
“方便啥啊方便?难道这里真是厕所?我们来错地方了?”公子哥回头望向司机嬉笑着问道。
任之初不再说话,自己坐着看着店里放的一些书。
“哟呵,还跟我装上大爷来了啊!什么态度,知道我谁吗?这单生意黄了你知道杨文那老小子要损失多少钱吗?”公子哥很不爽任之初的表现。
可惜任之初再没给个表示,公子哥很愤怒,退后两步,把司机放在前面,然后点头不屑的笑道:“呵呵…你行,不会真以为你老板能保你吧?我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得罪我覃勇的后果!”
司机终于暴露出自己的气息,黑色墨镜下闪过一道精光,如狼盯着自己的猎物。
任之初终于抬起头来,然后淡淡道:“我虽然出门不多,但见的人这段时间也不少了,像你这样的人不值得为这样的人……嗯……效力的!”
其实他想说的是不值得为这样的人赴死。
“呵!死到临头还想着挑拨离间呢?不愧是吹牛逼的啊!”覃勇眼神玩味。
司机什么话也没说,上前一步,步法很稳,一步临近,若是练家子一定能感受到那股子劲风,若是高手还能感受到那股劲风伴随着凛冽的意志扑面而来,一般人恐怕此时就已经心神不宁了,但普通人什么也感受不到,只能感受到敌意。
“此地无法无天吗?”任之初又问一句。
“在这里,我就是法,我就是天!”覃勇有些迫不及待。
听出覃勇的意思,司机一步后,迅速一拳击出,任之初能感受到,对方这是留手的,显然他也不想打死人,死人看来麻烦还是很多,这恐怕也是现在为止任之初比较欣赏这个社会的一点,至少不像他之前的那个时代,人命如草芥。
“咚!!!”
店里响起一声闷雷,覃勇只感觉有东西在心里炸了一下。
再看去,原来是任之初隔着身前柜台以掌接住了司机的一拳。
然后很快就看到任之初手掌沿着对方的拳头往上一滑,不动如山的拳头仿若受力千钧,竟然往下低了低,这一松懈,似乎给了任之初可乘之机,任之初迅速又以掌面正对司机的拳头,然后轻轻一推,司机却是“嗯哼”一声,如被临冲狠狠地撞击了一下,城门大开,然而前方任之初继续攻击的道路却好像被身前柜台这座“护城河”阻拦,并没有趁胜追击,破门深入。
覃勇不可思议道:“老刘,别让着他啊,好好给这小子一点颜色看看!!!”
但司机心里清楚,虽然他留了力,但能如此击退他的人,柜台可不是什么“护城河”,倒是他的城门失守是真,显然对方也是练家子,既然是他先动手,那就说明人家也是给他面子了,既然是同道中人,那就得按他们的规矩办事。
于是,老刘转身躬首道:“对不起少爷,我不是此人对手,既然人家不追究,我们还是走吧!”
“什么!!?我家花那么多钱请你竟然连这个小白脸都对付不了?”
如此冲动而来,有那么快的挑事让老刘出手,这可不是覃勇傻,没事找事,主要是老刘作为他老爹的“亲随”,那就是武侠里的高手啊,他一直很好奇,今天他老爹竟然舍得派老刘给他,自然而然他当然的想见识一下了,可没想到结果有些令人大失所望。
司机继续低着头,一句话不说。
想到自己想看的大战没有看到,回去责罚还少不了,覃勇便继续怒吼道:“你让我走?我能走哪里去?回家我不得又挨骂?不是我说老刘,你这是什么心思啊,看我不爽是吧?”
“不敢!”老刘头又低了三分。
任之初叹了一声:“何必委屈人下,良禽择木而息,良臣择主而事,自古如此,不玷忠义之志,依我看此人心术,不值得阁下效力!”
这一次并不是覃勇站出来反对,反而是老刘转头道:“兄弟还是少说两句吧,若是再说,我即使不是你的对手,我保不齐拼上这条命跟你好好的打上一架了!”
任之初撇了撇嘴,无所谓道:“是我多事了,只是我家开门迎客,也希望两位不要打扰我家生意才好!”
“就你这破地方,要不是那杨文老小子会诓骗,能有人来吗?”覃勇愤愤道。
“生意好坏这是老板的事,与阁下无关,但是若在此地喧哗,那就是干扰我阳关大道做生意了!”任之初义正言辞。
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又有忌惮,覃勇一时进退两难,还是司机又低着头对任之初道:“是我们鲁莽了,想必杨老板是不在家了,我们今日来主要是为了找杨老板,既然如此,还麻烦小兄弟为我们通告一声,就说覃家有事相求,人命关天,若能解决,我覃家必有厚报!”
“好说!”任之初点点头。
然后司机只能搬出一个名叫覃庆之的名字来硬生生把这二世祖给拉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