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栾看到大公子死了,早就变了脸色,贼眉鼠眼想要溜走。 喊这一声的不是别人,正是宋德山。
刚才宋德山到外面去见朋友了,现在回来正赶上这件事。
老栾见势不妙,就什么都不顾了,想要挑墙逃走,却被梁子和栓柱给抓住了。 宋德山上前去,揪住老栾的脖领子,先就给了他两拳。
“你下在猪血里的,是什么毒药?”
好好的大公鸡,只吃了两口鸡血就暴毙了,显而易见,猪血里面加的肯定是剧毒的毒物。
“不是我,不是我。”老栾还想要狡辩,因为是老叫花坏了他的事,他就反口说是老叫花下的毒。
老叫花急的摇头。
“不会是他。”梁子就说,刚才他接了老叫花,就带老叫花去洗漱了,现在老叫花子浑身上下,从里到外,都是宋家的东西,没有一点多余的零碎。
这是看老叫花可怜,还怕他身上有虱子。
老叫花的头发也是用热水洗过的, 梁子确认没有虱子,不然还得给老叫花子剃头。
他当初刚到宋家,宋家也这么里里外外地给他换了一遍,还洗了热水澡。
这是对老叫花对大的善意和热情了。
梁子竟一点都不嫌弃老叫花子埋汰。
老叫花子也表示,他浑身上下都可以让大家伙搜,而且,他脱下来的旧衣裳也可以给搜查。
宋德山先就搜了老栾,结果就从老栾贴身衣裳的夹层里搜出个空纸包来,那纸包里还有一点粉末。
“这是砒霜。”宋德山在衙门里见识的多了,只看了一眼,就认出来了。
众人就都十分震惊,不仅是宋家的人,就是来的宾客,都有些懵了。
这老栾是宋老爷子的侄孙,投奔了来,宋老爷子不念旧恶,不仅把西院的房子给了他们,平时对他们也非常的关照。
老栾平时表现的,也跟宋家人十分亲热,而且,他留给众人的印象,也是乐于助人,大体上是个好人。
可是,他却在猪血里下砒霜。
这猪血蒸出来,宋家所有人,还有今天来的宾客,都少不得要喝上几口的。
那岂不是要了大家伙的命。
这事实在不能忍。
众人先是后怕,然后是怒不可遏,纷纷上前,揪住了老栾就打。
“别打死了,得问问。”竟是老叫花先开口。
淑媛意识到有些不对,然而还是忙就让大家住手。宋德山上前,把老栾从众人手里拖出来。
这个时候的老栾,已经被打的血葫芦一般。
庄户人家可能不大懂现如今的律法,但是他们都知道,他们现在就是把老栾打死了,衙门也不能治他们的罪。
没有去牵连一边的梁氏和小秋,已经是因为他们本性善良了。
“这件事,是得好好问问。”淑媛就对宋德山说,“他为什么要害我们,有没有同伙,背后还有没有人指使。另外,这砒霜的来源,也得查一查。”
沈念、周恕、周正等人早就来了,就是周婷芳也听见了发生了这么骇人听闻的事,也过来查看。
可老栾现在已经说不出话来,或者是他老奸巨猾,只是假装不能说话。
“我带了人来。”宋德山就说,“别急,就算他是铁嘴钢牙,我也能让他说出来。” 说话时候的恨意和狠辣溢于言表。
“用我的人吧。这个人,必须得活着。”沈念沉声说,也不等宋德山有所表示,立刻让手下的人控制了老栾。
宋德山看看沈念,就让开了。
“我得审他。”宋德山就说。
“那是自然的。”沈念就说。
这件事不能拖延, 沈念和宋德山立刻带了老栾到前院去了。前院地方大,还有两间门房,离着其他房舍比较远,正适合审问老栾。
梁氏和小秋也被人带走,控制了起来。
宋老爷子还是有些懵:“我得问问他。我得亲口问问他。”老爷子颤颤巍巍的。
可能,催人衰老的其实不是岁月,而是无情的人事。
“我五叔问也一样。”淑媛忙劝,让人扶宋老爷子进屋去。
宋老太太也懵,就看着淑媛,这杀猪菜,还吃不吃了。
虽然老栾只是在猪血里做了手脚,其他的地方都很多人,他也挤不进去,但是出了这家事,大家伙多少都有些膈应。
“吃,当然是继续吃。”淑媛就说。
这猪血不能吃了,干脆搬到前院去,当做证物。其余的,因为怕大家伙膈应,淑媛也让人都收了起来,她拿出银子,打发人立刻就采买了两口肥猪,杀好收拾干净,很快就重新下锅炖了起来。
“一件小事,现在啥都是新的,大家伙尽管放心吃。”淑媛还出去对众人说。
肉菜都是新的,就连锅碗瓢盆都换了新的,众人有什么不放心呢。
即便下毒这件事比较糟心,但是民以食为天,很快,杀猪菜的宴席就都摆上了,众人也很快就谈笑如常。
上房屋子里,沈念和宋德山还没回来,周正和小存孝也都收了玩心,跟着审问老栾去了。
这屋子,主要就是女客,主要招待的,就是周婷芳。
“让婷芳姐受惊了。这一盅酒,我给婷芳姐赔罪。”淑媛先喝了一盅酒。她其实颇有酒量,不过年纪小,自己平时不肯多喝。
周婷芳也喝了酒。
将门的女孩,其实也挺能喝。
她和淑媛在一块吃了几次饭,彼此大概心里都有数,而且大梁国的风俗,尤其是北方这里,女人家喝点酒都是极平常的事,谁家要是有酒量好,特别爽利的女孩,还很被人称颂和羡慕。
她们都没多说今天老栾下毒的事。
席间,大花猫跑来,周婷芳有些眼巴巴的,众人心知肚明,都让着她,由着她给大花猫挑了块肉骨头,用碗装了,难得大花猫喵喵叫了两声,人和猫的心情都颇为愉悦。
“所谓极善之家。”周婷芳在席间说。
“可是的呢。”淑媛笑着应道,“我爷这个人,有些迂是真的,心善厚道也是真的。我们都承着他老人家的余荫呢。”
普普通通的庄户人家老人,也有余荫。
周婷芳深深地看了淑媛一眼。
“那老叫花?”
“梁子哥看着,一块吃饭呢。”
吃完了饭,老叫花也走不了。他是关键的证人。
“那是咱们家的贵人。”宋老爷子还说。
淑媛觉得,这个贵人眼熟。尤其是他最后说不能打死了老栾的时候,那句话他说的很顺溜。
淑媛终于想起来,这老叫花是谁了。